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铁匠家的小娇娘 > 第31章

!青姨娘,你区区一个妾,什么时候我颜府的事情轮到你来发号施令了!”颜府的当家夫人许氏走了过来,她边走边道:“这种事情你也做得出来,那点子东西就让你糊了眼?人家是卖东西到我府上,你硬说人家是送!我倒不知道,我颜府什么时候竟然破落到这般田地,连这点银子都出不起了!”

    看见夫人过来,青儿面上一僵,她虽然得宠,可也只是个妾,自然是不敢同夫人作对的,更别说夫人还生了大公子颜淮卿。青儿福了福身,面上带着委屈之色,低声说道:“夫人,您误会妾身了,妾身……”

    “是我亲眼所见,你还想狡辩,来人,给我掌嘴!”当家夫人一声令下,两个身材健硕的婆子就走了过来,一人拉着青儿,一人直接抬手啪的一声扇在她嘴巴上。

    颜老爷子看见爱妾被打,心下有些不忍,忙道:“夫人,她年纪小,就是个小孩儿心性,同人闹着玩儿,你就原谅她一回!”

    “原谅?老爷,咱们淮卿可是要下考场的人,咱们府上今儿要是强占了人家的东西,回头传扬出去,你让淮卿还怎么做人?年纪小?十六七岁的人了,还当自己是小孩子?我看她就是想给咱们颜府抹黑,给淮卿抹黑!”

    ——

    颜府当家夫人许氏,出身泉州,也是官家人家的姑娘,不过后来父亲丁忧在家,出孝之后没得个好缺,渐渐的也就家道中落了。许氏直到十八岁时才嫁到永州颜家。因着她也是大家闺秀出身,颜老爷也同她恩爱些日子。待许氏怀孕之后,便特别小心谨慎,同夫君分房而睡。颜老爷年轻气盛,虽是头一次做了爹心头也高兴,然而妻子有孕不能服侍他,转头就宠幸了几个丫头。

    许氏当时怀着孕,正是吐得厉害浑身不舒坦的时候,哪知道她大了肚子,自己夫君背着她幸了几个丫头不说,还弄出人命来,后来那丫头肚子里那块肉虽是被灌了药落了胎,许氏心里却对自家夫君有了隔阂,她又不是个什么话都会说开的人,什么都放在心头,那段时间成日板着脸,再加上有孕之后身材模样都变化大,时日一长,颜老爷也对她心里也有些想法了,紧接着就抬了两房姨娘,这对夫妻自此便彼此离了心。

    许氏看见丈夫这会儿还为这个嘴上没个把门儿的小贱人说话,心里是气得不行。平日里他怎么花天酒地,怎么玩弄女人她也懒得管,反正她儿子颜淮卿如今这么上进,夫君既然靠不住,她还不如多亲近亲近儿子!今儿个她在院子里礼佛,听见下人说那熊瞎子弄来了,她想到儿子读书那般辛苦,就过来看看,将那些最好的肉给淮卿留下来。哪曾想过来就看见这样一出,还硬是逼人家将卖的东西说成是送!

    这青儿是丈夫不久前带回来的,听说是外头一个客商买来送给他的解闷的,不过是一个出身贫寒上不得台面的女人,许氏也懒得理睬她。哪知道她竟然敢公然在府上指手画脚?这谁给她的胆子!许氏一双眼睛盯着自己丈夫,颜老爷看见她那双同儿子生得一模一样的眼睛,心头生出些许别扭,他低声道:“夫人,青儿她年纪小,也就是闹着玩儿,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许氏挑了挑眉,面带讽刺的道:“闹着玩儿?硬要让人家把东西送给来咱们家,这是闹着玩儿吗?老爷,我不管你平时如何宠她,可她胆敢做出这样丢我颜家脸面的事情,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说着她虎着一张脸,盯着青儿道:“青姨娘,你可知错?既入了我颜府的大门,自当守着我颜府的规矩,身为一个妾,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个家里说话?这般不懂事儿,今儿我就教教你这为妾的准则!好叫你认清自己的身份,翠姑,继续给我掌嘴二十!”

    许氏作为当家夫人,虽说平时对后院这些女人们也是懒得搭理的态度,甚至为了眼不见心不烦,还免了她们每日的请安。许氏平日里话不多,府上的其他几个女人还当她是没脾气的主儿,这会儿看见她公然责罚青姨娘,心里也被吓着了。

    翠姑几个巴掌下去,那青儿的嘴巴已经被打破流了血出来,她又被人紧紧拉着,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那张先前还算得上娇俏的脸早已经哭花了妆容,再配上那满嘴的血,哪里还看得出先前的娇俏来!

    杜三娘站在旁边看着事情的发展,完全没想到事情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果。她看着颜府这位当家夫人,听说颜夫人信佛,每日都要念经,府上甚至专门给她盖了一处庵堂。这会儿看见彦夫人训斥小妾那股大妇的气度,杜三娘在心头给她点了个赞!

    这才是当家夫人应有的魄力,这颜老爷一看就是被美色迷花了眼,那青儿也就是只是年轻,可要说气质,哪里比得上颜夫人。再者这颜夫人也就三四十岁,又保养得不错,再加上那浑身的气度,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能比得上的,这颜老爷竟是丢了朱玉抱着个芝麻当宝贝!也是个蠢蛋!

    颜老爷看着爱妾被打,心里不是个滋味儿,可这是夫人的决定,是内院的事情,他也是什么都不敢说!

    许氏走到杜三娘身边,看着她道:“小娘子,都是家里的下人不懂事儿,你也别往心里去。我颜府可不是那等欺市霸道之辈,小娘子尽管放心。”

    杜三娘朝她福了福身,诚恳的说道:“多谢夫人替小女做主。”

    许氏又看向赵管事儿,“待会儿该怎么结算,就给这小娘子结算清楚,听明白了吗?”

    赵管事儿忙应道“是”。

    许氏又看着周围女人,说道:“你们在我颜家也呆了不少时间,我平时虽是不怎么管你们,你们也当紧守府上的规矩,要再被我发现有人做出有辱门风的事情,便不是掌嘴这么轻轻松松就能过去了!”

    “青姨娘,念及你年纪小,又是初犯,此事儿我便不追究了。不过你这规矩礼仪可得好好学学,我就罚你禁足三个月,这三个月里你就给我好好学学何为妾室!翠姑,往后每日去青姨娘的院子,好好教教她规矩。”

    说完这些话,许氏迈步离去。至于那青姨娘,被掌嘴二十下,嘴巴都已经快被坏了,她整个人木呆呆的跌坐在地上,神思恍惚。颜老爷只觉得脸上臊得慌,一甩袖子就气呼呼的走了。

    赵管事儿总算是松了口气,今日这事儿难得是夫人出面,否则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走到杜三娘身边说道:“三娘,你跟我来吧。”

    杜三娘跟着他下去,赵管事儿又小声说道:“咱们府上,老爷就是个耳根子软的,不过咱们夫人是最明白事理的人,你以后安心,这样的情况,以后肯定是再也不会发生了。”

    杜三娘抿了抿嘴,点了点头道:“赵叔,麻烦赵叔替我谢谢夫人。今日若不是她,我恐怕是当真要倒霉了。”

    赵管事儿给她算了钱,仍旧是给她银票,在他们合算银钱的时候,许氏身边的丫头连翘过来,拿了一个荷包出来,说是夫人看赏的,给杜三娘压压惊,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杜三娘出了这个门儿就忘了这事儿,别在外头乱说。这是给她封口费的意思,杜三娘笑着接过来,道了谢。

