笔趣阁 > 玄幻魔法 > 孤帆 >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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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宁酒厂的后事处理出现重大变故,原来胜算在握的贺昌同时出现了两个竞争对手,两个竞争对手的背景都不弱,势均力敌。市里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提出了两个方案供三家选择,一是将中宁酒厂所有资产一分为三,各得一份,各取所需;第二是采取竞标的方式整体拍卖,由出价高者得,结果三方都求胜心切怕彻底落败,现已大致达成协议各取所需。啤酒公司是为了扩大规模建设,其余两家公司是为了炒地皮,于是三家分晋的局面形成,中宁酒厂这个巨人就算消失了。

    在中宁酒厂的资产处置中,学校没有被列入其中,而是明确由学校所在地的宁河区政府接管,这给学校的生存带来了极大的隐忧。贺昌没有把可能的后果告之曲羽,因为这所学校是他一手建立而邀曲羽入伙的,果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解散夭折,他总感到会在曲羽面前失面子,这是他不愿意的。而且他本人已从这次吞并中宁酒厂的过程中赚得了不菲的一笔佣金,学校给他带来的盈亏就可等闲视之,他也不想再在这小事上纠缠。第一学期曲羽积存款项他曾提出了两万作零花钱,现在就可以不把学校当回事,大大咧咧地告诉曲羽:我的那半股份送给你了。随即撒手让曲羽去作主,由曲羽自生自灭。曲羽还没回过神来,突然被贺昌的任性和随意的“慷慨”逼到了一条路上,烦躁了几日才知道原委,没有办法,还只得独自硬着头皮支撑下去。

    假期很快过去,新学期开始,曲羽一点没泄气地同几位同事又开始准备招生计划。因为在他看来,学校已经复活并存在了这么一段时间,并且规模也逐步拉大了,谁也难以粗暴地将其喝散,即使区政府,到时也得要给条路子。他抱着这个简单生硬的想法,把上学期积存的可以属于他自己的近两万元也基本投了进去,重新进行操场的整治,购买桌椅,并向贺昌要求让蒋小枫再在学校呆上一段时间,等自己缓过神来,招到新老师,让所有教学走上正轨再让蒋小枫回啤酒厂,贺昌表示没关系,一切随蒋小枫自便。

    然而这一次,学校的事情却出乎贺昌的意料之外。就在他将学校送给曲羽后不到二十天,也就是曲羽正在第二个新学期招生报名的最后一天,区教育局忽然又来人了,此次来的是另一位教育局副局长,姓张。姓张局长的光临,连曲羽也以为又有一场麻烦事来到,他抱定先礼后兵的策略,尽可能的放缓口气,至少装出挺客气的样式亲自给领导倒了一杯茶。

    可是,这位局长的态度格外的和蔼,他没有喝茶,而且主动地递了支烟给曲羽,说要亲自来看看这些乡下来的孩子。曲羽忙陪着他走出办公室,张局长带着悲天悯地的表情在学校一边走走,一边看看,还不时用手在有些脱落的墙上摸摸,甚而至于叹了口气,他向曲羽打听有多少个班,有多少多少就读的学生,都是些什么来历,曲羽一一告诉了他。最后,他关切地问:“你们办学,也挺艰苦的,我们以前对你们关心不够,支持不够,重视不够,是我们工作中的不足啊,你要多多理解哟!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说说看吧?”

    对方的关心让曲羽意外,他一点没想到可以向对方提什么“需要”,见副局长态度还有些真诚意味,他想了片刻,没拐弯地问:“要我直说吗?”

    “……我来这儿,当然要听你们的心里话的哟!说吧,当我是朋友就说吧!”

    “那我只希望你们不再给我制造麻烦,给我一口饭吃就谢天谢地了。”

    对方哑然失笑,说道:“你多心了!曲校长。告诉你,这次我来,也是特地邀请你,邀请你参加大后天在区里举行的关于大力发展民办教育的研讨会的。前次的事,我略知一二,我们以前对民办教育的看法,和上面的精神还有距离,可是现在我们的认识已经统一了,对,统一了,你不要用老眼光看事情喽。如果你还不能原谅我们的话,那我就代表周局长,再次向你陪不是!好,好,这是邀请书,大后天准时来吧!我等着你。届时还有区里、市里领导参加的,有什么问题正好谈,这是个机会哟,会上你还是准备说上几句?你们的春天来了哟!”姓张的局长说着,把邀请书给了曲羽。

