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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扭头看了看远去的唐顺那瘦小微躬的背影,那华服高冠中年人眼中尽是鄙夷,贱民鄙夫也敢妄言国事,真是不知羞耻,不识礼法的狂妄之徒,若是自家下人奴仆敢如此多事,必定要家法鞭挞,这位出身西昌豪门欧氏嫡长子,又有举人功名在身的欧成阳大少爷,从未想过,今日一言之辱,他朝会为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王府翠湘阁二楼偏厅内,蓝宇正和萍儿一起用着精致的早膳,小玉儿和得公公陪侍在侧,黄澄澄的阳光透过窗棂一道道洒了进来,正是一副温暖融合的家庭画面,或许是相处时日不长,又或许是往日并未留意,今个蓝宇才发现萍儿就连用餐时的仪态也是格外的优雅秀气,再加上因为有孕在身而透出的母性光辉,更显得雍容华贵,外外突显出高贵凛然的皇家风范,不愧是精选细选的唐王正妃!

    蓝宇目光中透露出的怜爱和疼惜,萍儿也是能够深深的感受到,心中暗暗感激上苍,终于还她一个英武体贴的好丈夫,而不是从前那个只知习武练兵的纠纠武夫,对蓝宇的改变,她心中只有欢喜而无疑虑!

    膳房精心烹制的莲子珍珠羹,确实是美味香甜,莲子入口滑而不腻,柔软却不碎烂,也是比较适合萍儿如今的口味,人说酸男辣女,但萍儿却是只喜清淡素恬的食物,也不知道这腹中胎儿是男是女??

    蓝宇边喝着莲子羹,边胡思乱想着,连小玉儿呈上来的那碟金玉酥饼也是没有留意,得公公挽着抚尘立在旁边,脸上也是笑吟吟的,王室有后,国事便可稳如泰山,老太后近日也是笑口常开,这唐王府可是喜事连连啊。

    正胡思乱想间,厅外转梯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秋菊甜腻的禀报声,“禀殿下,娘娘!太后处福公公求见!”

    蓝宇闻言放下了手中的玉匙,朗声道,“快传!”

    稍顷,秋菊将一名眉清目秀的小太监引进了偏厅,想必就是那位太后近侍中最得宠的福公公吧。

    这福公公看起来年岁不大,至多二十二三岁,长得是星眉皓齿,颇为俊秀,身材也是欣长挺拔,仅看外表绝对是一翩翩美少年,任谁也想不到他竟是一个阉人内侍,蓝宇暗叹一声可惜!

    “奴婢参见殿下,娘娘,贵体金安!见过得公公,玉儿姐!”福公公的嘴巴倒是很甜,照足了宫礼便参拜下来,向厅内一圈人问了个遍好,声音也是有些中性,甜而不腻,颇为中听。

    “起来吧!”蓝宇抬抬手,示意他起身,心里对这个小太监也是有些好感,长得一表人才,又有礼有节,不卑不亢,难怪能讨得母后宠信。

    “福公公,现在正早膳时间,母后这会儿遣你来是否有要事垂询?”萍儿开口问道,神态间自然而大方,自有一股凛然的贵气洋溢,言语间颇有几分主母的威严和从容。

    “回娘娘!也没什么大事,太后想传见殿下,询问一些府中内务事宜!”福公公的回话很明显言不由衷,得公公立时便有些不悦,俗语说一山不容二虎,这小福子自打跟随太后入府以后,地位是直线上升,从一开始的一名不闻,到现在权利看涨,王府膳房中的采办事宜,都由他一手包办,这其中的油水可不是一星半点的,得公公对他早有不满,这会儿便是发作起来,历声喝道,“大胆!娘娘驾前,你也敢妄言欺瞒?莫不是想掌嘴??!”

    “奴婢不敢!得公公请息怒!奴婢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瞒殿下,欺瞒娘娘!这确是太后原话,请殿下和娘娘明鉴!”福公公表面上惶恐万分的躬身垂手,但语声却是颇为从容,很明显是根本没把得公公的威吓放在心上,这小太监在太后驾前的宠信度便是可见一斑了。

    蓝宇倒是没多想,直接道,“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本王稍后便会前去给太后请安回话!”

    “是,奴婢告退!”福公公又欠身行了一礼,这才从容的退出了偏厅,临出厅前,飞快地抬头扫了一眼仍有怒色的得公公,那眼神中尽是挑衅和得意。

    那小福子眼中的得色和挑衅,得公公是看得真切,顿时怒火中烧,这小崽子竟如此嚣张骄狂,仗着太后宠信,便浑然不把自己这府中元老总管放在眼里,真是岂有此理!

    “殿下,娘娘!这小福子持宠而生骄,近来愈见骄扬跋扈,于市坊采办王府用度时,不但强买强卖,横行扰民,更与不法商户私相授受,损公而肥私,败坏王府声誉!老奴以为,娘娘应该禀明太后,予以严惩,以正宫规!“

    听着得公公咬牙切齿的参奏小福子,蓝宇只是无奈的摇头,这太监一物最喜就是公器私用,党同伐异,聚敛钱财那是当仁不让,对于名位权利也是追遂争夺,看来是这小福子如今势头强劲,又不知收敛锋芒,损害了得公公的利益和威望,这才惹恼了他恶语参奏吧!

    不过,这些事都是宫中内务,按权责划属的话,归王妃这内宫主母负责掌管,蓝宇也是不便插手,萍儿听完得公公一片忠心之言,也只是淡然一笑,“这些事本宫醒得,自会妥善处理,得公公不必忧心!…………“顿了顿,可能是怕这忠心的老奴伤心,又温声抚慰道,”小福子是母后的亲信宠侍,本宫也不好擅权专断!你私下可对他好言警劝一下,如果他日后仍不知收敛,一味骄横张狂,做出有违法度,有损王府的事情,那本宫也绝不手软,必定奏请太后以宫规严办!“

    “是,老奴记下了!老奴代宫中上下侍仆多谢娘娘体量宽仁!“

    吩小玉儿好好伺候萍儿之后,蓝宇前往后院紫雾阁,噢,现在应该改称为万寿殿,给隆淑母后请安回话,得公公带着几名侍卫随后而行,秋冬二婢则在翠湘阁中打理内务,回府之后,萍儿便将这两名陪嫁的丫环送给蓝宇,做他的贴身侍女,也算是一举两得吧,即遂了两个春心萌动的丫头心愿,又可以间接绑住蓝宇的心。

    一路上,蓝宇默默无言,暗自揣测着母后召见的目的,估计八成是因为今早由自己亲自批准用印后,由督府颁发的三道诏书,赵康云等几位新任督府四院二司的最高主官的办事效率还是非常高的,仅仅一夜时间,便是将十几道诏书和令文草拟成册本,并一大早便联袂入府呈上交由蓝宇审批用印,建府诏、两改诏、招贤诏,此外还有王府改制陈请、文武官员三军将士委任受衔(阶)授爵陈请、并州驻军调配粮饷奏请等等!

    蓝宇大概浏览了一遍诏书和奏陈的内容,便是一一准奏,与之相关的库银粮草调拔也是一一准请,目前为止,西昌府库仍有库银十万两,再加上王府内孥新进的数千万两朝廷赔偿的军费,蓝宇现在也算是财大气粗了,区区银钱支出,他还是可以承受的,只是后续而来的银钱耗费那才是最头痛的,开源节流太重要了,只可惜,蓝宇却是不善理财,除了萧潜外,彪下也没有相应的杰出人才,如今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王府改制陈请将王府改称唐王宫,前宫后宫和中宫,三进六出十八纵,前宫两殿,承恩殿、勤政殿,中宫三院、二轩、三苑,后宫四殿一园,万寿殿、永乐殿、长春殿、月华殿、后花园,以万寿殿和永乐殿为主,长春殿和月华殿为辅,目前两殿仍空置。

    眼前押送军饷的银鞘和粮草辎重的车队应该已经启程前往并州开定府了,随同的还有新上任的军、政、都三院的颁诏和监检官员,虽然四院二司官署中的许多位置仍然是悬空的,但至少整个架构已经是搭建起来,军政两院主理大臣会同情、安两司,已经确定了新的军衔、军旗、领旗兵甲、标牌的样式,并已发往军械司加紧赶制以尽快发放全军,对新上任的四院和二司主官的表现,蓝宇还是比较满意的,至少在责任心和积极性上来说,比起暮气沉沉尸位素餐的朝廷官员要强得太多了,而且对自己的忠诚度也是相当的高,这也许是用人唯亲最大的好处吧。

    接下来自己的担子还是很重,要做的事也很多,一是接见四州君使和府县主官,宣谕并加以安抚,另外新撤的燕州使君也要妥善安排他的官职,然后是处理张绍为的案件,而且要尽快决断,再接着就是要召见张翼和周涛,嗯……还有王府地牢的事也要处理,还有……要提审已经监押在地牢中的那名女刺客……唉……一大萝筐的事情等着自己,蓝宇只觉头大如斗,这日理万机的苦处,真是不足为外人道!!

    不知不觉间,蓝宇已是走到了万寿殿的正门外,平台上的侍卫和内侍都是下拜参礼,小太监尖锐的唱喏通报声也是悠然响起,蓝宇微微点头,抬了抬手示意众人平身,便迈步走上玉阶………………

    隆淑太后的召见,果然如蓝宇先前所料那般,是为了今早督府下颁的三道诏书和一系列令谕而来,此外,还有为张绍为说情的意思包含在内,而且最重要的还是这说情一事上,对于蓝宇建府颁诏以及招贤纳才这些政令上,隆裕太后只是表示有些担忧,虽然她对腐朽无能的朝廷和那刻薄寡恩又心性狠毒的皇帝早已不抱任何希望,也无甚旧情可念,担忧的只是皇儿的这种不臣举动,会不会招来祸患!她只是提醒蓝宇,新政推行一策,一定要慎重考虑,稳健实施,万不可急躁行事,以防惹来巨变!更多的则是说道那张绍为在民间和仁林的官声名望甚高,实不宜太过严苛处断!