    等从颜府出来,杜三娘后背心都已经湿了,她转头又看向颜府,她还是把这样的高门大户想得太简单了。今日闹出这样一桩事儿,难保往后不会有更糟糕的事情,她得好好想想,接下来要走的路,单纯依靠颜家,这条路是走不长的,再者说她也不可能每次都弄到这样的稀罕物。好在她如今手头也有些银子,往后做点正经营生盘个小铺子也足够了。

    陆湛看她还盯着颜府看,他抿了抿嘴,说道:“三娘,今日的事儿,让你受委屈了。都怪我没本事,我……”

    杜三娘转过头来看着他,摇了摇头,“我们回去吧,这样的事情是咱们都没法料想到的,跟你无关!你不要责怪自己。”

    陆湛双眉拢在一起,话虽是这样说,可他心头就不是个滋味儿。今日连一个妾都能这样对她,还不就是因为他没本事儿。倘若他也是有权有势之人,谁还敢对三娘不敬?

    杜三娘去城里的钱庄兑换了钱,她看着陆湛说道:“我准备回家了,你呢?”

    “我送你回去吧,你一个人带着这么多东西,我不放心。”

    杜三娘嗯了一声,她坐上驴车,陆湛在前头赶车,两人都有些沉默,杜三娘是心头累得慌不想说话,陆湛是还在埋怨自己,心情沉重,不知道该说什么。到了家,顾铁牛父子四人已经家等候着,看见她回来了,几人连忙就迎了上来。

    “三娘,你可算是回来了。你说你这孩子,昨儿那么晚了,你跑城里去作甚?你魏叔来说,可是把我和你爹吓得够呛。”杨氏从昨晚上听见她去了城里开始,心头就没踏实过,这会儿看见她平平安安的站在自己面前心里才轻松了,可心头又有些气儿,她气得拍了她一下,“你这妮子,往后要是再敢这样跑,我非打你一顿不可!”

    “娘,我不也是着急嘛。现在天气热,那东西我怕死掉了,自然是得赶紧去通知对方。”杜三娘一边说着,一边跟着杨氏进了屋。

    杨氏看见陆湛也跟着来了,她道:“湛哥儿也来了!”

    到了屋里,杜三娘一口气喝了两碗茶水,解了渴,她抬起衣袖擦了擦嘴巴,说道:“今儿在颜家有点事儿,耽搁了不少时间。”

    杨氏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杜三娘抿了抿嘴,说道:“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还不就是在价钱上周璇。这送上门的东西,总归不是别人求着要的,自然是得砍价还价了。这样的事儿往后我是不想在经历了,累得慌。”

    “老早就跟你说过,这高门大户的,哪里是咱们这些人能高攀的。越是有钱人家,就越是挑剔,挑剔就不说了,有些还抠门,越有越抠!”杨氏埋怨的看了女儿一眼。

    杜三娘没接话,只让陆湛将钱袋子拿出来,里头都是一串一串的铜钱,外头用一个布口袋套着,可是沉着呢,她指着桌上的钱,说道:“顾叔,这是给你的钱。”

    说着她将外头的绳子打开,露出里头的铜钱,“这是三十吊钱,顾叔您收好。”

    三十吊钱?顾铁牛几乎是瞪大了眼睛。杜三娘见他没说话,开口说道:“顾叔,熊瞎子虽也是个稀罕物,到底是比不上大虫那些东西。今儿弄回去没一会儿子就死了,惹得主顾心头还颇不满,同我扯了好一阵,还说这东西这大热天的还得弄个冰窖出来放置。”

    顾铁牛这辈子哪里一次见过这么多钱,他家一年到头在地里刨土也不过就值得几吊钱,这熊瞎子那也是他运气好才弄着了。他当然也知道熊瞎子是比不上大虫那些猛兽的,可他原想着有个十来吊钱就不错了,哪里想到竟然有这么多!

    “三娘啊,你可真是咱们家的大恩人啊!”说着他就屈膝要下跪,杜三娘哪里受得住他的大礼,赶紧让他起来。杨氏也道:“顾兄弟,她一个小丫头哪能受你的礼,你快起来,快起来!”

    顾铁牛欢喜得几乎是喜极而泣了,有了这些钱,他家里也能修缮一番,就是往后几个孩子说亲,也更容易了。顾铁牛虽是站了起来,还是让几个儿子每个人都给杜三娘磕了个头,让杜三娘闹了个大红脸。但看着他们满脸的欢喜,那样的满足,杜三娘心里也欣慰。

    送他们离开后,杨氏问道:“三娘,在颜府到底出什么事儿了,你跟娘好生说道说道。”

    杜三娘不想在提那些事儿,她抿了抿嘴,说道:“娘,真没什么事儿,我不都已经说够了。我现在累得很,想去睡一觉。”

    “三娘……”

    没理会杨氏的问话,杜三娘已经站起身来,往房里走去。她可是知道她娘的,什么事儿都要问个根底,这事儿杜三娘只想烂在心里,谁也不说。

    杨氏又看向陆湛,低声问道:“湛哥儿,你跟我说,她这是咋了?”

    陆湛看杜三娘走了,抿嘴说道:“娘,真没什么事儿,就是在那价钱上的争论,双方说了一阵。”

    “那卖了多少钱?刚才她就给了那人三十吊钱,她可别自己吃亏了!”

    陆湛摇了摇头,道:“给了八十两。”

    杨氏听见卖了这么多钱,她心头那丝顾虑才打消了。这孩子的脾性她也摸清楚了,这要是没出什么事儿,她早就高兴的说起来,哪像现在这般闭口不谈。杨氏又道:“湛哥儿,你回头也劝劝她,手里的钱能过下去就得了,干啥非得要过那有钱人的生活。就咱们这样粗茶淡饭的这一辈子不也过来了。”

    说完又道:“你陪你爹坐,我去给你们做吃的。”

    陆湛开口说道:“娘,我们回来的时候吃过一碗面,并不饿。”

    杨氏笑着道:“你们既是吃过了,那我给你们炸包谷豆子吃,可香着呢。"

    第67章

    那头杜三娘回了房间,

    将银票藏好,

    又取了颜夫人的赏赐出来,

    是一支孔雀蓝掐丝缀了几粒珍珠的头钗,

    样式颇为新颖,

    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东西。杜三娘看了一眼,

    便将其放在箱子里,

    这样的东西,她这样的身份可不适合佩戴。

    躺在床上,她睁着一双大眼睛,

    盯着头顶的蚊帐,微微叹了一口气。现如今手上有了些许的钱,可该做什么样营生还真是头疼的问题!她不是什么美食达人,

    更不会发明创造,

    就是个普通得不能在普通的人了!

    想着想着,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等到她醒来,

    揉才记起陆湛还是跟着她一块儿回来的。当即便起身梳理了一下头发,

    穿了衣裳便出了门。

    屋子里传来杨氏的说话声,

    只听她笑着道:“等回头地里的红苕挖来,

    我给你们做红苕干,

    再往油里炸一炸,那可是好吃得很。我再熬些红苕麻糖,到时候给你送去。”

    杜三娘进了屋,

    喊了一声娘。杨氏连忙让她坐,

    看了看天色,杨氏搓着手道:“你们坐,我去准备晚上的吃食儿。”

    杜三娘没什么精神头,歪靠着墙壁,看着炸成金黄色的包谷粒上头还均匀的裹了一层糖,看见那糖她只觉得腻人,也没动筷子,就只是看着陆湛。

    陆湛被她一直看着,他道:“你这么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看你吃东西啊。”杜三娘笑着道。

    “你也吃。”

    杜三娘摆了摆手,“我不喜欢吃甜食。”

    过了一会儿,杜三娘开口问道:“陆大哥,要是我以后想做点小生意,你怎么想?”