    曲羽接着邀请书,满腹狐疑,待送走领导后,刚好碰到蒋小枫,曲羽便把刚才的事情经过告诉他,他让朋友帮助分析分析,这次教育局的葫芦里究竟装的是什么药。蒋小枫胡乱猜测了一阵,说不清具体名堂,还是建议他向贺昌请教请教。曲羽觉得再去麻烦贺昌已经有些不在理,犹豫了许久,在蒋小枫的极力怂恿下,最后他还是决定再找贺昌一次,接着拨通贺昌的电话,把刚才的事儿再向他说了。

    贺昌在电话里听着,非常惊奇,又很详细地打听了一遍,然后他说:“大后天?时间很急,是不是?那我马上帮你打听,我在区里有熟人,最迟晚上,给你确切消息。”

    晚上过了八点钟,曲羽正在坐卧不安,好不容易接到了贺昌的电话,他告诉曲羽说:“我已打听清楚,姓张的那名副局长名叫张荣华,新来的。他给你的消息是确切的,可靠的,没有什么圈套,你放心得了。区里确实要召开振兴民办教育的研讨会,临时决定的,这个会主要针对的是基础教育阶段的民办教育,而且要是平民化的教育。至于原因,我也打听了个大概:宁河区民办教育这方面很薄弱,尤其是从事基础教育的民办平民学校,迄今为止只有六七家,都还处于地下状态,在市辖各县级区中排在倒数第一,市教育局对他们这方面的工作有些意见,在区里开这个会,也就是对宁河区不动声色的的批评。宁河区教育局为了应付会议,要有几个在搞这类民办中小学的“当事人”在场,凑成个“会”的样子,所以悉数邀请了你们,你尽管去就是。也许,平民民教发展的机会真的来了。”

    贺昌的话语中似乎还充满了一丝对放弃学校的后悔,曲羽基本放心了。

    研讨会是在区政协的小会议室里举行的,采用圆桌会的方式,足足有近四十来人与会,曲羽到的时候,会议刚刚进行。他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悄悄坐到安排的位置上。

    曲羽座位左方的是另外六个民办学校的代表,大约都是校长。右方相邻的一位刚好是教育局局长,也就是第一次带人来到他学校里找碴的那位。曲羽看了看了面前的牌子,才得知他叫周宏川,他想假装不知道,可周宏川见到他,点点头,没出声地侧过身来,很主动地伸出手,脸上挂着歉意似的微笑,言外之意大约是表示和解,或者是抛开过去,面向未来。曲羽忙握着,也点点头,然后坐下。圆桌对面的两位主要人物一是市教育局副局长王晓,是位女子,四十岁左右,表情严肃,甚至可谓肃杀,好象谁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另一名则是接任书记刚好半个月的宁河区区委书记兼区长庄承权,庄承权年龄三十六七,面色皙白,胖胖的脸上满是络腮胡,加上满头健壮的短发,他的整个头部象个毛球,曲羽打量了他两眼,总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没回忆起。

    庄承权和几位主要领导在逐个听取各民办小学校代表的发言,并做笔记,现在正在发言的是江天小学的校长,曲羽认真地听着,原来江天小学的规模很小,一共只有七十三个学生,两个老师;接下来的几个学校,曲羽都没听说过,它们的规模都不大,学生最多的学校东凉乡民工小学,也只有一百八十二人,四个教学班,五个老师。而曲羽的中宁酒厂子弟校,这期的报名数已经突破了三百五十人,轮到他发言时,他刚把数目说出来,就引起了大家的一致惊讶,面容肃杀的王晓甚至再次核实这个数目的准确性,得到确切回答后,又直接向他打听学校的收费情况,然后又打听了他的名字,然后连说两声好,然后释放出了一丝笑意,并当众晓示,三百五十人这个数目,在她至今所了解到的,全市同类型学校的规模中大约排在前五位以内了。庄承权无意中得了这个可以为他颜面增色的材料,也喜形于色地打量着曲羽,跟在王晓的后面连说了三个好。

    五个“好”字出自在场的两位最有份量的人物的口中,针对的又是在场六个民办学校校长中最年青的一位,曲羽立即引人注目了。曲羽旁边的教育局局长周宏川随即殷勤地补充:“小曲这所学校,我非常了解,我曾亲临学校考察指导过。那规模,嘿,真不小!教学质量也不错,是我区民教系统涌现出来的典范!小曲,嘿,很有才干,年青有为!”