    隆裕太后的意见和劝导让蓝宇十分惊奇,暗忖这张绍为果然声名显郝,而且是神通广大啊,这么快的时间就可以将人脉网络打入王府,并且可以让母后为他讲情,哼……只是如此一来,蓝宇心中的杀意更重,此人必须除去,制肘和违逆自己的意志也就罢了,居然有如此大的潜势力,居然想要通过母后左右和干涉自己的决断??那还得了??!!不管你花费了多少银两,疏通了多少关系,才搭上母后这条路子,哼……你是必死无疑,张绍为!!

    后宫和宦官不得干政,这条历朝历代统治者大力推行的规制法则,蓝宇其实是深为赞同的!前车可鉴,多少强大昌盛的皇朝,其实并不是毁在所谓昏君的手中,而是直接葬送在那些干政擅权的后官嫔妃和宦官权臣手中!即便是蓝宇如今十分信任和倚重内臣心腹,比如刘海和得胜全,并且委以重任大权,但是权力的收放皆把握在他手中,而且两者互不统属,相互之间也是有制衡和监督作用的,蓝宇绝对不会放任他们坐大,对自己的权位构成威胁!

    正因为此,蓝宇对张绍为的党属这种暗中串连行贿或者是蛊惑唆摆后宫干预政事左右自己决断的行为是深恶痛绝,此风绝不可长,否则日久必生祸乱,心中对张绍为的杀心也是更加坚决!

    蓝宇心中杀机已起,清隧幽亮的眼神中却不见半分凌厉,如今神功已臻大成之境,情绪和气机他已是可以收放自如,杀气完全内敛,心中的不悦也是半分未曾显露,慈眉善目的隆裕,神情和蔼地看着自己恩威日重的皇子,心中却是感慨万千,深宫大内中沉浮数十载,见惯了权利争夺的杀戮和倾轧,她的眼力和阅历又岂是常人可以比拟,她可以深深的感觉到,儿子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见和意志,是再也不会受自己左右和影响的了,蓝宇半响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接过旁边内侍的茶觞,慢慢地为母后沫满茶盏,热腾的水气向上飞散,一股怡人的香气四散弥漫……

    “母后,儿臣曾闻贤人有云,御下之道,唯张驰有度,平衡制约为主,辅以赏罚分明,恩威并用,方可无祸患之虞!母后以为此言然否?“如今来到这异世时日已久,蓝宇的言谈举止,威严气度,甚至许多思想考虑,都越来越溶入了这个古老的世界中。

    蓝宇变相的拒绝自己的意见和要求,隆裕却是不怒反喜,淡然一笑,“时事果然锻炼英才,经月不见,东征大胜,朝廷俯首,皇儿亦磨炼得愈见彰显英主风范,威严气度日盛,谋略处事也是更加成熟稳重,衷家心中也是欢喜啊!皇儿终于长大成人,比之先帝风彩也是不逞多让,罢了!这些烦心的政事,衷家原本也不想多理,只是碍于人情事故,不得不说上两名!国事该当如何处理,皇儿你自主决断即可,不必在意衷家的态度!衷家如今只想早点抱上皇孙,享受天伦之乐便心满意足了!“

    隆裕说完之后,凤眼余光飞快地扫了一眼软塌玉阶一侧垂手侍立的小太监,正是前往永乐殿通传的小福子,母后余光中的凌历和警告之色,蓝宇全部收在眼底,心里也是顿时有了计较,原来如此,看来这小福子,自己还是小瞧了他的能量,居然可以说动母后为获罪待审的犯官求情,以后还是要留意一下这个有权宦潜质的小内侍了!

    不过,蓝宇心中对母后的慈爱和体量还是非常感激的,毕竟她还是永远站在自己儿子一方,不会因为宠信心腹而本末倒置,不分轻重的便轻易干涉国事,惹得母子交恶,伤及感情,呵,这个刘秀留给自己的东西都很不错,显郝的权位,精锐的军队,美貌与智慧并重的妃子,善良慈爱又大方识体的母后,蓝宇心中现在对那早已魂飞魄散的刘秀真是非常感激。

    “母后言重了,儿臣惶恐!儿臣才能不足,自当将勤补拙,勤理国事,不为母后添忧!儿臣日后会广招贤能之士,辅助儿臣打理领地政务,富民强兵,让母后可以安享天伦,福寿双全!“

    “呵呵!好……!难得你如此孝心,衷家心里真是非常高兴,有儿如此,还复何求呢!呵呵…………有空让王妃时常到衷家这里来走走,陪陪衷家!“

    “是,母后的吩咐儿臣记下了!请母后保重凤体,儿臣仍有政事处理,先行告退了!“

    “嗯!去吧,皇儿也要保重身体啊,别为了操劳国事累坏了身体,衷家可是会心痛的!“

    “是,儿臣醒得,谢母后关怀!“

    依足了皇家礼仪跪安之后,蓝宇退出了香气缭绕的万寿殿,迎着高升的旭日大步向前走去,得公公带着侍卫在后跟随,边急迈着小步跟着,得胜全边附上前低声道,“殿下,依老奴猜测,今日太后召见宣示,定是那小福子在底下搞的鬼!这厮实在可恶,胆大包天,竟敢私通外臣,干涉国事,不如………………“

    说着,得胜全恶狠狠地做了个手刀的姿势,这老太监对那深得母后宠爱的小内侍心中的怨恨还真是够深刻啊,蓝宇心中暗笑,表面上就是没什么表情,淡淡道,“由他去,我倒想看看他还能做出些什么事来!日后派人严密监视也就是了!量他一个后宫的小太监,能掀起什么风浪?“

    “是,殿下英明,老奴遵令!“

    “四州节度使和治下各府主官宣召了吗?“

    “回殿下!老奴左晚已经派人前去驿馆宣召了,这会儿各位大人都在前宫承恩殿待召!“

    蓝宇嗯了一声,脚下加快步代,无声无息间,衣袂飘飘,已是行出了老远,得公公也是随之提速,紧紧跟着他,那身后的两名体形彪悍的侍卫反倒是拉了十几步远,看不出这老太监的功夫倒是也不弱啊,蓝宇心中暗忖着。

    承恩殿的接见结束的很快,前后不过半个时辰,蓝宇第二次见到了这些署理地方政军要务的各级官员,包括四州节度使,卫尉,以及各府知府,司尉,州府两级参政、同知以下官员并未在召之列。

    第一次见这些地方军政要员是在前日的庆功暨封赏宴席上,由于离得远也并未看清楚这些官员的长相,连姓名蓝宇也是不甚清楚,这次近距离单独如见,各级官员依次报名参见,这才让蓝宇对自己领内的各级军政官员有了比较直观的认识,尤其是四州使君和卫尉,都算是一方封疆大吏,蓝宇也是重点观察和默记一番,以留备日后观用。

    燕州使君;泰昭风,进士及第出身,年龄四十八,曾任西昌知府,面相孺雅,长材欣长,谈吐稳健持重,性格内敛,看起来颇有城府;

    川州使君:梁国福,武举出身,年龄五十上下,这是一个典型的大老粗型官员,方面大耳,面色黝黑,肩宽体阔,颇显几分悍勇之气,谈吐举止也是十分粗豪,再加上其貌不扬,不象文官倒象是一介武夫,不过他性格直爽,倒是很合蓝宇胃口。

    河州使君:李景升,进士出身,年龄五十有二,长相清瘦,面有菜色,看起来就象是一介文弱书生,只是眉宇间隐隐透着几分阴鬻之气,加上瘦弱的身体象是给酒色掏空了一样摇摇欲堕,给人一种很不舒服很不协调的感觉,真不知道如此人物,怎么能攀上疆吏如此高位?

    最后一位青州使君:金辅中,唐领五州中唯一一位没有功名出身的封疆大吏,据说是元宗年间因组织乡勇协助官军平定青州暴乱有功而被当地官绅联名保举,之后进入仕途,其后治理地方政绩卓著,加之为朝廷和西北黑甲军提供大量优质战马有功,而遂步提升,年仅四十有五便已是升迁至一州节度使之显赫高位!

    金辅中这个人,蓝宇心里格外重视,不为别的,只因为在这个封建专制的古老年代里,官绅举荐和参加科举是进入仕途的两种方法,而且如果没有强而有力的关系和人脉网,仅靠才能和政绩想要快速晋升简直是难于登天,多少寒窗苦读十年,金榜提名的进士探花榜眼甚至是状元朗,终其一生也只是当个芝麻绿豆的七口县官就结束了仕途!

    那么,这个金辅中,其貌亦不扬,五短身材平凡的就象一瓜田老农,扔到人群里绝对不会有人看他一眼,他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攀升到正三品节度使的高位,如果他不是在地方或朝廷有强大的关系网和家族实力,那绝对是有大才大能之人!鉴于此点,蓝宇算是牢牢记住了这位青州使君,也是日后的青州牧抚,金辅中,在以后的日子里,也是格外留心青州的局势变化和这位牧抚的举止行为!

    在三州节度使和各府知府依次参见述职之后,蓝宇温言鼓励一番,接着就由得胜全宣读三道已经明发天下的新政诏书,并随后颁下了新的委任授爵诏书和官碟、官印,并好言安抚和激励各位新任牧抚、太守、府尹安心治理地方,全力推行督府实施的新政方略,建功立业,他日封候晋爵,福萌子孙!