    陆湛顿了顿,他拧了拧眉,追问道:“怎么想起要做生意了?”

    杜三娘抿着嘴,看他脸上带着困惑,显然是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不过他还能出言询问她,而不是直接就开口拒绝,至少说明他愿意听,愿意接受!

    “你也看见了,今儿个发生的事情,走颜家这条路是走不长久的。虽然现在手里有些钱,可也不能坐吃山空,家里还有老人,杜峰和四娘也还小,这要是哪天出了点什么事儿,可咋办?总得开源节流,居安思危。”说着杜三娘揉了揉眉心,“我现在还没想好要做什么,我什么都不会,这个问题还真的得仔细考虑考虑。”

    “陆大哥,我也不可能天天都去城里,你平时没事儿的时候替我留意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店面,租金也便宜的话,咱们就盘下来。”

    陆湛低声道:“你一定要做?”

    杜三娘点了点头,“是必须得做。”

    “好吧,那回头我帮你看看。”

    --

    且说颜府,待到颜淮卿傍晚回家,跨进院子,鼻尖便闻见了一股血腥味儿,院子里铺设的石板被冲洗过,还晾晒着一张熊皮。颜淮卿看了一眼,问道:“买熊了?”

    底下的下人道是,颜淮卿抿了抿嘴角,随即往许氏的院子里走去。

    许氏身边的丫头一面打起竹帘一面喊道:“夫人,大公子来了。”

    颜淮卿迈步进去,看见许氏端坐在主位上,他理了理衣裳,双手作揖道:“娘,儿子回来了。”

    许氏手里还把着一串佛珠,听见儿子的声音,她睁开眼睛,看见颜淮卿站在面前,她道:“今日倒是回来得早。晚上就在娘院子里吃吧,今儿杀了熊,我把最好的肉给你留下来了。”

    颜淮卿笑着应是,又道:“那容儿子回去换身衣裳,再来陪娘用膳。”

    回到自己的院子,颜淮卿身边的两个丫头便迎了上来,由着丫头伺候换了一件蓝色的家常服,颜淮卿沉声问道:“府上可是出了什么事儿?我怎看夫人似乎不太高兴!”

    平日里颜淮卿回来,他娘定然是万分欢喜,还会走出来迎他,哪像今日这般,面上竟然没有半点欢喜,可见是发生了什么事儿惹她不快了。

    两个丫头对望了一眼,其中一个圆脸丫头回道:“大公子,今儿府上确实是出了点事儿,可具体是怎么回事儿,婢子等也不甚清楚,只听说夫人责罚了青姨娘。想是青姨娘惹恼了夫人。”

    青姨娘?颜淮卿双眉微拧,嘴里嗯了一声,当下也没说话,转头又去了许氏的院子。

    许氏着人摆了饭,就他们娘俩用,许氏没什么胃口,草草夹了两口便停下了筷子,颜淮卿看着她道:“娘可是哪里不舒服?还是这厨子做的东西不合娘的胃口?”

    许氏一边拿了帕子擦了擦嘴,一边道:“没事儿,就是没什么胃口。这熊肉你多吃些,今儿个才宰杀的,很新鲜。”

    颜淮卿夹了一块放到她碗里,“娘,您也吃。儿子刚才回院子时,听到府里的下人说有人惹恼了娘?”

    许氏抿了抿嘴,见儿子问起,当下就将今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叹了口气,又道:“我看你爹如今是年纪越大越活回去了!被个女人牵着鼻子走,今儿要不是我看见制止了,回头传扬出去,让你还怎么做人,咱们颜府的面子又往哪儿搁!你爹竟是一点都不为你着想。”

    颜淮卿也停下了筷子,他眯了眯眼睛,上辈子他同他爹一样,也是个混不吝的,仗着家里有钱,身边的女人红颜也有不少。这青姨娘,是他爹的一房宠妾,后来还给他介绍了一个漂亮姑娘,只是那时他自诩风流,既是美貌少女,自然是收用了。可那女人进了他的后院,搅合得他的院子是乌烟瘴气,妻子也同他离了心。后来那青姨娘生下一个儿子,他爹溺爱幼子,渐渐对他也不满了。

    待到新君上位之后,他们颜家早已经大势所趋,不过是苟延残喘,最后新君拿颜家开刀,他们虽是颜家的分支也仍然是没有逃脱被抄家流放的命运,这位青姨娘,在颜家倒霉之际,却是卷了家里的家财跑了。

    颜淮卿半晌没有说话,许氏看他发呆,说道:“儿啊,你爹是靠不住的。好在你如今出息了,回头考了功名,娘也就放心了。”

    前世那些影像在他脑海里过了一遍,颜淮卿曾经无数次的想起那一世,在颜家倒霉的那一刻,他身边所有的女人都离他而去,只剩下他的妻子陪在他身边,去岭南的路途遥远,他娘和妻子在路上因为染了恶疾都相继去世,对这两个女人,颜淮卿心里是充满了愧疚的。哪知道老天开眼竟然让他又重活一次,这一次,他不想再重蹈上辈子的覆辙,他认认真真念书,也收敛了风流肆意的性子。他想避开那场劫难,待重新遇见自己的妻子,他这一次一定会好好对她。

    颜淮卿思绪回笼,抿嘴说道:“不过是一个妾,娘惩罚她也是应该的。”

    上辈子他娘对府上的妾室不闻不问,这青姨娘一进门就极得他爹的宠爱,他那时候也常常不归家,对家里的事儿也不甚了解,最后甚至糊涂地收下了那女人介绍的姑娘。想到这里,颜淮卿心头有些难受,他看着自己的娘,她才三十九岁,并不算老,可因为他爹接二连三往府上抬女人,伤了她的心,夫妻之间早已经心里生出了防备。颜淮卿看着她,又想到了自己的妻子,死时她也不过才三十出头的年纪,却瘦弱苍老得像是五十岁的女人。

    “娘……”颜淮卿开口道,“爹辜负了娘,可娘还有儿子,儿子一定会考取功名,以后给你挣个诰命回来!”

    许氏被他这话说得心头高兴,当下道:“你这孩子,什么诰命不诰命的。娘啊,只盼着你这辈子平平安安,家庭和睦,我就高兴了。这念书辛苦,你也别太逼着自己,娘也不是非得要你去考个头名,尽力就成。”

    从许氏的院子里出来,颜淮卿去找了自己爹。他这辈重生之后,再看见他爹糜烂的生活,就像是看见了上辈子的自己。他有心疏远他爹,叫他没想到的是,这辈子爹竟然更喜欢他。

    颜老爷看见嫡长子过来,赶忙站起来,“淮卿来了,你可吃了,来,就在爹这里吃。”

    颜淮卿看了一眼,桌子上大鱼大肉十几个菜,屋子里站着几个女人,俱都是他爹的妾室。颜淮卿抿了抿嘴,说道:“爹,我有事儿同你说。”

    难得儿子今日会过来,颜老爷子心头高兴,直接就将几个妾室打发走了!