    王晓又说了两个好字,然后请曲羽介绍学校发展壮大的经历,曲羽不由自主地把创业的艰辛谈了谈,当难以避免地谈到“有些人”的刁难时,姓周的局长立即又礼贤下士地把自己的茶递到他面前,让他先“润润嗓子再谈”,曲羽只好理所当然地把“有些人”解释成了“学校周围的小地痞”。姓周的局长终于放心了,表示要出面为曲羽撑腰,“把邪气压下去!”然后才从曲羽面前把茶杯端回来。庄承权也表示,要周宏川会后联系一下公安部门,好好解决——看来,“有些人”要遭遇无妄之灾了。

    针对各民办学校代表的调查发言结束后,王晓讲话,她指示,宁河区的民办教育要振兴,首先要善待从事民教的人员,还应选择个把有影响的学校进行重点扶持,扶出声名,扶出形象,再以点带面,全面推动这项工作。随后,区委书记掷地有声地发言了:“我们要站在政治的高度,站在民族长远利益和整体利益的角度对待正处于萌芽阶段的平民化民办教育,摒弃狭隘的、短浅的教育观念;要彻底改变政府包办教育的状况,大兴民办教育是必须提倡的,尤其是面向基础教育阶段的民办学校。我们必须时刻想到,我们的教育,是为普通老百姓、为人民大众服务的,必须要有老百姓的参与,缺少老百姓参与的教育,是老式教育,是残缺的,不符合教育投入多元化的方向……在这里,我甚至要告诉大家,我们不仅要善待从事民教的人员,还要重用在基础民办教育工作中成就杰出的人!怎么重用?我想首先在政治上就要一视同仁!”

    他的话获得了一片掌声,在掌声的刺激下,他的声音更加诱人:“我可以这么表态,只要教育贡献突出的,不分正出庶出,政治上一视同仁!唯才是举,唯才是用!只要有才干,我们就用他当干部,当领导,乃至乡长、镇长、局长等等,也没啥。”

    庄承权这番话是根据王晓的讲话延伸出来的,却引起一片窃窃的议论,有的议论似在暗笑才继任的书记出语轻佻、失稳,年龄稍长的东凉乡民工小学的校长还敷衍着附和了一句:“那……我就代表咱们几位乡巴佬校长,在这里先行感谢庄书记的关怀了。”

    这位校长的话又引起一阵窃窃私笑,庄承权的面色有些不自在,在他身边的市教育局副局长王晓接着参与发表看法了:“只要你们贡献杰出,我看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我很了解,庄书记是很有胆略、很有改革和开拓精神的领导,这点你们还不知道。”

    她的话给人的感觉是在为庄承权维护颜面,可庄承权接着再次掷地有声地敲着桌面说道:“我们就要在市里开这样的先例。啊,向外界传达一个强烈的信号:宁河区政府极其重视民办教育工作!”

    他刚强有力的声音立即把众人的议论彻底压了下去,东凉乡民工小学的校长也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会场里一时出奇的安静。

    会议结后的第二天,庄承权居然亲自带着教育局的周宏川、张荣华等一批人风风火火地来曲羽的学校视察了,他们坐着两个小车来到学校的操场停下。曲羽看见了,有些意外,忙忙的安排蒋小枫、黄颐等几位教师放下手中的工作,一起接待他们。

    原来这些领导昨天会后就准备到各学校现场考察的,因为别的事情耽误了,所以今天才来成行。学校的情况其实依旧难以入观,这大家一眼就明白了,庄承权根本没在意,好象早已深知一切。他在众人的陪同下,一边看,一边随意地问问,一边思索着什么。一行人逗留了约二十分,忽然,庄承权避开众人,把曲羽叫到一边,小声问:“你叫曲羽?真是歌曲的曲,羽毛的羽?”

    曲羽感到莫名其妙,认真地回答:“是。”

    “噢,曲——羽,曲——羽……六……六……好,好!”区委书记自言自语,似乎还在回忆着什么,忽然又问:“曲羽……你和曲商是否有什么关系?”

