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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嗯?

    她这是在做什么?

    沈宜姝后知后觉,  突然意识到哪里都不太对劲。

    刚要过来伺候的沈宜莲与翠翠一看见这场景,立刻后退了出去。

    沈宜莲一阵心惊肉跳。

    她与两位兄长让三妹妹争宠,  但并没有让她如此直接啊!三妹妹好肥的胆子,  竟把皇上给扑倒压了下去。

    为了相府沈家的命运,三妹妹可谓是豁出去了。

    沈宜莲在这一刻无比佩服三妹妹的勇气,这不是一般人能够干出来的事。

    翠翠一脸雀跃,  不得了啊,  她家沈美人把大晋帝王给压了……

    玲珑阁明早还能存在么?

    翠翠很担心,皇上会在一个愠怒之下,  杀光玲珑阁的所有人。

    翠翠兴奋又焦虑:“沈姐姐,  这事你怎么看?”

    沈宜莲把翠翠拉出了屋子,  她可不敢表露看法。

    三妹妹如此粗鲁行事,  或许皇上会喜欢呢?

    毕竟,  三妹妹总会无心插柳柳成荫,  眼下她只盼着三妹妹得宠,如此一来,沈家也能保住。

    沈宜莲督促:“翠翠,  这话莫要再问了,  记住别进去打扰,  皇上若无吩咐,  你与我就老老实实在外面守着。”

    新帝性情古怪,  不喜人近身/伺/候,这已不是什么秘密。

    可见新帝对任何人都是防备至厮。

    或许正因为三妹妹傻里傻气的赤子之心,  让新帝在意上了……

    沈宜莲如今已不做他想,  人活着,  不可期盼太多,期待多了,  唯余失望。

    *

    沈宜姝呆呆的看着身下的男人。

    一样多情的丹凤眼,一样立挺俊美的五官,一样修韧健硕的体魄……明明就是暴君,但她却又知道,他不是暴君。

    她心心念念的英雄又回来了。

    这种事着实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但多亏了沈宜姝天马行空的脑子,她什么事都能轻易相信。

    她信神仙下凡,信世间有妖怪,也信暴君会变成她的英雄。

    事已至此,她没法收手了。

    暴君喜欢主动是么?

    幸好,她已经在梦里攒了足够的经验。

    沈宜姝头一低,就完全照着梦里的场景依葫芦画瓢。

    她确信自己的每一个动作都完美,甚至于她还带着求胜/欲,试图让暴君像梦里那样臣服于她。

    这就是小孩子家的心性,无关乎任何心机城府。

    霍昱:“……”

    这可真是没料到。

    霍昱吃惊、迷惘、猜忌之后,很快就是愉悦、享受、回应。

    另外一个人格与沈宜姝的一切,他都知道。

    霍昱不介意。

    他知道与沈宜姝亲密的人,是自己的身体。

    只要沈宜姝心里的人是他,旁的他都不在意。

    尘封的/欲/望/被激活,有些事本该理所当然。

    他就是喜欢她。

    这六年一直想着回京后,就把她弄到自己身边来。

    帝王与嫔妃,是天经地义,就该水到渠成。

    不知过了多久,霍昱的胸腔充斥着难言的满足与愉悦,他双手扶着沈宜姝的咯吱窝,将她稍稍抬起,两人终于分开。

    沈宜姝面色桃红,见帝王眼底露出愉悦,她知道帝王喜欢被自己这样对待。

    果然,皇上是喜欢主动的女子。

    可怎么又停下来了呢?

    沈宜姝觉得自己才刚刚找到状态。

    被人亲,和主动亲别人,感觉完全是不一样的。

    这种事让人好奇又上瘾。

    她像一个孩子一样,被身下的男人拖住了咯吱窝,喃喃问道:“皇上,你……不想么?”