    颜淮卿道:“爹,听说今日爹身边一个妾做错了事儿,让我娘生气,可有此事儿。”

    颜老爷面色讪讪,被儿子当面追究此事儿,他面子上很是过意不去,“淮卿,青儿她年纪小,不懂事儿,说错了话,你娘也已经责罚过她了,要不就这么算了吧。“

    “爹,她是你的妾,我这做儿子的也不想管太多。往后还请爹你好生看好后院这些女人,一个妾就敢在家里这么张狂,回头说出去,岂不是说爹你宠妾灭妻!脸都丢光了,还叫儿子考什么功名!”

    颜老爷虽是颜家的人,可因为他念书不成,也就只能守在永州这小地方,想当初他小时候,还记得京城里的富贵,颜家那富丽堂皇的宅院。可他爹只是庶子,最后被分到永州,虽是家财不菲,可他又不是个读书的料,这辈子原以为只是做个富家翁,哪知道自己儿子竟然是个很会读书了。这会儿听见颜淮卿说这么重的话,当下已经将爱妾丢到了九霄云外,干笑着道:“你说什么爹照做就是,往后一定管教好她们。淮卿啊,你可不能不考功名,等你考了功名,咱们家才能重新回京城啊!”

    颜淮卿抿着嘴,冷声道:“爹,该怎么做您自己看着办。还有,这名字给我改了,青儿,这不知道的还以为说的是我呢!”

    颜老爷子当即道:“好好,爹照做,马上照做,这就让人去责骂她一顿,马上叫她改名字。”

    颜淮卿袖子一甩,道:“既是做错了事儿,便下了她姨娘的资格,当个通房丫头便是,好叫她知道咱们府上的规矩!至于这名儿,就叫无名字!”

    看见儿子面色不善,颜老爷子当即就让人传了消息过去,颜淮卿又道:“爹,时候也不早了,儿子还得回去读书,就告辞了。”

    说着便拱手离开,颜老爷看着他的背影,长长地叹了口气,只要他高兴就好,高兴就好!

    ——

    青儿是被丫头扶着回院子的,今日被夫人当众责罚掌嘴,还要禁足三个月学习规矩,丢人也就罢了,可真要三个月看不见老爷,老爷还不得被其他几个妖精勾了魂去!说来都怪那个小娘子,若非她不识好歹,自己也不用落到这般田地。

    青儿回了屋,看见镜子里的自己,顿时吓得尖叫一声,镜子里那个破了相的人就是她?她就只靠着这一张脸了,怎么能被破相!青儿慌忙让丫头去请大夫来,又趴在案上哭了起来。

    过了没多久,大夫过来了,替她仔细诊治之后,斟酌道:“只是皮外伤,仔细将养一段时间,应该会养好。”

    “会不会留疤?”

    那老大夫自己也没把握,拧着眉没有说话,青儿忙让丫头拿了个荷包过来,老大夫道:“仔细些,伤口愈合的时候不要去扣它,就没事儿的。”

    说罢开了药,青儿又叮嘱他此事儿不可外传。待到大夫走去,青儿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夫人凭什么就要打她?她说那些话还不是为了颜府,为了老爷,她竟然这么歹毒的还破了她的相!

    青儿道:“木香,你去找老爷来,就说我人不舒服。”

    丫头木香转头就去找颜老爷,颜老爷听见爱妾不舒服,原也想去瞧瞧她,可转头一想,夫人禁了她的足,他这转头就过去,唯恐夫人不高兴,夫人一不高兴,要是说给儿子颜淮卿知道了,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在儿子面前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想到这里,颜老爷只推说自己有事儿要处理,带话让青儿这段时间小心将养着,别惹恼夫人,到底是自己宠爱的姬妾,新鲜感还未过去,又让人送了五十两过去。

    青儿满心期盼着老爷会来,届时她好生哭一哭,认个错,凭老爷这么怜惜她,定然会替她做主。然而丫头却是一个人回来,待听了木香的转述,青儿气得将桌上的一套粉彩描荷的茶盏全扫到地上。木香战战兢兢的跪下,随即将银钱拿出来,“姨娘,这是老爷给您的,说他过几天再来看您。”

    青儿拿起那几锭银子,直接就丢了出去,“滚,给我滚出去!”

    说着又呜呜的哭起来,哭了一会儿,她拿了帕子擦了擦眼睛,看着滚在一旁的几锭银子,又弯腰下去将银钱捡起来,她虽是姨娘,可每月的月银也不过才五两,府上公中的那些东西,又不甚好,她要买好的胭脂水粉,做漂亮衣裳,吃好吃的,又要打点下人,那五两银子哪里够她平日里花销,背地里都是老爷私下补贴她。这五十两银子,也够她花用一段时间了!

    老爷还能给她送银子来,想来还是很挂念她的。大夫说她嘴巴受伤,近来吃东西要以清淡为主,青儿又叫了木香进来,让她去厨房说,晚上要吃银耳羹。

    到了晚上,青儿正想着法怎么样才能去老爷的院子,亲自求他原谅。夫人身边的翠姑明日就要来教她学习规矩,她可不想学习那些东西,正在苦恼间,丫头木香进屋来,说是老爷身边的管事儿来了。

    青儿一下子站起来,虽然嘴巴还是疼,可心头却认定是老爷来救她了。

    “青姨娘,小的是奉老爷之命,特地来传几句话。”

    青儿道:“管事儿请说,我听着呢。我就知道老爷怜惜我,回头我定然要好好伺候老爷!”

    瞿管事儿嘴角一抽,抿嘴道:“老爷说:姨娘今日出言不逊,惹恼夫人,做下错事,着令由姨娘降为通房。其二,因其名儿同大公子的名字撞了忌讳,特改名为‘无名字’。”

    青儿呆呆的看着对方,压根儿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她成了通房,甚至连名字都被改了!青儿大惊失色,一把抓着瞿管事儿的衣袖,哭着道:“不可能,老爷最是疼我,他不会这么做,,刚才老爷还给了我五十两银子让我补身子。是不是你故意说的,你是不是受到夫人的指使?我要见老爷,我要见老爷!”

    瞿管事儿一甩袖子,冷声道:“‘无名字’姑娘,我事儿还多着呢,你要有什么冤屈,回头找夫人申诉去!”

    她成了通房丫头了,不再是姨娘?可这通房丫头,还不就是丫头,哪里有姨娘来得风光!

    “木香,木香,你去叫老爷来,你快去叫老爷来……”青儿大声哭喊道。

    木香在她身边也伺候了不少时间,虽说这位青儿姨娘平日里张扬跋扈,不过对她倒也还不错,木香扶着她起来,说道:“姨娘,且忍一忍。”

    “你让我怎么忍?木香,你去给我把老爷请过来,把老爷请过来好不好?”青儿这会儿已经是哭花了脸。

    木香抿嘴道:“姨娘,有句话,木香斗胆不知该不该说。”

    “你说,木香你说!”

    “听说大公子今日回来就去了夫人的院子,会不会是大公子……”

    “大公子,大公子……”青儿轻声呢喃着,她知道府上的大公子是最有学问的人,他们都说,大公子以后是要考功名当官的,青儿虽然平时仗着恩宠对其他的妾室不放在眼里,可也知道什么人是不能招惹的。倘若这是大公子的意思,为了夫人出气故意如此,老爷又怎会不听!