    “啊,曲商,是我的兄长,他已过世约两年了。”

    庄承权沉吟着说道:“你是曲商的兄弟——那你我不算外人。曲商生前是我的好朋友,虽然我和他没有左伯桃、羊角哀之谊,但决非泛泛之交。他英年早逝,乃天公不公,我深惜之。你兄长去世前不久,曾和我谈起过你,他去世时,我曾前往吊唁,只因公务缠身,来去匆匆,未见到你,和你言语,你大约不知道我。”

    曲羽猛然回忆起,原来这位庄书记,曲商去世前夕,自己在兄长和李欣的住处的相册上见到过他的照片,相册上他和曲商的合影是最多的,当时据兄长讲,此人那时还是区长。曲羽忙说:“庄书记太客气!”

    庄承权在思索着什么,没有听曲羽说话,片刻他用手点着曲羽的胸,盯着地面一字一顿地说:“我看……今天……今天,星期三,下周,不……就是这个周末,星期六,在新南街的傣家茶楼上,你等我,上午九点吧……我有事和你商量!”

    曲羽不知他要说什么,正想问问,庄承权已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说:“好,此处的考察就到这里,我还要走别的几所学校!”随后他招呼教育局的几位领导,一同坐上车,曲羽等三人忙将他们送了出去。

    庄承权扔下的话让曲羽暗暗地猜测了好两天,仍然不得要领。

    星期六一早,他打听着来到了新南街,新南街是条并不宽阔的街,约有一公里长,不出名,也不热闹,傣家茶楼是座竹楼,在街的中心地段,进出的客人不多,曲羽到茶馆里,要了一壶茶,独自坐着等候,一边打量屋内简洁、自然色彩颇浓的装饰和布置。九点钟过了,庄承权并没有到来;很快,九点十分也过了,还没有见到庄承权的影子,他有点意外,不自觉地望着窗外的楼下往来的人,直到九点十七分,庄承权才出现,他走出出租车,匆匆的就进了店子上楼来。

    曲羽起身相迎,庄承权点点头,坐下,随即又能和谁通了个电话,然后关上手机,大声吩咐服务员小姐再送一迭蜜瓜和一迭瓜子,再吩咐服务员将这儿的一切都挂在他的帐上。曲羽不好意思,忙忙的掏出钱准备买单,庄承权摆了摆手,他的手势有一股自然的强制力,曲羽没再说什么,止住了。

    庄承权没用茶,也没用瓜子点心,他一边吸烟,一边简单地向曲羽询问与贺昌办学的经过,又询问他在部队呆过几年,曲商去世后,他在中宁干了些什么,曲羽一一告诉他,他始终看着曲羽,认真地听着,不时点点头,待曲羽讲完,他对曲羽说道:“我约你来,是想和你商量,让你放弃现在的事,我另外给你安排个稍有点名堂的,乐意吗?”

    曲羽不清楚他说的“稍有点名堂”是什么,望着他,眼中充满了询问。

    “不妨坦率地告诉你,准备请你去某处任一行政职务,比如镇长,不会为难吧?”

    曲羽望着他,惊得信不过自己的耳朵,难道自己已经出类拔粹得无法无天,使他居然如此看重自己?他认真地看着区委书记,发现他并不象寻人开心,虽然他出语轻率。他又怀疑此人难道是特别怀念当年与曲商的情谊?关于曲商与他的交情,曲羽知之不多。

    许久,曲羽回过神来,问:“在什么地方任镇长?你……一言定夺?”

    区委书记没有计较他的言语不当,说道:“当然在我手下。宁河区范围内,普渡镇。”

    宁河区是中宁市下辖的县级区,属郊区。区域地形狭长,最偏远处是距市中心六十余公里的大山深处的普渡镇,出了名的穷乡僻壤。再穷也应该找得着人做官吧。曲羽隐约意识到其中有原因,而且不单纯,说不定有某种交易。果然,区委书记说:“第一系公事,普渡镇是穷乡镇,尤其是教育一块跟不上,前几任镇长就是这项工作一直无所作为,我很不满意。镇里也缺乏安心的,有胆识的领头人,我县委班子早已有这样的共识:一定要不拘一革找个年青的,有闯劲的去压阵,而且此人必须在教育一线工作过,担任过领导,我意外地发现了你。你办教育有一套朴拙有效的办法,也有干劲,比我区里那拨子教育系统的正规军官有办法。我看你还行……”