    至于各州府卫尉和司尉也是仍居原职,俸饷也是照旧,只是改任专一的军职,并直接归督府统属调度,各任唐领警备军安唐军团地方警备卫、屯统制,军衔依职司参照武备军各军团规制授予,军爵则依次为卫统制授明威将军,屯统制初授忠显校尉,各警备卫、屯整编完成之后,将负责各州府城防卫戍以及协助地方衙署维持社会稳定,职责和统属相当于前世现代的武警部队。

    几位节度使的文阶,仍然是正三品,文爵则是初授散爵嘉议大夫,文阶和文爵皆比同四院司主署正官,与之前的官职品阶也没什么不同,不升不降,只是换了些个有些古怪的名称而已,几位使君脸色都看不出什么明显的变化,依然是恭声奉诏,行礼谢恩。

    就连那被免除了使君之职的秦昭风脸色也是无喜无愤,依然恭谨地躬身侍立在殿下,见他如此谨慎守礼的表现,蓝宇心却是愈加提起了警醒之心,此人城府的确是深不可测,经历如此大变,前途一片迷茫,仍然是不动声色,那份自制力和心机智谋的确不容小视。

    秦昭风的具体职位,蓝宇之前已经考虑妥当,预备在设立凌驾于四院之上的国务处署之后,委任他为第一任国务大臣,配属总理大臣和另外一位军机大臣,一起辅佐自己处理国事。总理大臣的人选,蓝宇属意德高望重、才能卓著的刘哲浩出任,虽然这其中的难度很大,但蓝宇绝对不会放弃,一定会锲而不舍的想尽一切办法劝服这位固执的准岳丈出出任,而军机大臣的人选,他仍在考虑之中,实在是人才缺乏,无才可用啊。

    而时下,蓝宇却没有把自己的意思提前说出来,国务处能否顺利成功的建立,关键的人物还没有说服,因而眼下提出有些言之过早,另一方面,他也是想考察一下这位首任国务大臣的品格和德行,以及他的忠贞度是否合格,若是在这段考察期秦昭风有任何异动或者不满的话,那就要当机立断解决掉这个心机深沉又颇有才能的能臣干吏,唐领和督府内,绝对不允许出现这种言行不一的阴谋家存在!反之,此人将可以大用,依为臂助,其属下的那位同样态度谦慎、外表不凡的卫尉,还有未曾召见的燕州参政也是可以同时委任的。

    地方官员的召见和安抚之后,蓝宇草草用过了简单的午膳,便是又前往中院,也就是现在的中宫的冷玉苑,也就是王府地牢,现在更名为王宫天牢的所在。

    仍然是那间刑室内,森然和血腥之气依然充斥整个房间,六口铁锅中的火焰将整个石室映得红通通一片,那墙上挂着的一排排形状各异的血迹斑斑的刑具在火光的反射下更是反射着一蓬蓬格外的令人心生恐惧的寒芒,一股股微热的气浪挟着一丝丝腥臭扑面而来,侍立在公案之后蓝宇左侧的得胜全忍不住皱眉吸鼻,这地方实在是太过脏臭,实在有辱王爷身份,看来稍后需要对天牢设施大加修茸和改良方可。

    开定府那名神秘女刺客和原西昌知府张绍为,都囚禁在这座天牢里,而原先的阶下囚张翼和周涛则被软禁在一院之隔的百战居内,那里有专门的专供府中侍卫习武操练的演武场和练武厅,闲暇时互相敌视厌恶的两人也可以切磋讨教一下武力,而且有大批侍卫监视控制,也不怕有什么太大的损伤,倒是颇适合这两位身份特殊的武将居住。

    首先提审的是西昌知府张绍为,两名卫士通报后将披枷带锁仅着白色中衣的张绍为拖进了刑室内,然后毫不客气的将这位燕州明士四品大官推倒在地,双膝跪地的张绍为,虽然披头散发但依然保留着几分命官的威仪,头颅依然高昂,目光复杂地看着高高在上的蓝宇,那略显暗然的脸宠依然英俊而刚毅,即便蒙难下狱亦不失明士风采!

    摒退两名卫士,蓝宇目光深沉的看着直挺挺跪在地上的张绍为,心中也是有些感叹,如此人才竟不能为已所用,真是一大憾事,如今领内新政推行正需要大量人才协助,只可惜这位才德兼备的燕州明士却是坚决反对和阻挠自己的新政方略,再加上他的亲属暗中使力,妄图唆摆太后左右自己的决策,这两点加起来,那就是非杀不可的死罪,这真是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张大人,本王的新政诏书今日辰时已经明发天下,你有什么看法??”蓝宇看着神色笃定的张绍为,淡淡的道。

    “王爷逆天而行,日久必生祸乱,天下从此多事,领内百姓也从此多难啦!下官肯请王爷以天下为先,以百姓为先,三思而后行,勿要为一已之私而令天下动乱,百姓蒙难!!”张绍为长叹一口气,忧色仲仲地对着蓝宇直言劝道,似乎关心天下大事和百姓安危更甚于他目前生死悠关的险境,这份风范,这份气度,确实让人折服,不愧明士之誉。

    “大胆!!你已被殿下罢除官位,打入天牢,如今是待罪之身,竟敢妄言政事,诽勃殿下新政,还以官谓自诩,真是不知死活!”得胜全怒喝连连,那张绍为却是看也不看他一眼,只直直的和蓝宇对视着,刚正的眼神中是肯求和悲悯之色,这人确有一颗为公为民的公正无私之心,只可惜他不识时务,挡住了蓝宇前进的道路。

    “你真的不怕死??“蓝宇颇有几分威吓的问道。

    “下官一死何足惜,唯恐王爷失德而百姓蒙难!若王爷肯以天下苍生为念,纳言受谏收回成命,下官愿百死谢罪!!“慷然赴义,以前蓝宇并不明白是何种情景,但现在他明白了,虽然张绍为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文士,但他身上真的有一股浩然正气,还有那凛然赴死之悲壮豪气。

    左右矮几上两名刑名从事快速的砚墨醮汁,挥毫书写,详细地记录审讯内容,蓝宇默默无语,看着一脸正气凛然的张绍为,长长叹了口气,轻轻挥了挥手,“犯官张绍为,身为臣下,饱受王恩,却不知回报恭礼,反而以下犯上,不分尊卑,屡次诋毁诟病王上,实罪无可郝,依律当斩,但念其往日理政治民略有寸功,加之在民间仕林皆颇有贤名,为唯有辱圣贤斯文之名,赐毒酒伏法,保其全尸!”

    说完之后,蓝宇心中不知为何,竟有些黯然神伤,仿佛做了件很亏心的坏事,十分的难受,自己是不是成了那些枉杀忠臣义士的暴君昏主中的一员呢??他不知道答案,但他别无选择,要达到目的,就必须不择手段,排除一切障碍和阻力,达成目标,定定了有些纷乱的心思,蓝宇平静地对得胜全道,“带他下去吧,由你负责监刑!尸首交给他的家人,身后的抚恤按常制办理,不得怠慢,也不可祸及他的家小!”

    得胜全肃然应是,那堂下的张绍为却是俯身连连叩首,在青石地面上是砰砰作响,“王爷!下官再次恳求您,收回成命吧!要下官一死有何难??下官冒犯王爷虎威,甘心认罪伏法,但王爷万万不可妄行新政,背弃祖制啊!我朝天子尚在,朝廷威严尚存,王爷一意孤行,背宗弃祖必会惹来大祸!…………”

    “住口!把这胡言乱语的犯官带下去,立刻行刑!!”面对张绍为的悲声高呼,蓝宇微微别过头去,任由得胜全指挥着两名卫士将他连推带搡的押出了刑室。

    厚重的石门紧紧闭合,远远地仍然可以传来一两声张绍为声嘶力竭的苦苦劝谏声,不过这声音很快就嘎然而止,蓝宇可以想象,这肯定是得胜全的杰作,经这么一闹,这燕州明士张绍为的满口钢牙估计也是所剩无及了!

    黄蛇岭高大坚固的关墙之上,如今已是血迹斑驳,处处坑洼,零星的狼牙箭羽搭拉在墙面上,腥臭之气弥漫在冷寒的空气中,外城护城河前后的空地上仍然有三三两两的未及收敛的阵亡的两军将士尸首,就这么暴尸荒野,幸尔如今已近入冬,关外天气也是日益转寒,这才避免了尸瘟的形成,冰冷的护城河水缓缓流动着,依稀可以看到几具尸首和血色在其中沉浮,渐渐飘荡向远处。

    北门主城楼上,黑色的龙旗高高飘扬,各色旌旗认旗随着出自草原的冷冽秋风猎猎作响,呼啦啦的战旗迎风抖舞下,一队队身着黑色甲胄的强壮士兵在城墙上来回巡视,垛口、角台、箭楼上,一队队弓弩兵手中的箭弩簇矢在灰暗的光线下依然散发着幽亮的寒芒。

    天空灰蒙蒙的,厚厚的云层也是青灰色的,低低的压将下来,让守军将士的心里也是沉甸甸的,关外五里之外那一片十里古勒联军的连营依然铺天盖地,鬼哭狼嚎声时时从那片军营里传出,其间还有许多哭喊尖叫声和淫笑喝骂声时隐时现,这所有的一切都令岭关守军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和憋闷!

    城楼护栏旁,海熊灿拄刀而立,粗犷的脸上阴沉一片,眼神中一片肃杀,他久久地盯视着远方那片灰蒙蒙的连绵军营,一片片各色的狼旗随风高展,清晰可见,他的心里就象是被火在烧一样痛楚不堪,或许是感受到主帅心中的悲愤和痛恨,身后的一干亲兵和部将脸上也同样是阴沉冷冽。

    噔噔噔,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从楼下转梯处响起,海熊灿眉头一动,仍是没有回头,依然冷冷注视着远处那片恶狼充斥的军营,只是粗豪的眉宇间却多又多了几分杀气还有几分期翼,心中暗忖,王爷的诏令也该到了吧?!

    果然,满脸喜色的副将黄三江披挂整齐的快步冲上城楼,三步并作二步的来到海熊灿身旁,麻利的参了个军礼,恭声道,“禀报大将军,西昌王命宣抚使,领西昌将军,左大人一行仪仗车马已至南门,请大将军前去迎接!”

    “噢?左大人??莫不是王爷亲军副统领左忠进??”闻听王使大队已至,海熊灿脸上的阴云也是一扫而空,颇有喜色地问道。

    “回大将军,正是左忠进左大人!左大人带来了王爷的诏书令谕,并随行押送了大量的粮饷军械及辎重物资,请大将军前去领诏接收!”黄三江年岁已经不轻,今年四十有三,再加上久驻边关让他的脸孔更加沧桑,轮廓深刻坚硬,再加上一脸的络腮胡,更显老相,但却是硬朗刚毅,颇具粗豪武将的风采,再加上武力不凡,用兵稳健,也深受海熊灿信任和倚重!