    “木香,我该怎么做。大公子他误会我了,我要怎么做才能让大公子原谅我?”青儿哭着问道,她见过大公子的次数不多,可每次大公子看她的眼神都让她害怕,他很厌恶她,青儿很清楚这点,平时也远着他,轻易不同他碰面。

    木香想了一阵,说道:“姨娘,大公子最聪明,学问又好,便是老爷和夫人都最听他的话。大公子品行端庄,身边也没个女人,木香也不知道该怎么讨好他。”

    若是大公子身边有个女人倒罢了,这样的话,他们也能通过枕边风让大公子松口,可现在是不行了。

    青儿听了她的话,神情沮丧自不必说,过了一阵,她反复斟酌着那几句,想到所大公子身边至今没有女人,可他的年纪也是十七八岁了,身边竟然连个女人都没有?女人……青儿眼睛一亮,那她要是弄了个女人进来,成了大公子的枕边人,大公子是不是就不会记恨自己了?

    第68章

    时间一晃,

    就已经到了收割稻谷的时候。杜三娘面带微笑,

    提着做好的馒头去了地里。

    田野之上,

    家家户户都在忙活着,

    杜三娘将东西放在田埂上,

    喊道:“娘,

    快来吃点东西!”

    杨氏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喊道:“华盛,湛哥儿,都歇息歇息,

    吃点东西。”

    天不见亮几人就出来收割稻谷,现在日头也升高了,肚里早就是饥肠辘辘。杜三娘给每人倒了一碗茶水,

    递给他们,

    又将蓝子里的细麻布掀开,然后说道:“你们快趁热吃。”

    杨氏笑了笑,

    几人就坐在田埂上吃东西。

    ‘

    杜三娘拿了一个大馒头递给陆湛,

    问道:“好有多少?”

    “快了,

    吃中饭之前应该能全部弄完。”

    等到他们吃完,

    杜三娘将东西收捡好,

    又拿着筲箕回去了,

    到了家,她看见自家门口站着一个陌生人,杜三娘挑了挑眉,

    看了她一眼,

    也不知道是哪一个,面生得很,想必也不是村里的人。

    杜三娘到了厨房,将麻布清洗干净,然后拿出来晾晒。她看见那姑娘还站在自家栅栏外,一眨不眨眼的看着自己。

    想着许是哪家的亲戚上门,没找到人,故而才站在自己门口。杜三娘开口问道:“姑娘,你找谁?”

    姚五娘一直看着她,见她年纪同自己差不多大,大眼睛、鹅蛋脸,皮肤也很白,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庄户人家的闺女,是个长得很俊俏的小娘子。姚五娘看着她,又想到那些谣言,一时间心头酸涩得厉害。

    杜三娘迈步走上前来,又问了一声:“姑娘,你是不是要找人?你说出来我听听,我指路给你。”

    她看着也就十五六岁,梳着一个大辫子,身上穿着一件暗红色衣裳,土黄色的裤子,脚上是一双黑色的布鞋,长着一张娃娃脸,只是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就只是盯着她看,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

    杜三娘弄不明白她究竟是哑巴还是怎么,她又问道:“你能听明白我说什么吗?”

    姚五娘双手握在一起,酸涩的想着难怪单秋实心里喜欢她,这样一个漂亮小娘子,谁不喜欢!这么一想,自己心里就更难受了,她姚五娘虽没有这般好颜色,可也是正经人家的女儿,单秋实竟然心里有人,怎又到她家中来提亲!

    姚五娘抿了抿嘴,问道:“你就是杜三娘?”

    杜三娘眨了眨眼睛,搞了半天原来是来找她的,怎么刚才一直不说话?可她并不认识眼前这个姑娘,杜三娘迟疑的点了点头,“我就是杜三娘。你是……”

    姚五娘又道:“你真是杜三娘?”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她有些包不住眼里的泪光,杜三娘看着她眼里强忍着泪水,不明白怎么这姑娘怎哭了!她的长相还没到吓哭人的境地吧。

    杜三娘点了点头,“姑娘,你到底怎么了?”

    姚五娘问道:“你,你可喜欢他?”

    喜欢他?喜欢哪个?杜三娘上下打量着对方,“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喜欢谁不喜欢谁的,我看你年纪比我还大,怎么说话这么没个分寸!“

    姚五娘眼里华流下一滴眼泪,她赶紧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我知道,他喜欢你。”

    这下子杜三娘当真也是生气了!这人乱七八糟的都在说些什么!

    “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一点都知礼数!你再胡乱说这些话,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杜三娘虎着脸道。

    姚五娘心里极其委屈,她将要嫁的未婚夫压根儿就不喜欢她!那些传言就传到她耳朵里了,只是她不敢问,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一直忍耐到如今,她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就连村子里一起玩儿到大的小姐妹都来问她这件事情,还说男人要是心里有了别人,就不会对另一个女人真心实意。

    姚五娘嘴唇哆嗦了一下,紧紧咬着嘴唇,随即转头就跑开了!

    杜三娘看她跑了,翻了个白眼,切了一声,跑到别人家里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还像是被欺负了似的,搞什么鬼?

    “阿姐,阿姐,你快来看,我也会念书了。”四娘从里屋跑到门口,扒着房门说道。

    杜三娘诶了一声,转头走了进去。

    四娘拿起当初给杜峰买的那本启蒙书,拿起来翻开之后,一字一句照着念了一遍,虽然有些字儿还不大会,也能认识十之六七了!杜三娘听她念完,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瓜,夸道:“我家四娘真聪明!”

    杜峰坐在一旁的桌子上写字,闻言哼哼了两声,对杜三娘说道:“阿姐,四娘在我这儿就捣乱,你快把她带出去,你看看。”

    说着他提起一页废纸,只见上头印着三个乌七八黑的手掌印,还有不少的手指印,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杰作!

    四娘赌了嘟嘴,双手背在身后,“我才没有捣乱。阿姐,我没吵哥哥,他都不理我,只让我自己玩儿,这是我画的花花!”

    看着那惨不忍睹的“花花”,杜三娘实在是不能昧着良心说好看,只好道:“我们四娘真厉害,都会画花花了。不过哥哥现在在做功课,今天要是做不完,明儿去学里,会被师傅打手心的。打下去可疼可疼了,四娘,你想哥哥被师傅打手心吗?”

    四娘歪着小脑袋,看着杜峰,想了好一阵子,才说道:“不,我不要哥哥被打手心。”

    杜三娘笑着道:“既然不想你哥哥被打手心,那就跟姐姐出去玩儿好不好?”