    曲羽望着他,他停了片刻继续说:“你既是曲商的兄弟,我就告诉你吧,那天在会上的情形,你大约看到一二了。我作为区里的头儿,刚升任,凳子还没坐暖,说出的话就被人哂笑,成什么?倘若果真有头无尾,那以后我的话谁还当回事?我就不信邪!就要出这个先例:正出庶出,一视同仁,唯才是论!当然,我选你,不仅是因为上述原因,更重要的是,我与你兄长以前交厚,他生前曾专门向我提到过你,此事我一直挂在心上,好不容易才又碰到你,这可以使我对你的兄长——我的老朋友有个交代了。最后,是公私兼顾之事,本人为了帮普渡脱贫,准备独资开发普渡的一座大理石矿山。噢,此事以后再告诉你,以后时机成熟时再告诉你。另外还应该让你知道的是普渡现任镇长王永和,因为肾功能衰竭,将不久于人世,你去,暂时只能任副的,懂吗?”

    对方的话也同他的手势一样,总有股施恩于人就理所当然的不容人反驳的强制色彩,曲羽反感,但没说什么。他总觉得对方所讲的原因有些苍白,最后一点未曾出口的公私兼顾之事也许是更重要的,既然对方不说,自己也不便问。总之,孓然一身的自己不可能中什么圈套。又想到到中宁以来,总是跌跌碰碰,始终没有起色,就连现在办学的教学场地,都还是“乱占”的,果真较起真来,随时可能被驱逐,这些很可能根本上就错了方向,要完成自己的夙愿,恐怕还得从从政的路上先找个有利的位置。想到此处,他姑且点了点头。

    区书记接着回忆到了他与曲商生前的一些往事,盛赞了曲商一番。曲羽听完说道:“你给我提供了一个修改命运的机会,此恩重,不敢轻言谢,——不知道现在的我能为你做什么?”

    “既然你现在赤手空拳,能谢我什么呢,人民币吗?你没有。我说了,我用你,主要是相中你的干劲,还有你兄长的关系……你以后谢我的时间长着呢。噢,你的生辰年月及准确的时辰知道吗?”

    曲羽疑惑地望着区委书记,不知道他问这些干什么。书记笑着解释:“哈!这纯属我的个人爱好,嗯,个人爱好。我喜欢研究易经八字什么的,你提供一个给我试试看,呵呵呵!”

    曲羽只知道生日,其余时辰什么的,只听母亲以前说过,可他根本记不得。为了敷衍书记的这点嗜好,他将生日告诉他:1975年元月15日。并随口编了一个所谓的时辰给他:晚上7点45分。书记认真的记下了,并很快就根据曲羽所报的阳历生辰而推算出他的阴历出生日期为腊月初四、出生日甲子属辛酉;五行属木,二十八宿星宿属娄星。

    曲羽对庄承权今天所说的一切依然相当疑惑。瞧着书记凝神地推算,许久他才想起档案不在身边。区委书记说道:“档案,赶快调来就是,你是退伍的,这尤其好,有你这么一来任镇长,我们今年在安置退伍军人先进区县的表彰会上,大概还可以得到点什么花样。当然,仅有你退伍前的档案恐怕还不行,还得加工整理一下,还得在这两三年的经历上做做,充实些,还得要有个象样的个人简历什么的,才便于在组织部通过。虽说我们是不拘一革选人,但要选得有说服力啊。嗯,这么办,这些天我要外出学习,你去找我的私人秘书联系具体事宜,由他安排这档子事。我的私人秘书杨,是我亲自选的,花了不少功夫。他是学哲学的,是市里马克思主义研究会的成员,你叫他杨秘得了。我这位秘书,嘿!可算得上一支好笔,他可以化腐朽为神奇,也可以化神奇为腐朽。譬如把秦桧翻改成民族功臣,把岳飞翻改成民族罪人,在他手里就象把墙刷成白色或黑色一样容易。可惜,就是脾气!连我也得敬着他点。”区委书记言语之间,对自己的秘书很欣赏。曲羽却听出他话中的另一层意思是对自己慧眼识人的才能的陶醉。

    区委书记又问:“你入党了吗?”

