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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七点钟，沈洁还在刑警队。直到看到王帅和周冲进门来，她才收拾东西。刚走出刑警队大门，一眼看到魏军的车停在对面。她心里七跳八跳的，走过去，拉开车门上了车，瞪着他，“你干嘛又到这来等了？”
“我不等你会去么？”他哼了一声，“你心里那点小主意我不知道么？”他盯着她，“户口本呢？”
“我怎么会带着户口本在身上？”她冷静地说：“你别疯了，我不会和你登记的。”
他的眼光一下子充满了火气，长时间的等待显然让他没了耐性。“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在这等了你四个小时，从三点钟就来了，你千万别告诉我说，你压根就没打算去？”
“我的确压根就没打算去。”她转头正视着他，“我以为经过昨晚，你已经想通了，我们都不是孩子——”
呼的一声，汽车向前冲了过去，“我不用你给我讲那些大道理，我比你懂，”他恼火地说，车子开得飞快，“那就回去取户口本。”
“户口本在大院那边，取不出来。”
他转头瞧了她一眼，也不搭理她了。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下来。沈洁往外看了一眼，想不到他真的知道她的住处。“没在上面，你上去也没用。”她开了车门下了车。
小区门口，开着两家简易的早餐档，她到店里找着一个靠边的位置坐下来。
魏军不得已将车靠边停好，跟着进来。小店里人来人往，热气弥漫的到处都是，餐具乱七八糟，桌面狼藉不堪，椅子也并不干净，他四处无从下脚，看到沈洁已经坐下来，点了两根油条，两碗豆腐脑，他勉强坐下来。
“不想吃？”沈洁说:“不想吃到车上等。”
魏军瞪了她一眼，放开手脚坐好。东西上来了，看她吃的狼吞虎咽，也觉得饥肠辘辘起来，许是真的饿了，好久没有吃这种早餐了，应该有十几年没吃了，那还是小时候呢，父母刚刚创业的时候，母亲忙的经常没有时间做早餐，常常塞给他几块钱到路口的早餐店点上一份豆腐脑两根油条，那段时间，他简直厌恶这种东西透顶。可是，毕竟十几年不吃了，这味道就变得没那么讨厌，而且，加上饥肠辘辘的缘故，吃起来竟然还别有滋味呢，他三下五除二喝光了一碗豆腐脑，又叫了一碗，那一根油条也很快被他报销了，他又叫了一笼包子，一个茶叶蛋，吃了个飨足。刚吃完，还没等结完账，队里打电话过来，让沈洁过去。
魏军刚刚平息的情绪又火起来，“你那是什么工作啊！还让不让人活了，昨晚上不是*没有睡么？你是刚下班的。”
沈洁拿好东西，“周冲他妈妈脑出血，陈亮他老婆生孩子，队里人手不够。”
两人上了车。“别以为躲过初一，”他说:“就能跑得了十五，明天呢？后天呢？我动了这个心就不会再收回去。”
沈洁没说话，车开过一段，她望着窗外才平静地开口，“这种早餐，说实话，我已经吃够了，每天都吃，现在我一闻到这种包子的味道就反胃，可是，我还得吃，因为没别的可吃的，你呢？多少年没吃了，觉得它味道不错吧，因为新鲜。”
魏军转着方向盘，“少废话，我知道你下句话想说什么？你是觉得我对你的新鲜感还没过是么？现在还在尝试期，等到新鲜感过去，等到有一天你人老珠黄了，就和这包子一样，吃起来如同嚼蜡，更别提味道，我就会如食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到时候，你我博这么一回，弄的人尽皆知，声名狼藉，到头来还是劳燕分飞，得不偿失，与其将来大家再成仇人，不如今个还没成仇人之前悄没声息的散了算了，这样，大家都能过回正常日子，谁也没有损失。我继续吃回我的鲍鱼鱼翅，你继续吃你的街头小吃，大家阳光道独木桥各自快活”
沈洁被他说的呆了呆。
“这些道理，我比你懂。”他粗声说，“我不用你提醒我，你既然当初知道怎么*我，说明你是了解我的，一旦我动了这个念头，你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我，不登记也行，你们得跟我搬回去。”
“你既然都明白，又何必我和你说这些道理，我所有做这些都是为你想。”
“你为我好？你是今天才知道陈祖安是我妹夫么？你早管干嘛去了？”
“你不要再问我早管干嘛去了？我当初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怎么知道陈祖安就是你妹夫，如果我知道他是你妹夫，打死我，我都不会跟你。”
他盯着她看了一眼，“那后来呢？后来，你知道陈祖安是我妹夫，你怎么也没拒绝？”
她瞪着他，瞪着，瞪着，她把脸转到一边去，声音重重涩涩的，“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这么差劲的，以前的我是有理智的，自认可以提得起放得下的，现在，我都开始怀疑我自己了，我做事没轻没重，理智和感情完全成了两回事，没认识你之前，我虽然离了婚，可是没关系，我不介意别人怎么看，我依然活的很好，聪聪不说话，也没关系，我坚信他终有一天一定能开口，我有这个信心。可是，我去了达琳，我认识了你，我从此以后的生活就变得一团糟，我工作做不下去，脑子里成天胡思乱想，我开始变得敏感介意，好像每见到一个人都觉得他们都知道了我的事，从心里在嘲笑我，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介意过别人怎么看，你问我为什么知道陈祖安和你的关系还和你纠缠？你就当我当时头脑不清，为什么现在不想和你有牵扯？你就当我害怕了，就当我现在清醒了，就当我是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