    四娘点了点头,又看着杜峰说道;“哥哥,那等你做完功课,再教我念书好不好。”

    杜峰一口答应下来,“好,等我做完,就教你念书。”

    杜三娘将四娘带出房让她自己在院子里玩儿,她看着杜峰,他挺直了小身板,靠在桌前认认真真的写着大字,虽说字迹算不上漂亮,可能按他这年纪能写清楚完整的比划,就已经很不错了。

    转头又想杜峰都已经上学了,也是时候让他独立住一间房了,可那客房采光不好,要是在房间里念书恐是会伤眼睛!她又朝四周看了看,倒是可以在旁边另外砌一间大房间,书房和卧房就连在一起,做个软隔断隔离开,这么一想着,杜三娘就开始在心里规划起房间的格局来,得先画个草图出来,再斟酌斟酌。

    待到中午时分,几块田里所有的稻子已经收割完了,陆湛挑了一旦子谷子走在前头,装了满满一箩筐还另外又两个搭了一麻袋谷子,杜华盛夫妻跟在后头,每人也背了一背篓。

    走在路上,也能遇见不少村民,陆湛来杜家的次数多,村里也有不少人认识他是杜家的女婿,看见他来杜家帮忙,挑那一箩筐的东西怕少也得有两百斤重,顿时个个同杜华盛夫妻打招呼时就说他们家的女婿力气大。

    杜三娘已经煮好了饭,不过菜还未炒,因为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做得早了怕他们回来饭菜冷了,就只好等他们回来再说。杜三娘看见陆湛路过自家门口,她喊道:“陆大哥,谷子收完了?”

    陆湛嗯了一声,那头杨氏看见杜三娘,说道:“三娘,我们还要再跑上一回,你做饭别做得太早了。”

    晾晒谷子得走到村尾,那里很大一片露出来的光滑的大石头,旁边紧挨着的就是河流,每到收割谷子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在这里晾晒,趁着太阳还算好,晾个两三天就能装家里的粮仓里储存起来。

    杜三娘问道:“娘,可要我帮忙?”

    杨氏将头上的草帽拿下来丢给杜三娘,“不用,你就在家看着四娘。”

    半个时辰之后,他们才回到家,杜三娘忙就打了一盆温水出来给他们擦洗,又用木桶提了一桶热水出来,她道:“再炒两个小菜就能吃饭了。”

    吃中饭的时候,几人说起了今年的收成,杜家的水田并不多,晒干了估摸着也就四五百斤重。这时候的稻谷可不是什么改良的杂交水稻,产量并不高,再者说除了农家肥,什么磷肥尿素之类的化合肥可没有,能收个几百斤,已经算是大丰收了。可这想到转头就要交税了,上次还从赵叔嘴巴里听见说还要增加一个‘人头税’,杜三娘心里就闷得慌。丰收的喜悦一下子就冲淡了,杜三娘扒了两口吃的,低声说道:“这税一交出去,也剩不下多少了。”

    杨氏道:“总比那些佃农强吧,再过些日子,地里的红苕也能开挖了,家里又没喂猪,总够咱们一家子吃喝。你这要是天天大白米饭,当然是不够吃!”

    杜三娘道:“我做饭可很少做白米饭,都是什么都混了些,您看看。今天放了些碎玉米粒,是我前头拿去磨碎了的。”

    刚吃过饭,大伯母来了,说是来借斗,杜华盛问了一句要不要帮忙,米氏便说差人,这么一说,杨氏也只好跟着去,甚至连陆湛都去帮忙了。晚上他们便在大伯一家吃饭,也来叫杜三娘了,杜三娘说家里还有些剩饭剩菜,便和弟弟妹妹们在家里吃了。

    晚上陆湛又在杜家住,准备第二天一早在回家,哪知天还未亮,杜家一家子就没拍门声和喝骂声吵醒了。

    “姓杜的,你们这些挨千刀、砍脑壳的龟儿子给老子滚出来!"

    --

    屋外吵闹不停,又是夜里,一点点声音都能被无限的放大。杜三娘是直接被外头那一嗓子叫喊声给吵醒了,她睁开眼睛,听见外头的叫骂声不断,有人甚至直接说要把房门劈了。

    杜三娘赶紧坐起身,将旁边的衣裳拿过来穿上,穿衣裳的时候,她听见自家的的大门被打开,杜华盛的声音传了出来:“大晚上的吵什么吵!”

    杜华盛只在外头披着一件衣裳便出来瞧了,他手里拿着一盏油灯,看见自家篱笆墙外站着十几个人,个个手里高举着火把,甚至手里还提着扁担等物!

    陆湛紧接着也走出来,他站在门口,看着外头站着的几个人,双目一瞪,大喝一声,“你们是哪儿来的?想干什么?”

    杜三娘一听情形不对,赶紧打开门出来,她这才看清外头集结了十几个人,看那样子,活像是他们杜家打杀了对方祖宗一般,手里还抄着家伙!

    那几人听了陆湛这话,一名上了年纪的中年汉子喊道:“姓杜的,我老姚家今儿不给你们点教训,你还当我们家的人好欺负!都给抄家伙!”

    说着几人便使劲儿朝前挤压着,那本就简陋的门扉在他们大力踢踹下,嘭的一声就倒在了地上。那群人一下子就涌进了院子里。

    陆湛拧着眉,抽过旁边放着的扁担,将杜三娘拉到身后,他站在最前头,看着几人道:“大晚上的你们还想打人不成?”

    “姓杜的,今晚不教训教训你们,老子就不姓姚!”

    杜三娘看他们人多势众,又个个拿了家伙,要真闹起来,就算陆湛还有几□□手,可这双拳难敌四手,难免会受伤,再者说了,家里都是老弱妇孺,打起来可不见得能赢。杜三娘开口道:“我们根本就不认识你们,你们不问青红皂白就要动手,我可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认识姚家的人!莫不是你们弄错了?就算你们要打人,也该说明缘由,这什么都不说就跑来打人,你们这就是强闯民宅,就算闹到了官府,我也可以控告你们强闯民宅意图偷盗,被主家发现便要打人杀人,到时候你们就等着吃牢饭吧!”

    他们举着火把,能够看清楚在这群人当中,只有为首的七个人脸上的神情带着愤恨,站在后首的那些人从神情上看,没有前边几个人那么愤恨。

    ‘眼下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为何而来,若当真这十几个人一起上,结果定然是惨重的,杜三娘脑子里飞快的转动着,就算真要动手,也得拖延些时间!

    杜三娘惊呼道:“来人啊,快来人啊,白房村里来了强盗,白房村里来了强盗,要杀人啦,要杀人啦!”

    杨氏在屋里现哄着小女儿,四娘直接被吓哭了,又听见三娘的声音,她对儿子道:“峰哥儿,你看着四娘。”

    说着她也赶紧出门,到了门口看见对方十几个人来势汹汹,她一个常年劳作的农村妇女,要论嗓门自然是比杜三娘的嗓门大,直接嚎道:“天杀的,快来人啊,快来人啊,有人来我老杜家杀人啦!”

    杨氏一开嗓子,杜三娘就闭上了嘴,要论声音大小,十个她也比不上杨氏。

    姚家来的人被这几嗓子直接给喊蒙住了,在他们呆愣的时候,离杜家挨得近的几户人家已经亮起了灯,一听说村里进了强盗,家里的男人都朝着扁担跑了过来。

    杜三娘趁着他们愣神的时候,说道:“你们要是不说是为什么事儿而来,马上全村子的人都会出来,到时候打死打伤了就自己受着!”

    姚光明父子被气得个仰倒,他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给女儿出口恶气,哪知道这杜家的人竟然比他们还凶,姚光明怒急攻心,喊道:“老大,老二,老三,老四,给我打,打死他们!”