    “好!王爷诏令一下,这古勒鞑子的好日子就算到头了!众将士,随我前去迎接王使大驾!”海熊灿憋闷了近一个月的怒气和怨气终于一扫而空,豪迈的挥手喝道。

    夜幕深沉,夜风冷冽,风吹树摇,枝叶婆莎!

    并州开定府落雁山庄,庄门紧闭,门楼和望楼以及外围庄墙上一排排高挂的风灯,在轻啸的夜风中左右摇摆,嚓嚓作响,烛光摇曳中,映照得负责守承和警戒的庄勇脸上忽明忽暗,庄园其他的地方都隐在深深的黑暗之中,这偌大的庄园一片安宁寂静,只有庄外那一片深沉低矮的佃农庄户们的院宅里偶尔会传来一两声微弱的犬吠声。

    落雁山庄的外围警戒是由庄墙和各处望楼两部份联合组成,各处重要的庄墙和望楼哨位都由秋雨剑派中的二代弟子轮流负责带领当值的庄勇负责守卫和警戒,整个山庄的庄勇连同剑派弟子共计有八百多人,其中剑派弟子皆为年轻的女子,人数在二百上下,其余的庄勇皆是从依附山庄的佃农和庄户人家的健壮而悍勇的子弟中挑选而出,其忠诚度无须置疑,再加上剑派杰出弟子的精心调教和训练,这批庄勇比之普通大户从家的护院的武力和素质也是不逞多让!

    今夜无月,冷风嘶啸,加之又临近初冬,这深夜里露重风寒,空气格外的冷冽潮湿,守卫山庄正面的南庄墙上的二十余名身着灰色劲装腰佩朴刀的庄勇们在二代弟子鲁巧儿的带领下,象往常一样在庄墙上来回巡视,每隔一段距离墙垛上都插有一枝浸着防水油脂的松油火把,暗红的火把散发着红黄相间的光芒,把头上的火焰随着掠过的夜风左右摇摆上下跳动,将走在最前方的鲁巧儿那张并不漂亮的小脸映得红通通的,时亮时暗。

    她身上随风飘散的一股股属于女儿家独有的体香和胭脂气味,让随后跟进的一众血气方刚的庄勇壮汉们都是心荡神摇,但是脸上却是恭敬而严肃,不敢有丝毫不敬之色表露,这落雁山庄是名震武林的第二大剑派秋雨剑派的山门和总坛所在,派中弟虽皆是柔弱娇小的女子,但那一身的内外功夫,还有那手上的利剑可是非同凡响,刀口舔血那是眼也不眨,他们这些庄稼汉出身的庄勇们可是不敢轻易冒犯。

    白衣如雪的鲁巧儿手按佩剑,面色严肃地当先而行,虽没使出轻身功夫,脚下也是缓步迈进,但步速却是快捷而稳健,衣带随风飘舞,显得格外的清逸脱尘,足可见她的武功不弱,身后的庄勇小队只得不停的加快步伐,这才能勉强跟上,走在这高高的庄墙上,迎面而来的透着冷冽的夜风扑打在脸上,会让人的头脑格外的清醒,触觉也是十分敏锐。

    鲁巧儿长得并不美,可以说十分的平凡,尖尖的小脸上五观毫无出众之处,肤色也透着一股病态的苍白,与同门的其他美丽清秀的师姐妹相比,她的外表确实太普通了,如果与一代弟子中最杰出的代表归雁四凤相比,那她更是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挫败感!

    不过,鲁巧儿并不觉得外貌可以决定一切,她也有自己的独特和过人之处,比如她那一头如瀑布般柔软顺滑的秀发,就为许多师姐妹羡慕不已,还有一点也是她的骄傲和可以炫耀之处,那就是落雁四凤之首金凤的亲传弟子的显郝身份,在同门中,四凤亲传弟子不超过甘十之数,而鲁巧儿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不仅是四凤之首金凤的亲传弟子,更是金凤的得意高徒,无论剑术、悟性、内力、轻功都在其他二代弟子之首!

    再加上她管理和御下能力出众,与师姐妹的关系相处的十分容洽,统带属下处理派中事务也是卓有成效,因而曾受到掌门师祖柳茹雨的多次赞扬,在二代弟子甚至是整个剑派内的地位声望都是十分高崇,如果不出意外,秋雨剑派第三代掌门的身份非她莫属。

    但是意外终于是出现了,秋雨剑派如今已和原为宿仇的清风剑派全面和解,两派掌门竟然是同门师兄妹,而且感情亲呢,非同一般,先前只是因为一点误会和小人挑唆离间才会反目成仇,如今两位掌门仇怨已化,间隙已解,自然雨过晴,重修旧好,这令一众秋雨弟子都是大感意外,更令人惊异的是,最近已有传言说,两派很快会合二为一,秋雨剑派会并入清风剑派,而掌门之位也会由原清风剑派掌门石从天担任。

    这些在剑派和山庄内传播的所谓传言,作为协助师尊金凤处理派中内务的鲁巧儿来说,她当然明白其中的真假虚实,这些事根本就不是传言,而是即将并很快实现的事实!

    鲁巧儿不明白也不理解掌门师祖的想法,她不能想象也不敢去想,如果秋雨剑派一旦并入清风剑派,会在武林同道中引起怎样的胡乱猜测和流言蜚语,而原本还算平静的江湖会随着两大剑派的合并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要知道,原本平衡的武林各门派实力一旦出现倾斜,这将引起的后果和影响是难以估量的。

    鲁巧儿原本很尊敬,也很崇拜美艳高贵的掌门师祖,她的武功,她能力,她的魄力,她的手腕,她的意志,所有的一切都令鲁巧儿崇敬万分,很长时间一来,都是她奋斗和拼搏的偶像,她日夜苦练武功,努力搞好同门关系,负责部署和协调山庄防卫,还要兼职处理派中繁琐的内务,事事都办得妥妥当当,滴水不漏,这一切为的是什么?

    她心中很清楚,她要以英明果断、刚强坚毅的掌门师祖和目标,不断的努力,不断的奋斗,她要向上爬,她要在不久的将来登上掌门之位,率领秋雨剑派,彻底击败和消灭压在头上的清风剑派,从而成为武林第一大派,然后领袖武林,统一江湖,成为不世出的武林第一位女盟主!

    鲁巧儿心中的野心和欲望,从来没有在同门师姐妹和师门长辈面前流露出一星半点,她总是很谦虚,很谨慎,精明而干练,步步为营,小心经营,暗中培养和积聚属于自己的实力和人脉,所有的一切都很顺利,师门长辈们对她深感满意,也是青昧有加,不断委以重任大加赞扬,在同代师姐妹中,她的威望和号召力也是与日俱增,所有的一切都是顺风顺水,离那个遥远的目标似乎也越来越近了,她的心中也是欣喜不已,所有的努力没有白费,她要更加努力的拼搏和经营才是。

    但是很可惜,天不从人愿,半月前,归雁山庄外矮崖一役,秋雨剑派门中精英,所有的一代弟子在掌门师祖的率领下倾巢而出,与前来迎战的清风剑派精英拼死一战,谁曾料异变迭起,此战本门不但没有大获全胜,消灭清风剑派主力,反而…………唉…………

    想到这里,鲁巧儿的脸色更显苍白,细小的眼睛里透出一股阴厉的怨气,她很不甘心,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让自己的美梦破灭,让自己的数年经营和努力的心血付诸东流,所以她做出了一个大胆而疯狂的决定,而这个决定正确与否,今晚之后就会见分晓!!

    紧了紧腰间的佩剑,鲁巧儿停下了脚步,身后的庄勇们也是站在原地,用恭敬而微带疑惑地目光看着她还算苗条的背影,对身后的目光她根本毫不理会,侧脸扫视了一眼隐在黑暗的夜幕中的远方,那条宽阔的通往官道的大路两侧遍布一片片密集而低矮的附属山庄的佃户庄农的宅院,此刻所有的一切都隐在暗沉的夜色中,嘶啸的风中隐隐可以听到远方的松涛声林涛起伏跌荡的声音,一切都一如往昔,安宁而静谥。

    除了当值的庄勇和弟子,山庄中的其余庄勇仆役和剑派弟子,包括师门长辈们,未至亥时都已经熄灯入睡了,想必现在早已进入甜甜的梦乡了!落雁四凤中的三凤都率门下亲信弟子奉师祖之命出外打探叛出师门的师叔祖的下落,至今仍未归庄复命,而如今山庄内除了掌门师祖和代掌门师尊之外,就属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最高,权力也是最大,山庄的防卫和警戒力量全部掌握在自己手中,这种高高在上,掌控权力,掌握他人生死荣辱大权的滋味,真的是太美妙了,一定,一定不能失去,不管付出多大代价!!

    鲁巧儿收回了远望的目光,暗暗下定决心!今夜山门正面庄墙以及各处望楼上的守卫都是忠于她的心腹师姐妹负责巡守,她手中也就直接掌握着近二百名体格健硕而又具有一定武力的庄勇,再加上二十几名武功不凡的师姐妹攘助,定可鼎定大局!

    邦-邦-邦-邦,几声清亮幽远的打更声从深沉的庄院内清晰的传到鲁巧儿的耳中,已经是四更天了,照以往来说,她此刻就可以下庄墙回房休息了,这队巡逻的庄勇自然会有其她当值的师妹负责带领。

    不过,今夜却不同以往,鲁巧儿依然站在墙垛处沉默无语,本应来换班的领队弟子也没有按时来到,这一切都令身后的二十余庄勇心中起疑,不过他们却也是没有多想,对这位剑派中的二代弟子翘楚,他们心中是怀着敬畏和忠诚之心的,虽然她的样貌平凡,但武功心智和能力皆是出超卓出群,在山庄的地位也是二人之下,千人之上,平时统带下属处理事务也是条理分明,公正无私,因而深得门中弟子和庄子丁勇的尊敬和爱戴!