    “在部队时,我就已经入党。”曲羽回答。

    “好,更好。”区委书记说。

    曲羽再次谢过区委书记,回到学校办公室里,他呆呆地坐着,左思右想,蒋小枫进来,另外带来了位十**岁的女子,怯生生的,他告诉曲羽,又为他招了一名教师,曲羽看了一眼,问都没问就认可了。他让蒋小枫留下,向他打听:“你是否知道,在宁河区里,由校长直接提为乡镇长,是怎么个概念?”

    “你问这干吗?”

    “没什么,你说说听,我不太了解。”

    “你的意思是说这种提拔是越级任用吗?据我了解,行政系统这些年论资排辈、按部就班的用人方式已有较大的转变了,由中学或小学校长直接提为基层行政部门的某一正职或重要副职的事,并不鲜见。并且,一般都还习惯于从教育系统内提拔人了,这大概是因为教育系统内提出来的人比较单纯、手脚也比较干净,并且知识层次较高,放在乡镇这个不高的层面上锻炼成长是最适合的。宁河区里?有,有好几位是这样的,比如华泉镇镇长是,羊关街道办事处主任是,噢,就连前次来咱们这儿的那位张局长也是。”

    曲羽点点头,没说话,暗叹曲商生前交的这个朋友,大约算得上没有白交。走出办公室,他望着自己一手操办起来的这个场面,忽然间发现由于庄承权给自己的消息来得过于仓促,在茶楼里面谈时遗漏了一个不小的问题:丢开这儿的一切去普渡后,学校该如何继续?更重要的是自己的数万元投入会不会就此糊里糊涂地不了了之?

    他越想越如坐针毡,晚上也没睡好,第二天一早,他决定必须找到庄承权,把自己问题向他坦言,否则他宁愿不去陌生的普渡当什么官,也要拖在这儿这期把本钱捞回来再说。

    昨天他忘了向庄承权打听他的手机号,此时只得直接去区政府,看能不能碰到。他来到区政府,在门卫岗登记过,门卫告诉他,书记刚进办公大楼不到五分钟,他的车也还停在旁边,似乎又即将外出,曲羽二话不说,直奔庄承权的办公室,在办公室里,见到了他。

    庄承权正准备出去,他见到曲羽,招呼他坐,问道:“考虑得怎么样了?”

    曲羽见他事多,忙直接把自己的问题向他谈了,庄承权听着,坐了下来,喝口茶,笑了笑:“就这事吗?这么吧,贺昌的那份,咱们就不说了,你的呢,补助你个三万,然后你什么也别再管,放手去普渡,怎么样?”

    “这……”曲羽迟疑片刻,觉得虽然三万有点亏,但对方如此直爽,自己也不应该再啰嗦,于是认可了。庄承权急急忙忙地出去,走不到几步,他忽又回过头,把曲羽拉回办公室,说:“这么办,你回去把学校的事安排一下,暂不开学,我派人来接手。另外,恰好后天,我政府礼堂要处理一大批旧桌椅,我打算把它全捐到你那学校得了。你的那些桌椅板凳,你就去处理掉,收回的也就归你吧!明天开始,我要外出学习,一切事情,你直接找我的私人秘书杨秘办得了。”

    曲羽吃了定心丸,于是返回学校。

    办学校求财的事大致就如此结局,不了了之了,但这次命运的意外转机,给他带来了些许的希望。当天晚上,他绞尽脑汁,三易其稿,构思了篇文情并茂的自我简介,还准备好了相片,并立即打电话回老家,托村上转告家里,再由家里转告在小乡场上的二姐夫,让他无论如何去乡里尽快把自己的档案转出,发快件寄来。

    曲羽开始按照庄承权的意思安排学校的事情,学校暂停开课,具体时间让学生们听候通知。次日,他和庄承权派来接手学校的人取得了联系,随即去旧家具市场联系出售学校的所有课桌、板凳和办公室设备,估计能收回三千元左右。半个小时后,来了两个旧货买卖的老板登门看货,开始还互相很君子风度地友好攀价,从三千拼到四千,后来却赌气般地拼到了五千二百元,拼得面红耳赤,几乎要拔拳相向,最后一方主动认输,骂骂咧咧地走了。曲羽立即催促赢家快把钱付清,赢家有些后悔,又怕丢面子,磨蹭了片刻,只得硬着头皮付了五千二百元,随后通知车辆来装货。曲羽将款收好。常再军与文兵问:“难道咱们的学校就这样解体了吗?我们怎么办?”

    “我辈命运层次的人,随时作好两手打算吧。”曲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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