    那几个立刻就抄着家伙朝他们使来,陆湛抿着嘴,手里的扁担握得紧紧的,对杜三娘道:“你赶紧给我进屋里去。”

    杨氏看他们真动起手来,也是气不过,口里含着杀人啦,抓强盗啊的话,一面又跑进堂屋,将门背后放着的锄头拿了出来,对着空气就是一通乱晃。

    杜三娘看爹娘和陆湛都是一副要跟人拼命的架势,她再看自己细胳膊细腿儿的,这打架的活儿,她恐怕是干不了的!杜三娘抿着嘴,看着另外几个还算是冷静的人,说道:“我可跟你们说,今日你们一旦动手,到时候追究起来,你们也难逃责任。现在你们若不动手,待会儿还能好好说。”

    其他的几个人都是姚氏本家的人,晚上听见说姚家侄女儿上吊了,好不容易才活过来,知道她今儿跑到白房村的杜家来过。可问她什么她又不说,就只是在那儿哭,姚光明连着生了几个儿子,对女儿自然是宠爱,听见她是因为去了杜家,只当她在那儿受了委屈,立刻就就叫上几个儿子,还把本家的兄弟侄儿也喊了过来。

    姚光明的大哥姚光华喊道:“我看这事儿要不再问问,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然而此时的姚光明早就憋着一肚子火,他给女儿定了这门亲,原以为是给她找了个好亲家,哪知道对方心里竟然有人,如今那谣言在村子里传得到处都是,叫他也是面上无光。

    姚光华道:“大哥,此事儿你不用管,我为人父一场,看不得女儿遭罪!”

    说着就举着手里的扁担打了上来,陆湛手一扬,轻轻松松将对方的扁担隔开,对杜三娘喊道:“你还不快进屋里去!”

    场上顿时打作一团,姚光华也知道二弟这脾气,当下也不好管,只想着教训教训杜家的人也就算了,有他看着不让他弄出人命就是。哪知道一交上手,对方那年轻后生不过是一个照面就把自家二弟给打趴在地上,姚光华看见兄弟被打,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理,这下子其他人也一拥而上。

    正在这时,刚才杨氏那几嗓子几乎是将村子里大部分的人都叫醒了,就算是稍微隔得远的,也是一穿十,十传百的听见了声音就立刻就从床上起来,都有人跑白房村里偷东西了,那还得了!甚至连族长都吵醒了,一时间个个都朝杜家狂奔过来。

    第69章

    “强盗,

    抓强盗……”

    “抓强盗……”

    村子里的人平时虽然相互间会有些吵闹,

    可在有外敌的情况下,

    村子里的人是空前的团结,

    一时间几乎是村子里的青壮年都拿着家伙过来。

    杜家的院子里本就打成一团,

    村里的人进来,

    看见一群人围着杜家几个人打,

    这还得了,赶来偷东西不说还敢这样打人?顿时就挥着家伙一拥而上。

    姚家虽然气势汹汹的过来,可最后却是被村里的人追着打,

    最后十几个人被捆绑在院子里,姚家的人个个身上都挂了彩,尤其是姚光明父子几个,

    可是被打得浑身是血。

    里正站出来,

    盯着那十几个人问道:“你们是哪里的,竟然敢来我白房村撒野!偷东西也不看看地方,

    都偷到我白房村来,

    赶明儿就送你们去见官!”

    姚光明头都被打破了,

    鲜血直流,

    他恶狠狠的说道:“我们没偷东西,

    少污蔑我们!我们是来找杜家的,

    他们干了什么事儿,自己心里清楚!”

    杨氏气呼呼的道:“清楚?我们根本就不认识你们,能干什么事儿?反倒是你们,

    一进来就气势汹汹,

    问你们什么也不说,就要打人,这不是强盗是什么!”

    姚光明怒火滔天,“还说没有干什么!我女儿来你们家一趟,回去就上吊,要不是在你们这里受了委屈,她会想不开!定然是你们说了什么话叫她伤心了!”

    杨氏冷笑道:“你女儿是谁老娘都不知道,她要上吊还按在我们头上?这叫什么道理?今儿我家一整天都在忙着收谷子,哪有那闲工夫同你女儿说话!你女儿要死要活,就赖在别人头上,我告诉你,老娘今儿就是不依你!明天定要送你们见官,咱们就在衙门里好好说道说道,我老杜家可由不得你们这样作践!”

    米氏也指着那几个人说道:“你女儿要上吊,谁知道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竟然敢赖我兄弟!我兄弟一家子白日里都忙着收割谷子,哪有时间见你女儿。咱们都不认识你们,你还真敢说啊!”

    姚光华这会儿心里也是后悔刚才没劝着兄弟,这会儿被全村子的人堵在这里,他想了想,开口说道:“我们是段家湾的,家里姓姚。我兄弟家有个女儿,前头同你们村的一户人家说了亲家,前不久,就有些谣言传到村子里,说是那后生本同村里你家女儿有些首尾,我叫我兄弟要不就退了这门亲,我兄弟是个直性子,硬是不退。我那侄儿今儿确实来过你们家,回去吃晚饭的时候还好好的,可哪知道后来她却想不开上吊了。这当爹的,能不气吗?这才过来想讨个说法。”

    杨氏气得胸口上下起伏着,“你给我闭嘴,再乱说,信不信老娘撕烂你的嘴!我女儿清清白白的,都说亲了,马上都要谈婚论嫁的人,你竟然敢败坏我女儿的名声?”

    杜三娘拧着眉,走出来看着姚光华道:“你说的那姑娘,是不是十五六岁的模样,穿着一身酱红色的衣裳?我从地里回来,确实看见有位姑娘站在我家院子门口,我问她找谁,她也不说话,我还以为是个哑巴,就没理会她,她呆了没多久就自己走了。苍天可见,我可什么都没说,要不你就拉她来同我对峙,我倒要看看,怎么就硬把这屎盆子扣在我头上!”

    杜三娘抿了抿嘴,紧接着又道:“你们说我同谁有首位?那你倒是说说,那人是谁!你把他名字说出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在背后乱嚼舌根!我早就订了亲,今儿当着我未婚夫的面,咱们就把这事儿扯清楚,现在不是你们不放手,是我不放手了!谁在背后说我杜三娘的坏话,我跟他没完!”

    里正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么个情况,他撸着胡子道:“我这侄孙女去岁就定了亲,这明年都要成亲的人了,从小到大,我也没听见她跟谁有些什么!你们说的那人是谁?”

    姚光华心头也是沉甸甸的,要是本就没有这回事儿,那岂不是他们姚家冤枉人了!这回可真是丢脸了。姚光明双目圆圆瞪,“你们白房村的单秋实,就同我家女儿定了亲!”

    杜三娘先前心里就有些怀疑,这会儿听见他亲口说出来,倒是更轻松了,是个认识的人还好,还有说清楚的时候,没有给她胡乱说个人,不然她还真说不清楚!

    杨氏听见是单秋实,又想到女儿曾经说村子里在传单秋实心里的人是她的话,不过当时杨氏并未放在心上,在她看来,不过就是小孩子不懂事乱说,不理会,这谣言自然会无攻自破,哪知道竟然闹出这样一出!杨氏气呼呼的朝着周围的人看去,没看见单家的人,她咬牙切齿的道:“我这就去找单家来对峙清楚!”