    良久,一道道嘶啸着掠过庄墙的夜风将那一声声清脆的邦子声越传越远,渐渐消失不见,黝黑的夜幕重又沉寂下来,垛口上斜插的火把燃得正旺,滋滋作响,募然间,通往山庄的大路上出现一片密集的黑点,这些黑点象幽灵一样快速而整齐的向前移动,却丝毫也未发出半点声响,须臾,已经沉寂良久的两片庄户宅院中响起零星的犬吠声,这些忠诚的蓄牲的触觉可是相当灵敏的,扭头向远处凝望的鲁巧儿心中暗暗咒骂。

    一名比较机灵的庄勇已是感觉到情况有点不对,忙上前小声询问,“鲁领正,外面那些狗叫声好象不太对劲,小人猜是不是有外人入侵啊??”

    鲁巧儿猛然回首,一双细长的眼睛瞬间迸射出两道冷厉的寒芒,象暗夜中的游走的恶狼之瞳,声音低沉刻骨的叱道,“住口!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就不要多问,做好你的本份!”

    见领正发怒,庄勇忙不迭地道罪飞快地退了下去,却又有一名身高体阔的纠纠大汉快步近前,低头垂首十分恭敬地轻声道,“领正,朋友们已经到了,时辰也差不多了,是不是…………?“

    鲁巧儿看了一眼面前这昂然壮汉,眼中却是闪过一丝鄙夷,继而却温声道,“传令下去,打开庄院两道侧门,动作轻巧一些,不要弄出太大的声响!“

    “属下遵令!“那壮汉神色凛然接令,脸上却是流露出兴奋之色,转身点齐十名庄勇后就快步绕下庄墙,急速朝山庄正门处赶去。

    远处庄户院落中的犬吠声由远而及近,至最后声音便稍稍有些密集,鲁巧儿的心也是随着起伏跌荡,直最后那汇成一片的吠声终于消失,深沉的夜幕也重归平静,她悬起的心才放了下来。

    低头看了看庄墙下不远处那一片密集而快速的黑点愈来愈近,鲁巧儿凝重的神色也是渐渐舒展开来,一种有些狂野而兴奋的神色浮动在眉梢眼角,一整颜色,她转声向余下的庄勇下令,“通知其他巡防领队,立刻率领所有庄勇返回正门待命!”

    接令的庄勇们快速散开,依次去通知正在各处巡防的护庄领队,鲁巧儿也是快步朝正门楼处赶去,脚下却是展开轻功,清寒的夜风呼呼掠过耳侧,只见白衣胜雪,衣带飘飘处,光暗辉映处显得格外的英姿飒爽,傲气逼人,此时她的心中充满了振奋和信心,今夜之战必定一役功成,而自己也将扬名天下!!

    黄蛇岭南关门外,车马迤逦,仪仗林立,彩旗招展,旌旗连绵,一万余黑骑军将士排列成两个整齐的条形军阵,护卫着绵长的辎重车队,而最前方那辆四马拖拉的豪华车轿,里面所坐的正是身负重任的唐领王命宣抚使,领西昌将军左忠进!

    海熊灿率领一众亲信部将飞步冲出关门,满面喜色地便是迎向了金锣齐鸣,彩旗飘扬的王使车驾处。

    “下官总督两关兵事,兼领黄蛇岭关防城守海熊灿,率彪下众将参见王使大人!吾王千岁千岁千千岁!”海熊灿看似豪鲁一员猛将,实则却是粗中有细,这一番参见王使的礼仪见词都是中规中矩,身后随同参拜的一干将领都是心中暗赞。

    “海将军总督两关兵事,殚精竭虑确是劳苦功高,殿下也深感欣慰,特遣本使前来宣慰众将暨犒赏三军颁赐封赏!”左忠进也是肃容正色,依着王使规制答话,说完之后,方一松脸色,快步上前轻笑着虚扶道,“大将军快快请起,如此大礼下官可是不敢承受啊!”

    海熊灿也是哈哈笑着起身,抚了抚身上的尘土道,“左大人过谦了!如今你深受王爷器重,乃是王命宣抚使,领西昌将军,可是钦差的身份,本督又岂能怠慢!!”

    “大将军折煞下官了!大将军原本就是在下的上官,如今又同殿为臣,理应互助共勉,竭力为督王殿下效命才是!”对于海熊灿少有的恭维之词,左忠进也是不敢承受,依然十分谦逊的回道。

    两人寒喧几句之后,接着是黄蛇岭关一众守将上前报名见礼,左忠进也不托大,依依还礼,之后海熊灿便率众将王使一行仪仗车马并同一万援军和随押的辎重粮饷车队引入城中一一妥善安顿。

    一顿忙碌下来,天色已是渐晚,日幕时分,王使一众随行人员和来援的一万黑骑军的宿营诸般事务这才处理妥当,当晚海熊灿在城守府摆下宴席,为左忠进一行接风洗尘。

    开宴之始,首先是王使左忠进颁读封赏诏书,海熊灿东征期间以及镇守边关屡立功勋,着即晋正二品衔,授镇远大将军爵,仍领两关总督兵事司使,原副将黄三江守关有功,着晋正四品衔,授明威将军爵,兼任黄蛇领卫将军职守,协助海熊灿署理两边防务兵事,其余守关将士上下也皆有封赏加饷不等,同时王使也代督王宣慰犒赏三军,除当值守城军将外,其余三军将士皆有赐宴,除了酒水限量之外,肉食果蔬充足,务必尽兴欢庆,以贺东征大胜暨王爷有嗣大喜。

    封赏诏书当众颁读完毕,众将拜领奉诏之后依次谢恩礼毕,海熊灿亲自将左忠进迎入主席上首,同时宣布酒宴开席,这边关军镇的酒宴比起内领诸府的宴席规模和丰盛程度处然是多有不如,菜式简单皆北地特产,多牛羊肉食而鲜少海产水物,制作简易粗躁,色式也不华丽精致,席间也并无歌舞鼓乐助兴,但这场接风酒宴的气氛却是相当热烈,陪坐的各位皆是久镇边关的悍勇之将,虽举止粗鲁,但确是热情豪迈,对于同是军旅出身的左忠进来说也是分外亲切,因此宾主上下,也是十分尽兴,上使下官和同袍间频频敬酒劝饮,场面和谐而热烈。

    很快酒过三巡,三过五味,几排灯架上的婴臂粗的牛油烛盏高烧,映得满堂一片光明,微有醉意的左忠进已是和海熊灿和黄三江这两位边关重将进入后堂商议军情,而厅中酒宴却是更加热列,少了王使和主将的坐镇,也少了许多拘束和自制,席间那些粗豪的将领们也是放开了胆子狂喝海饮,刚烈的烧刀子一坛坛的往桌上搬,小盅小尊不过瘾,干脆换上大海碗,一顿猛灌,杯觞交错间,行酒令和呼喝叱叫声渐渐充斥于耳,这酒宴的气氛也是开始进入高氵朝!

    内堂中也是灯火幽亮,上首坐着左忠进和海熊灿,下首则是两名来援的唐王亲军校尉,和守关副将黄守仁。

    两名亲兵呈上醒酒茶之后,海熊灿便正襟而坐,堂下众将也是昂首挺胸,全神贯注地倾耳聆听左忠进宣示唐王口谕。

    “督王口谕,令下官率一万黑骑军来援海将军守关破敌,而守城所需的粮饷军械及其它辎重物资也一同送来!”左忠进凛然正色的说道,顿了顿又道,“随队押送的物资辎重和粮饷军械,海将军彪下行军司马和库司笔吏已经点验接收完毕,确实无误!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尽快退兵破敌,将犯边的古勒鞑子一举驱遂回草原,解边关之围,为王爷分忧解烦!”

    左忠进宣示完毕,海熊灿并堂下众将纷纷起身施礼,肃声领谕。

    重新落坐后,海熊灿泯了口醒酒茶,清了清脑子,这才向谦居右首的左忠进道,“左大人,实不相瞒,目前两关的军情其实并不是十分危急,古勒联军除了团团围困黄蛇岭关,并多次挥军攻城之外,对邻边的九岭关却是秋毫无犯!只是这近月一来,鞑子军数次攻城不下且损兵折将之后,一怒之下便是在关外我魏人居住的村镇大加肆虐,烧杀掳掠,奸淫妇女,如今这关外的数十村镇如今都化为废墟,可谓十室九空,百姓伤亡惨重,有存活下来的也被掳到古勒营中充当奴隶和军妓饱受凌辱折磨!本督身负王命,添为两关军防主将,统率十数万大军,却是不敢轻举妄动,未曾派出一兵一卒出关迎战,实是汗颜无比,本督实在是愧对边关百姓的信任,有负王爷厚恩啊!“

    长长的一席话说完,海熊灿黑黝的脸色更加的深沉,满脸的自责和内疚,双拳紧握几难自制,显是心中愤疚交加,就连堂下的黄三江也是一脸愧色和愤恨。

    眼见此景,左忠进心中也是黯然神伤,除去宣抚使的王使头衔,他也是一名胸怀热血的百战将军,虽无郝郝战绩,也无用兵如神的声名,但在他的心里,也是坚定的认为大好男儿披甲从军便是要忠君报国,保境安民,即便血染沙场,马革裹尸那也是死得其所,虽死犹荣!如今边关军备齐全,士气高昂,再加上黑甲军在王府的淬炼下是兵强马壮,战力出众,但面对蛮族联军的悍然犯边掠境,甚至是烧杀抢掠大魏的百姓却是始终未曾出关一战,这对军中将领,尤其是黑甲军系的将领来说,是何等的耻辱,何等的愤怒!