他哼了一声，“这么糙？”可是，听的脸色和悦下来，“不登记没关系，你们跟我搬回去也行。”
“一辈子就这么过下去么？”她说，摇摇头，“别折腾我了，我好几个晚上都没有睡觉，真的挺不过去了。”她似乎已经力不从心到了极点，他转头看了看她，她的脸色不好看，全身上下都写着疲惫两个字，是的，这个时候绝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车子又走了一段，她彻底不动了，车子里的温暖很快包围了她，她往里缩了缩，看样子，她似乎睡着了。
他想想，把车靠到了一边，拿过车后座的外套，盖到她的身上。挨近她的脸，他停在那，近距离地凝视着她。怎么会发展到今天的？怎么就任由感情这么下来了？两人如果这么分开，是不是过段时间就真的忘了，就真的没有烦恼，没有麻烦了呢？一切是否能够回到原来的样子？
车里很安静，她大衣兜里的手机震动声不断持续地响着，他放轻手脚从她的衣服里摸出手机，屏幕上已经有两个未接电话了，他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忍心叫醒她，将手机干脆调置到静音。他原本想把她手机重新放回去，看条没有阅读的微信，只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完全没有多想，他把那条微信打开，只看了两眼，就变了脸色。
沈洁几乎是在一瞬间就醒了过来，张开眼睛，看见车窗外仍是不断过往的行人和车辆，她精神振作了一下，四下看看，“怎么还没到么？几点了？”魏军没说话，只是把手机送到她面前。她接过手机，看了一眼，“快十点了，”她往窗外看看，判断着位置，微微蹙起眉：“怎么才走了这么一段路呢？”
魏军一言不发地把车开动了，沉着脸，“有个叫陈东海的给你打了两个电话，发了两条微信，看看吧！”
陈东海？沈洁看了他一眼，赶紧翻开微信：
沈洁：
我和你说的那事考虑怎么样了？说实话，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特别喜欢你，女人都是有感觉的相信你应该能够体会得到，我之所以不想追的你太紧，就是怕你反感，你是受过伤害的人，心思一定敏感，可是，我有点忍不住了，好东西就会有人惦记，我怕我动作太慢，你就被别人追走了，你的情况，我们家里人都了解，他们没有意见，我母亲希望你们全家能够到我们家做客。如果你明晚有时间的话，我去接你们，好么？如果能够确定下来，你方便的时候给我回个电话。
工作是重要的，可是也要注意身体，别太辛苦了。
“陈东海？”魏军冷哼一声，脸色愈发难看，“看来这段时间你并没闲着。你什么意思？随时给自己找个备胎是么？难怪不同意了，合着已经找好下家了。你就那么着急么？我们也没分几天啊！”
“你少胡说，我哪有找下家？”她说：“我妈一个姐妹给我介绍的，我回家的时候，他人已经在那了。”她看着那手机，视线停在陈东海微信头像上，半晌又说：“说实话，他是个很踏实的人，第一次谈话我就听出来了，他不能生，就绝不会嫌弃聪聪，他长的又不好看，我就更不用担心他会在外面朝三暮四，他不算有钱，可是也绝不拮据，这样看来，他真的适合我，我妈妈天天催，夜夜催，不为别的，就是为他们，我都应该想想。”
他咬咬牙，“你给我闭嘴。”可是，他的怒火无法往下膨胀了，因为她的表情是那么哀伤，几乎从来没有看见过她这样的表情，她说的很坦白，很实际，因为坦白，他便无法指责她的想法，或者，这对于她的确是一个最好的选择。他突然有些心慌起来，因为，他看出来她动了这个心了。
他握握她的手，急于想要安抚她，“我是认真的，我不是说说就算了，同不同意就在你一念之间。而且，我绝对不允许你胡乱找人。”
她没说话，很顺从的任由他握着，可是，她的人没有看他，她习惯性地望着窗外，轻声说：“你知道我现在有多后悔去达琳么？真的特别后悔特别后悔。”
他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我知道。”
车子停在刑警大队前一个路口，他看着她下车，在她后面说：“如果你过了这一关，我保证我们一定很幸福。”
“会么？绝不会，”她说。“起码我爸就会把我分尸了。”她头也没回地下了车。
魏军坐在车里通过车镜望着她，直到她消失在警队大门前，他靠在车座上，思绪像团乱麻，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问题，他这个决定将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烦恼，他比谁都清楚，现在的，未来的，可以预想，难以想象的，全部都排着队过来，可是，在内心深处，魏军同样知道，就这么放开她，又不是他能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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