    说着杨氏带着满肚子怒火就往单家跑去,这桩事情最后演变成了争风吃醋,村子里的人也开始看好戏,又不时窃窃私语起来。这单秋实心头的人是杜家三娘这事儿在村里也传了不少时间了,不过杜家一直什么反应都没有,杜家这位准女婿又常常来杜家帮忙,渐渐地这些谣言在大人们口里就止住了,没想到,因为这谣言,竟然惹得单秋实定亲的未婚妻上吊求死!还真是叫人唏嘘不已。

    单家的人是被杨氏吵醒的,杨氏还同秋氏在单家就打了起来,杨氏将秋氏的脸都抓出两条血印子,要不是单长贵拦着,两个女人还不知要怎么闹!一问缘由,知道姚家的人来闹,单长贵也知道这事儿得说清楚,立刻将妻子儿子都喊着一起过去。

    重新回到杜家,杨氏道:“单家的人来了,有什么话你们就直接问!”

    单长贵看见未来亲家捆绑着,还被打的血流满面,他赶紧对里正说道:“这位确实是我未来亲家,还请顾叔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他们把绳子解开,有什么话,我们摊开说,一定给大伙儿一个交代。”

    单秋实是羞得满脸通红,只觉得抬不起头来,他都没想到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村子里的传言他也知道,可是因为那确实是事实,再者单秋实内心深处,对杜三娘许了其他人的事儿还有些耿耿于怀,一直都没有出言澄清过,可没想到最后闹得未来岳丈家里竟然打上门来,还把整个村子的人都惊动了。

    杜三娘面色平静的看着单秋实,她道:“单秋实,当着我未婚夫的面,我希望你能把话说清楚。别让大家都没脸!”

    要说不生气,那是假的,事实上杜三娘这会儿看见单秋实当真是恼他,以前看着还是一个不错的少年,没想到竟然背地里传出这些话。诸如他喜欢她的事儿,若不是他自己亲口说出来,又还有谁会知道?弄了这些事情出来,他还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怎么可能!

    单秋实被杜三娘直接点了名,他有些尴尬,看着杜三娘那双眼睛,他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就像是跳梁小丑。

    姚家的人被解开了绳子,姚光明道:“秋实啊,五娘为了你啊,可是闹着上吊,今儿晚上差点是命都没了。有什么,你就直说,若你当真是看不上我闺女,我也不会硬巴着你不放!”

    他会过来,完全是被气的,看见女儿要上吊自杀,他这个做爹的人,又哪里看得下去,自然是要来追问!

    秋氏刚才被杨氏抓了脸,这会儿脸上还火辣辣的疼,又看见姚家的人闹到了这里,为了这破大点事儿,姚家的女儿竟然上吊,这叫他们单家的面子往哪儿搁!秋氏心里虽然压着一团火,可看着自己儿子闷口不说的样子,她气得直接一把拍在他脑袋上,“秋实,你还不快说!”

    说完秋氏又看向杨氏道:“你也别把你闺女当成宝,活像我们多稀罕你女儿一样。就你家这样的破落户,哪个男人娶了你家女儿都是倒了大霉!”

    杨氏挥舞着手,又要冲过来打她,被杜华盛拉住了,杨氏道:“我呸,你家一个杀猪的,有什么了不起!我还看不起你们呢,就你那儿子,要人才没人才,要出身没出身,做事儿又没脑子,三棍子下去还放不出一个屁来,就这样一个脑子不灵光的,谁嫁了谁倒霉!谁同你家结亲才倒了八辈子霉,人家好好的闺女,可不就是被你儿子给害了!”

    “就你家单秋实,送给我我都不要!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一个杀猪的,有什么资格看不上别人!”

    秋氏气狠狠的道:“你以为你闺女是个好的?这要是个好的,她会跟男人拉拉扯扯?就算订了亲又怎么样,男人都住在你家里来了,莫不是这两人还未成亲都睡在一张床上了?”

    杨氏当真是气得狠了,一下子将杜华盛推开,猛冲上去一个大力就把秋氏给推倒在地,直接整个人坐在她身上,将秋氏压得死死的,伸手打她的嘴巴,“我让你乱说,我让你乱说!”

    单长贵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上去拉人,杜华盛去也把自家娘子拉扯起来。秋氏的嘴巴当真是被抠出血来,杨氏还不解恨,双目喷火的看着她,指着她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要死要活的非要嫁到单家来,都没成亲,就勾引男人,未婚就怀了孕,你当村里人都不知道?你家单秋实可是八个月就生了,你逢人就说早产,我呸。要说不要脸,你才真的是不要脸!我家三娘同湛哥儿清清白白,湛哥儿每回来我家,什么时候不是捎带东西又抢着干活的,你没这么好的女婿,就不要眼红别人!”

    单长贵也觉得丢人,一巴掌扇在自己婆娘脸上,说道:“你不清楚事情的缘由,你就给我闭嘴!”

    陆湛捏紧拳头,若不是三娘死死拉着他,他当真是上去打人了。陆湛瞪着单秋实,说道:“小子,你最好老老实实给我说清楚,否则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你家在城里开的卖肉摊,我也能让你开不下去!”

    杜三娘知道陆湛是气急了,正在气头上他下手是没个轻重的,要是真把人打出个好歹来,就是他们有理也说不清了。再者现在单秋实已经来了,就不怕他不说。杜三娘道:“秋实,你我都是一个村儿的,都生活在一个地方,往后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我也跟你说,陆大哥说这话可不是说说而已,你要是不说清楚,回头吃亏的只是你们家!我不知道外头那些传言是怎么传出去的,可姚家的闺女因此上吊,差点就没了命,她可是你的未婚妻,你当真就没有一点怜悯之心?”

    单秋实脸上红红白白,过了好一会,他才道:“我……我以前是想过让我娘来你家提亲,可是自从知道你定亲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想法。我也不知道这谣言是怎么传出去的,我当真是没有说过,谁都没有说过!”

    杜三娘高声道:“你当真谁都没有说过?若谁都没有说过,这又怎么会传出来?单秋实,难不成这是你自己传出来的?”

    单秋实连忙摆手道:“不是,我真的没有说过,我谁都没有说过……除了……”

    说到这里,单秋实拧着眉,没有再说下去了,他也拿不准她是不是知道。杜三娘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紧接着又问道:“除了谁?还有谁知道?”

    单秋实抿着嘴,“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知道,是我妹妹……”

    秋氏听见竟然是自己女儿说出去的,加上当初确实也是女儿告诉她儿子喜欢杜三娘的事儿,秋氏顿时气道:“这个臭丫头,我去叫她来!”

    --

    单清秋是被她老娘拧着过来的,小姑娘头发都散开来,眼睛和鼻子都红红的,脸上还有一个红色的巴掌印,可见在家时是被秋氏打了一顿!这会儿她过来,看着杜家院子里站着这么多人,单清秋也被吓着了,虽说刚才在家被老娘打了,这会儿面对这么多人,她还是紧紧的拉着秋氏的手。

    秋氏是一肚子火,她对这个女儿,一直都很是宠爱,这孩子也是个听话的,平时也轻易不会说谁的坏话,秋氏一直引以为荣,可哪知道自己女儿别人家的事情是不说,转头却把自家人的事儿说了出去。秋氏将单清秋扯出来,然后道:“她来了,你们要问什么,就问。”

    单秋实看着自己妹妹,看她哭哭啼啼的,心里一软,又不想问她了,不管是不是她说出去的,这事儿说到底都是他的错。当下单秋实道:“这事儿说来说去,都是我的错,杜三娘,对不住,跟你添了这么多麻烦。”

    说着他又转头看向姚家的人,朝他未来岳丈姚光明说道:“姚叔,这事儿都是我的错,我也没想到会闹成这样,可是我自从同姚家定了亲,我就从未再有其他的想法,以后娶了五娘,我自然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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