    海熊灿虽然总领两关防务,统带十五万步骑兵马,但他也是有心无力,虽然王言临行前并未言明,海熊灿话中也未明显流露,左忠进却是也可以猜测出几分原因,能令脾气耿直忠烈,用兵强悍勇猛再加上在黑甲军中素有声望的海熊灿大将军束兵勒马,坚守不出,那肯定是王爷亲自下的谕令,他才会不得不严守关隘死守不出,而坐视古勒联军涂炭杀戮关外百姓!

    “大将军不必过于自责,此事非战之罪,也非将军本意,实情非得已啊!督王临行前也曾对我说过,挥军东征与朝廷官军连场大战方才停歇,出征的黑甲军如今折损过半,实力大跌,目前急需休整补充,休养自息之后,方可重振声威,平定四方!而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要确保边关的稳定,和领内治下的稳定!海将军身肩守边重任,万不可乱了心智,当下之际,是要尽快扫平边患,驱遂鞑子,为王爷推行的新政方略保驾护航!“

    说起来,蓝宇也算是有几分识人之明,委任的这位宣抚使倒也是人尽其用,虽然无甚大才大能,但忠心可嘉,而且稳重谦逊,又可以很好和很完全的执行他委派的任务,确实是找对了人。

    一番好言安抚之后,海熊灿的脸色也是舒展了不少,心中的那一点愤懑和憋闷之气也是荡然无存,随之而来的,则是无穷的战意和杀意充斥在胸膛,两缕威风的黑须也是无风自舞,“左大人但请放心!如今王爷诏令已下,三军士气高昂,粮饷军棋充沛,本督明日一早便会点将出关,与那古勒联军大战一场,杀他个血流成河,扬我黑甲军威,一雪前耻泄我心头之恨,为蒙难的边关百姓们报仇!!”

    “大将军威武过人,用兵老辣独到,麾下将士也是悍勇精锐,明日一战定可马到功成,大破敌军,显我唐军威武!!下官对大将军和我边关将士充满信心!下官所带一万亲军将士也交由大将军统带调度,助大将军破敌斩将!!下官在此仅以茶代酒,预祝大将军旗开得胜,杀尽胡蛮,扬我大魏国威!“左忠进慷慨激昂的说完,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哈哈!好!左大人说得好!承你吉言,我军明日定会大获全胜,杀光古勒人,扬我大魏国威,为王爷嗣喜献上一份薄礼!“左忠进一番激励和祝词说得是慷慨激昂,也是深深说到了海熊灿的心里,后者顿时激情满胸,抓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迅而豪情万丈地按刀而起,大喝道,”传本督制令,三军将士今夜二更寝,五更起,用饭后除二万步军留守关隘外,其余五万骑军并王爷调配的一万亲军,齐出关外,痛击古勒鞑子,此战不破敌军本督誓不还城!!“

    “喏!大将军威武,我军必胜!末将等必效死命,不破敌军誓不还!!……“堂下三员将领纷纷起身抱拳大声应喏,神色间也是兴奋不已,跃跃欲试!

    好勇斗狠的好战因子在黑甲军系将士身上体现的格外的深入,尤其是跟随唐王东征的将领,更是十分渴望杀戮征伐,归根究底,除了忠诚报效他们的无敌战神唐王之外,也是有着更为浓烈的多立军功以此加官晋爵的强烈欲望,就以这两名随左忠进率军来援的亲军校尉关胜潮和赵秉升为例,全部是刚刚破格提拔的年轻将领,之前也不过是上小的参领而已,黑风岭一役中仅存的八百勇士他们就在其中,多次军功提升之后,已经是青云直上,不过二十几许的年纪已是统兵五千的军中战将了。

    “报!参见督将大人、王使大人及三位将军,斥候营校尉有紧急军情禀报!”一名海熊灿的亲兵急促促的冲进内堂,一圈参礼后焦急道。

    “快传!”海熊灿闻言眉头一簇,挥手道,心中却暗忖,这么快??自午后得知王使大队带着王爷诏谕抵达关门前始,海熊灿已经下令放出大批斥候,出关查探城外古勒联军大营虚实,包括联军各营旗号和统属,大营布防和兵力配属等等。

    近月以来,黄蛇岭守军虽然兵多将广,战力不凡,但由于要遵行唐王严守关隘,不得出关的诏令,海熊灿并未派出一兵一卒出关作战,即便是派出斥候,也是小股游骑在联军大营的最外围巡弋,根本查探不出实质性的军情,只能根据敌军营帐的分布和炊火的数量来推测敌军兵力的多少和各营的配属!

    海熊灿目前只知道这只古勒联军是以扎力单金王汗统率的雪狼骑为主力,以其余大小十余个部落骑兵为辅属的联合军队,虽兵力构成复杂,各军战力也是高低不一,但胜在数量庞大,依敌军设立的营帐分布和规模以及每日燃起的炊火来看,联军数量应在二十五万上下,而自数日前敌军联营夜间哗变之后,先后有四支古勒骑军离营分别向刺雅和古勒草原方向进发,具体原因也是不明,估计这批离营的军队数量应在八万左右,估算一下,除去数次攻城折损的兵力,那余下的联军数量也仍在十五万左右。

    海熊灿正在整理脑中的敌军情报,堂门出已是奔进一员格外勇武的战将,年龄大概在三十左右,长得是面方额宽,身高体阔,槐梧有力,双目也是格外有神,再加上盔明甲亮,步下生风,深身透着一股浓浓的悍勇精炼之气,确是一员难得的悍将。

    这悍将麻利而干炼的以军礼参拜之后,便是迅速回报查探的军情,“禀大将军,末将已探知古勒联军今夜将有异动,很有可能是要连夜撤退,特来禀报,请大将军定夺!”

    “撤退??你说仔细一点!”海熊灿疑惑地问道,心里却在第一时间就相信和肯定了这个情报的真实性,古勒联军兵出草原,围攻黄蛇岭关已近一月,损兵折将数万余,可谓伤亡惨重,但战果却几近于无,除了烧杀抢掠关外数十村镇,残害近万边民,掳掠几千的边民充当奴隶和营妓之外,根本就是一无所获,或许还搜掠到一批粮草和财物,但数量也是少得可怜,比起这次大举兴兵的损耗可谓是得不偿失!

    如果换作是海熊灿领军的话,目前也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是不惜一切代价,挥军攻战黄蛇岭;二就是尽快退兵,返回草原,如今严冬将至,如果不尽快回军的话,一旦天降大雪,土地冰冻,战势又无限期限长,那不但是联军战力会大降,即便是以耐寒著称的古勒战马也是吃不消的,到时情况就会更加恶化。

    “是!回大将军,末将查探到城外古勒联军营内,今日自日落时分就号角长鸣,营内频繁调动兵马,各汗帐之间传令的亲兵不断往返纵驰,大营内部秩序也十分混乱,但外围警戒骑兵数量却增加不少!从所周知,古勒人并不善长夜间作战,因而绝不可能是要调动兵马夜里攻城,而观那联军营中兵马调动也不象是有乱兵哗变,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古勒联军准备漏夜撤军,借夜幕掩护退入草原!“这外表悍勇的斥候将领,心思却是缜密,观察也很入微,分析的头头是道,在座三位将军包括左忠进都是连连点头。

    听完那斥候将领的详细报告,海熊灿也是迅即笃定了自己的判断,古勒联军必定是要连夜退兵!这可是大好的战机!而且绝不可以放过,否则就太窝囊了,前事就不提了,有王爷严令约束,不得出关迎战,只好坐看古勒鞑子烧我村镇,屠我边民,但如今自己手握近八万精兵,又有殿下出战诏令,却坐失战机,毫无作为的话,哼,那可是要被赵康云那老伙计笑掉大牙了!

    想到这,海熊灿沉声大喝道,“黄三江,传本督帅令,三军除留守关城二万兵马之外,其余兵马全部集结,随本督出关破敌!“

    “得令!“黄三江凛然接令,掉头就奔出内堂传令。

    当下,左忠进坐镇城守府,负责统领黄蛇岭关防务,而海熊灿则联同关、赵二位校尉出府挥军出关,痛击敌军!

    半个时辰之后,出战的六万黑甲骑兵已是齐聚北关城下,据马立于中军处的海熊灿大手一挥,“出关!破敌!”

    厚重而布满伤痕的两扉关门被十数名门卒艰难而迅速的推开,吱嘎嘎一阵刺耳的声响中,一队队前锋骑军在黄三江的带领下打马鱼贯而出,其后则是一营营后队骑兵紧跟着奔出关门,三刻之后,前锋骑军已是行过了护城河,在前方空地上稍稍整理队形之后,当首的黄三江铿然拔出腰中佩刀,雪亮的唐刀在身后火把的映照下反射出熠熠寒光,“将士们,随我冲阵破敌,杀光古勒鞑子,为枉死的数万边民们报仇!!”

    “杀光鞑子,报仇!报仇!!报仇!!!”呼应的吼叫声自一万前锋军阵中冲天般响起,撕破夜幕,直冲九宵!!

    随着怒海狂潮般的吼喝声是万支长枪冲天而起,汇成一片密集而尖锐的枪林,锋锐的精铁枪尖在火把的辉映下烁烁生光,耀眼而刺目,守关的将士们,胸中的愤怒压抑的太久,终于在今夜完全爆发出来,那冲天弥漫的杀气浓重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从哒哒……至彭彭……最后就是一片轰轰的马蹄声汇成一片,一万精锐悍勇而战意冲天的前锋骑兵以腿控马,左手高举松油火把,右手长枪斜指夜空,高吼着最新的属于他们的无敌统帅唐王创立的战号,“唐风!!唐风!……破敌!破敌!!………………杀!!!!…………”在黄三江的率领下卷起漫天烟尘,汇成一股钢铁洪流,勇往无匹的如同一把开锋的尖刀直插向五里外那蔓延数里的古勒联军大营。

    而此时古勒联军大营中却是一片混乱,一条由火把汇成的火龙在深沉而喧嚣的夜色中离营而出,向着草原的方向迤逦而行,那长长的队列虽然散乱不堪,但行动却也是格外的迅速,而营中的古勒骑军们则是更加的混乱,看情形是各部汗的骑兵们正在聚集整军,准备撤退,而在这其中那一阵阵呼喝斥骂声,哭喝求救声,战马嘶鸣声,所有刺耳尖锐的声音汇在了一起,无数支火把将整个营区的上空都映得光亮一片,面对对面如潮水般黑压压的奔涌而来的黑甲骑军,营中的古勒将领们似乎一无所觉,仍在混乱而紧张的调整聚集着兵马。

    古勒联营外围负责警戒的是两支千人队,合计有近万的骑兵,实力也算雄厚,但却是将无战意,兵无战心,营中出现的混乱和嘈嚷他们不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虽然部汗下达命令时,并没有说明原因,但这些古勒兵是心中明白,扎力单王汗要率军撤退,返回草原,而他们这两支千人队就是负责断后的兵马,换句话说,他们将独自面对数万精锐大魏边军的冲击和进攻,对于一向懦弱胆小的魏人,他们并不害怕,对付平常的魏人,如同营中掳来的那些边民,就象杀鸡屠狗般不值一提,但是这不代表他们不惧怕训练有素而军纪严明的大魏边军,尤其是这支以悍勇善战而闻名天下的黑甲军,尤其是这支军队的统帅,那个戴着鬼头面具的鬼面杀神——出身大魏摘系皇族的亲王刘秀!

    沉重的马蹄声如雷鸣般潮涌而来,那一片寒光闪闪的枪头就象一片白色的浪潮翻,那弥漫的冲天杀气扑面而来,一万精锐黑甲骑兵的冲击力,绝对不容小视,负责断后的古勒军的丙名久经战阵的悍勇的千夫长果断而迅速的将部下骑兵都聚集在一起,排着杂乱而密集的阵形,然后就挥舞着弯刀,怪叫连连的,悍不畏死的冲了上去,去迎接对面那支黑甲骑军钢铁般的冲击,死亡或者胜利是他们最后的归宿!

    二里的路程对于高速奔驰的骑兵来说,只是瞬息之间,压抑而沉闷的空气似乎瞬间爆开,攻守双方的两军骑兵在三百步许不约而同的脱弦放箭,古勒兵的腰弓和黑甲军的轻弓一转眼间便是放出了两波密集如蝗的漫天箭雨,狼牙箭和黑翎箭在半空中激烈的碰撞,折断的箭矢雪片般落下,强劲的箭簇夹着嘶嘶的破空声穿透士兵的甲胄,刺进他们的胸膛,带走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凄厉的惨叫声中冲锋的两军骑兵一片片中箭坠马,旋而碰撞在一起的两军前哨骑兵战阵中已是被一阵竭嘶底理的冲杀呐喊声充斥,霎那间便迅速的汇成一片!

    两支如同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骑军狠狠的撞击在一起,高速的惯性和冲击力,使得许多与敌骑错马而过的黑甲骑兵的长枪上都挑起一名古勒兵的尸体,许多连基本的骑兵软甲都没有的古勒兵直接就被穿刺在枪头上,血花四溅处,一片片骑兵落马,有被长枪刺穿的古勒骑兵,也有被弯刀砍翻的黑甲骑兵,丙军拼杀的战阵中,骑兵落马的结果只有一个,就是被交错奔驰的战马践踏成一堆烂肉!

    黄三江高声吼叫着,左手抓缰控马,右手则挥舞着雪亮锋利的唐刀在敌军中来往冲杀,血红而暴突的双眼显示了他心中的噬血和冲天战意,刀锋劈砍处,一名名怪叫连连的古勒兵被砍翻马背,那喷溅的鲜血不时就会洒在他黑亮的盔甲上,显得战甲的颜色更加暗沉,在散乱的火把照映下格外碜人恐怖,周围是三百多名亲兵和千余名部下在紧紧跟随着他,死死的护住这位格外喜好上阵冲杀的前锋主将。

    一个,二个,三个……,短短一柱香时间,死在黄三江刀锋下的古勒兵已经有九个,转脸看看护在周围的亲兵们,个个也是浑身浴血,杀气腾腾,不过受伤的却是很少,大多数战甲上沾染的都是敌兵的鲜血,再向周围看去,两军已经完全混在一起杀成了一团,数量相当的两军骑兵,战力看起来也是不分上下,虽然古勒军士气不高,兵器箭陋而战法也相当落后,指挥更是一片混乱,但草原恶狼的天性尤在,凶蛮之性尤存,在这种绝死的战场上也是格外的亡命凶悍,混战在一起的两军骑兵如今就是各自为战,纷纷捉对儿亡命拼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虽然他们的弯刀不论锋利和坚硬度都比不上黑甲军手中的唐刀,但他们依然战斗的格外顽强,那哇哇怪叫声中,许多古勒兵直接就在马背上跃起,高举着弯刀自上而下的狠狠劈向黑甲军,更有甚者受伤落马后,也是自地上跃起,扑上马背,将黑甲骑兵拉下马背,就滚落在地上撕扯捶打,直到被同袍或敌人的战马踏成一堆碎肉。

    战况竟然在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里,就进入了白热化的惨烈状态,这令黄三江胸中更是热血沸腾,他一抖马缰,高举着血迹斑斑的唐刀,便又纵马杀入了战圈,他的目标很明确,是一位长得高大勇悍的黑脸古勒将领,他正在不停砍杀周围冲上来的黑甲骑兵而且不断在高声呼喝指挥其余古勒兵作战,看样子应该是一名高级的古勒将领,至少也应该是个千夫长。

    而不远处,海熊灿率领的五万主力骑军也是飞快地接近战场,但在临近黄三江所率前锋激战的战场约五百步余,高速奔驰的骑军大队便是一分为二,从左右两翼绕开混战激烈的战圈,疾速的朝后方的古勒联营冲去。

    远远看着那面在夜风火光中闪动飞扬的海字帅旗,黄三江哈哈大笑着冲身边的亲兵叫道,“有我们牵制住古勒人断后的兵马,大将军定可率军追上合围古勒王汗的主力军队,狠狠的杀光这些蛮夷蓄牲!”

    说完,不待亲兵回话,双腿狠夹马腹,黄三江挥刀继续纵马向已在二百步外的那名古勒将领处冲杀而去………………

    前后是一队队快速而混乱行军的骑兵队列,远远的形成一条缓慢奔行蜿蜒曲折的火龙,身后远方是一片火光冲天和一阵阵激烈的嘶杀声隐隐传来,高居一匹毛色纯白,外形高大神骏的刺雅汗血宝马上的扎力单金王汗雅利撒,原本充满淫邪的眼睛里,如今却尽是刻骨的凶残和凌厉,就象一匹草原上的独行的恶狼,左右侍卫的是千余名顶盔贯甲,健硕魁梧的金帐武士,周围担当王驾巡护任务的是二万骠悍的雪狼骑!

    “负责断后的兵马是那位部汗的?”牙利撒语气森然的问道。

    “英明的王汗!负责断后的兵马是叶朵乌哈部可曼铁汗的部属!”虽然知道王汗是明知故问,但身为王汗帐下的哈其鲁(相当大魏兵部尚书)库达却不得不万分恭谨的小心回答。

    库达出身也是非常显贵,乃是被草原各部恭尊为黄金家族的巴斯烈拖氏中的直系贵族,自前任扎力单王汁苏尔木库始便身居扎力单王庭哈其鲁之位,负责管理和调度本部及部盟中所有的兵马,虽然如今他并无实权,只是充当军师和参军的角色,但精通魏人兵法谋略的他却是古勒各部中少有的军事和智囊人才!

    巴斯烈拖部能够在短短的几十年前称霸草原,古勒部盟能够迅速崛起,摆脱东北方喀丹族百年以来的奴役和压迫,这位年仅五十的智者可谓居功至伟,甚至于此次雅力撒这招驱虎吞狼之计,也是大半出自他的谋划和策划!

    虽然新任扎力单王汗雅力撒对库达在部盟军队中的声望颇为忌惮,因而用帐下亲信和刚封为突格汗的特烈涅王弟掌握了大部分部落军队,夺取了部落军权,架空了库达对整个部盟军队的指挥和调度权,但是对于这位先汗留下的能臣,雅力撒还是给予了足够的尊重和信任,并一直将他留在金帐,随侍左右参议军事就是一个明证!

    “可曼么?……这是位忠诚的古勒勇士,回王庭后本王一定要好奖赏他些牛羊嘎布!”牙利撒话里的言不由哀,库达在旁边听得是一清二楚,却是毫不敢流露于色,依然恭敬的垂手低首,任由跨下那匹有些暴躁的喀丹健驹左右轻刨着地面。

    “火郝部的兵马撤退了没有??”顿了顿,心情慢慢舒畅地牙利撒继续问道,眼神也转向远方那一片火光跳跃处,那里的喊杀声也渐渐浓烈密集起来,想来,魏军和最后撤退的两部兵马已经全面交战在一起了,这次的秋猎的目的也是大部分可以达成了。

    “回王汗!火郝部勃尔布铜汗的兵马是最后撤离大营的,先头部队应该已经出营了,只是…………”库达的目光也随着牙利撒向后望去,地平线的远处那一片火光辉映中,激烈的嘶杀呐喊声隐隐在耳边回荡,可想而知,如今联军大营中的战斗如何激烈。

    “只是什么??”对于足智多谋又在部盟中饱有威望的库达,牙利撒是又妒又恨,目前却又不得不依赖他来出谋划策,而且还要借助他在部盟贵族和军队中的声望,从而稳固自己的汗位。

    “只是我军行军队列太长,而且撤退退的时间仓促,加上军中兵士们夜里视力不佳,行军速度格外的缓慢!臣下恐怕火郝部无法及时撤退出大营,界时可能会折员不少兵马!”

    库达面有忧色地说道,心中却是沉痛不已,所谓同室操戈,手足相残,这种事真是亲者痛而仇者快,这种昏庸无能的做法向来是那些自诩为礼仪仁仪之邦的天朝上国大魏国中经常发生的情形,而兵多将广,国力强大的大魏在不断的内讧和争斗中耗尽元气的愚蠢行动,是最受相对处于弱势地位的古勒部盟以及东北方的马上强国喀丹最希望看到的,谁曾想骁勇善战而上下一心的古勒勇士有朝一日也会如此行事??如果老王汗在天有灵,一定会扼腕长叹!!

    “折损兵马么??库达,你知道火郝部帐下有多少控弦勇士么??”牙利撒英俊而苍白的面孔悄然蒙上了一层阴影,在左右护卫的金帐武士手中高举的火把辉映下,显得格外的森然和阴冷。

    “回王汗,火郝部帐下控弦之士总计应有十万之众,此次随军出征的有四万部中最精锐的勇士!”闻歌而知弦意,听完牙利撒的问话,库达就明白这位胸怀大志,野心勃勃,但却能力欠缺的年青王汗的心意,而且这次秋猎之行,最大的目的也正是为此,尽可能的削弱部盟中军力强大的部落,从而巩固王汗的权位,提升王庭在古勒草原上的权威,为王汗下一步的集中权力和吞并各部做准备。

    “不错!四万骁勇善战之士,就算折损过半,勃尔布铜汗帐下仍有七八万骑兵,实力还是很雄厚啊!!”牙利撒眼中精光一闪,颇有深意地说道。

    “………………………………王汗英明!”对于牙利撒对部盟中实力强大的部落的猜疑和忌惮,库达无话可说,年青的王汗心狠手辣,对待任何有可能阻碍他竖立王权统一草原的其他部落也是杀伐果决,比如说此次秋猎充当攻城消耗品,最后硬生生被逼反叛,逃入刺雅和古勒的图卡则部,从这一点上来看,新任的扎力单王汗确有雄才大略明主之风范和魄力,但牙利撒在理政和统军的才能以及私人品德上,他却是不敢恭维。

    “莫洛伊和托杰特追击叛军有消息传回没有?”

    “回王汗!托杰特万夫长和莫洛伊什乌长率领追击叛军的兵马已有五日未派信使回报战况,如今两支兵马的方位和情况皆是不明!”

    “…………多派斥候队前去查探!务必要查明托杰特的兵马方位和与叛军交战的情况!另外,传令全军,加快行军速度,务必在天明前退入草原!只要一进草原,我们很快就可以和莫洛伊所部会合,界时我军兵力大增,那些兔子胆的魏国边军就不敢再深入追击了,否则,哼!……本王不介意把他们的尸体全部喂食勇敢而善战的野狼群!!”

    这一刻,牙利撒眼中凶光闪烁,英俊的脸上也丝毫不见淫靡过度之象,深身皆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野兽气性,危险而凶悍,长年的弓马杀伐生涯,让他的身体锻造得确实如同野狼一样凶悍而强壮,即使登上汗位以来,他纵情声色,旦旦而伐,但往日常年领兵征代草原练下的身体底子却依然壮健。

    “是,尊王汗令!”库达恭声领命,扭马传令之前,又飞快地看了一眼那远方极目处愈见光亮的火光辉映处,心里深深叹了口气,但愿伟大胜利大的玛狼神庇佑,火郝部和断后的勇士们能够击败围攻的魏军,尽快追上联军大队,为古勒多留一些将来争霸天下的实力,唉………………

    已是四更天了,今晚无月,夜黑风高,荒芜广袤的九岭关前的土地上,如今却是一片火光通明,杀声冲天,数以几万计的两军士兵在这块冰冷的土地上激战了近二个时辰,鲜红的血液飞快的渗入长满野草的土地里,断刀折箭散落满地,垂死的战马不停的仰天嘶鸣,踢蹬着四腿,咽咽一息的士兵趴俯在冰凉的土地上,吞咽着扑面而来的尘土,绝望地呻呤着迎接着死亡的来临。

    负责断后的一万古勒骑兵,在黄三江率领的一万黑骑军凶猛进攻下已经是摇摇欲堕,伤亡过半,却仍赁着一股血脉中的凶悍之气垂死挣扎,拼命的反扑,两名带队的千夫长已经阵亡了一名,此时只有仅存的千夫长带领余下的近五千古勒骑兵顽强抵抗黑骑军的一波波猛烈攻击。

    冲天的呐喊声中,唐刀和弯刀不停的交接磕撞,溅起无数火星,撒下蓬蓬血雨,两军骑兵纵马来往驰骋,卷起尘烟无数,四处跳动的火把光芒映红了一张张凶狠而狰狞的脸孔,不同的面孔上的表情却是相同的,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在这支负责断后的古勒骑兵凶悍而顽强的抵抗下,黄三江率领的前锋黑骑军如今也是伤亡惨重,近四千骑兵阵亡,余下者半数以上也是人人带伤,完好无损者不足三千,虽然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状态,部下骑兵皆是被惨烈而血腥的战争场面激起了凶性,个个悍不畏死的不停对包围中的古勒骑兵发起冲击,但实力大损的前锋军已无能力全歼眼前残敌。

    死在黄三江刀下的古勒兵已有十八名,过足了杀伐之瘾的他,终于认真担负起自己的统军之责,他不停的高声吼叫着,下达一道道军令,余下的先锋军在幸存的参领和佐尉指挥下,将重伤失去战力的同袍搬离战场,而后以最快地速度汇聚在一起整顿队形,组成三道攻击尖头,在稍稍恢复体力后,就要开始新一轮更加凶猛地冲锋。

    而趁围攻的黑骑军整顿队形调整部署的时间,对面的古勒兵也在仅存的那位千夫长的命令下,聚集在一起,一方面恢复体力,一方面清理战场,所有的受伤的不能继续参加战斗的士兵都被纵马来回巡视清理战场的同袍一刀了结性命,一缕缕魂魄迅速的回归玛狼神的怀抱。

    与大营外围正形成对峙的这两支军队不同的是,在后方的古勒联军大营里,如今却是杀伐的热火朝天,五万黑骑军主力在海熊灿的指挥下,将未及撤走的近二万古勒军团团包围起来!

    中军帅旗下,火把通明,海熊灿高居马首,指挥若定,数十名传令兵来回穿行在各营之间传达将令,今晚之战是敌寡我众,海熊灿命令彪下各部以车轮战方式进行围歼残余的古勒联军。

    被包围在古勒联军大营的的残余兵马是隶属于火郝部铜汗勃尔布的部军,在今晚仓惶的撤退中,勃尔布铜汗仅带着不足二万的本部兵马撤出大营,急急朝着王汗率领的联军主力退却的方向赶去,而余下的这二万余本部兵马,则无奈而痛苦的被他摒弃了,如今的情势容不得半点犹豫,否则等待他的就是全军覆没之局!

    成千上万支火把高燃,火光映红了整个大营的上空,十里相连的大营里如今已被五万黑骑军团团包围,营地中是仅余的二万余又悲又惧的古勒残军,还有那一顶顶正在熊熊燃烧的只剩下骨架的行军毡帐!

    组成海熊灿中军的是前来支援的一万原蓝宇亲军,而其余的四万本部兵马则被海熊灿划成了两部,组成两个梯队,轮番进攻被包围的古勒残军,负责进攻围杀古勒残军的两部兵马各二万,分四个营,从四面八方掩杀而至,进攻的方式依然是各营先弓驽齐射,而后挥军整体冲杀。

    在兵力和士气的整体几乎一边倒的优势下,负责轮番进攻的两部黑骑军所取得的战果可谓十分丰盛,每部进攻时间为半个时辰,而后有序后撤休息,换上另一部再次进攻,在进行了二轮进攻之后,被包围在战场正中的古勒残军所部已折损了五千余兵马,而负责进攻一方的黑骑军折损不过二千余,双方的折损比例几乎是一比三,这在常规的边地作战中是不可想象的,彪悍善战又凶残成性的古勒军的战斗力,一直是远远高于大魏各镇边军的,即使是以英勇善战闻名天下的黑甲军也不例外!

    古勒军之所以有如此大的阵亡比例,是有其自身和战局两方面原因的。一方面,古勒军一向善长野战冲锋,进攻或者撤退都是得心应手,战局有利则疾冲狠杀,千里追击,战局失利则四散远遁,伺机再围聚在一起进行袭扰作战,身为马背民族的他们精湛的骑术和射术,以及对草原大漠地形的熟悉程度是大魏边军所不能比拟的,所以以往的历次战斗中,虽然古勒军向来是败多胜少,但兵力折损最大的往往是人数占忧的大魏边军,而古勒军则是虽败犹胜,不但兵力折损无几,而且每次战果也是颇丰,围歼大部魏军所获的战利品也是非常丰厚,加上掳掠的边民钱粮,可以说是越战越强,而一旦陷入包围之后,面对优势兵力围攻所必须进行的突围或防御战,却是他们所最不善长的战斗,古勒军中的各级军官也是根本不懂任何战术和战法的蛮勇之士,好勇斗狠奸淫掳掠是他们的强项,却又如何指挥部下进行有利的防御和突围战?

    另一方面,此次新任扎力单王汗牙利撒大举兴兵犯境,原本势头极其强劲,一副不破雄关势不返的架势,联军中各部古勒将士也是个个摩拳擦掌,士气高昂,准备破关后纵马扬鞭深入魏境腹地,好好烧杀抢掠一番,那些美貌而温柔的魏人女子,精美华丽的魏国物品,数之不尽的金银财宝,懦弱无能的最适合充当奴隶的魏人男子……所有的一切都将在他们的骏马弯刀下战栗,所有的一切都任他们予取予求!!

    孰料原本大好的局势在围攻九岭关数日不下之后反而急转之下,先是连番进攻关隘的联军损兵折将,而后一向忠于王庭的图卡则部竟然突然反叛而后突营而出如今下落不明,最后是王汗在魏人高大坚固的雄关前折损数万古勒勇士之后,竟然下令撤军退兵,这令满怀信心和希望可以在击破魏关对魏人关内无数富庶的城镇大加掳掠的联军士兵们心中严重不满。      笔趣阁手机端    http://m.biquwu.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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