    霍昱与暴君是一体的,他即便没法出来的时候,也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当然明白沈宜姝这个举动的原因。

    暴君狡猾至厮,故意传达他喜欢主动的女子的讯息。

    正好沈宜姝眼下又担心相府,故此才这么主动的对待自己。

    霍昱轻叹一声:“傻姑娘,你大可不必如此,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以及你的父亲与母亲。”

    他没有说相府,只是提及了沈二爷夫妇。

    真要说起来,沈二爷还曾是他的太傅。

    沈宜姝脑子转不过来,暴君喜欢主动的女子,她便就主动一些。

    何况,她眼下被迫争宠,有些事是无法避免的。

    如果不侍寝,那拿什么争宠?

    总不能皇上他喜欢盖被子纯睡觉吧。

    沈宜姝轻咬红唇,眼梢间流露出少女独有的风情,说话大胆又直接,道:“可是臣妾想……”

    霍昱仿佛被人点了穴,浑身猛然一僵。

    他对沈宜姝而言,可能并不熟悉。

    可沈宜姝于他,却是惦记了六年的人。

    而今,少女已亭亭玉立,他自己也正当年富力强,没什么能够阻挡在他二人之间。

    情和/欲,本身就是连在一起的。

    有了情,自然而然也就产生了/欲。

    缺一不可,密不可分。

    霍昱架着沈宜姝咯吱窝的双手突然放下,他一个翻身,两个人换了一个位置。

    无论是体格、力量,两人的悬殊都太大了。

    沈宜姝在霍昱身下,就宛若是雄鹰翅膀下的小鹌鹑,除非雄鹰主动放生,否则她无路可逃。

    沈宜姝缩了缩脚指头,只觉得此时此刻的感受,比梦里还要让她觉得欢/愉。

    这是因为,皇上又换了一个人的缘故么?

    她搂住了霍昱,很自然的流露出亲切感,她没有深闺女子的害羞,分明生涩的很,却又一脸无畏。

    无论在神态,亦或是姿势上都很配合。

    但霍昱却猛然抬头,他想起一桩事,被气笑了,抬手弹了一下沈宜姝的额头,嗓音喑哑:“你明知不便,却还故意/勾/引/朕。”

    男子对自己喜欢的姑娘,无一例外,都想把她困在床上。

    让她彻彻底底成为自己的,合二为一。

    霍昱也是如此。

    他这辈子如果有妻子,那只会是沈宜姝。

    他拿命拼了这六年,如今,当然要给她最好的一切。

    沈宜姝反应了过来……

    癸水还没彻底干净。

    她有些懊恼,今晚是多好的时机啊!

    她似乎因为没有睡成帝王而失落,这一幕落在霍昱眼里,又是另一种/撩/拨。

    霍昱喜欢她身上的味道,像是雨后的栀子,淡香雅致。

    他埋首片刻,抓住了沈宜姝的一双下手,附耳低语了一句。

    沈宜姝这朵小栀子已逐渐绽放,她虽没有经验,但从话本子里看到过,她也无需太过主动,是霍昱带着她“缓缓而行”。

    嗯……

    无法形容此刻感受。

    栀子花悄悄绽放出了粉红色。

    沈宜姝万没有想到,她的手会先一步得到了帝王……

    她看着霍昱逐渐深幽的眼神,还有他眼角的那颗朱红泪痣,不知怎么的,心头一痒,亲了亲那颗小红痣。

    霍昱顿时一僵,埋首好半晌才开口:“姝儿……”

    沈宜姝不知作何感想。

    帝王一会正常,一会又不正常。

    她只喜欢其中一个,至于另一个……若是此生能够不复再见就好了。

    霍昱温柔体贴,他俊脸微红,抓着沈宜姝的手,给她洗了两遍,还不忘用了花露,最后又给她涂上了香膏子。

    沈宜姝入宫以来,此时的霍昱是第一个让她体验到“关怀备至”的人。

    她脸泛桃花,水润大眼滴溜溜转了转,有些巴望着:“皇上……你可以一直这样么?

    明早会不会又变成另外一个人?”

    霍昱手一顿,心头酸涩,甚是心疼。

    他知道,这阵子委屈沈宜姝了,暴君杀人嗜血,以虐人为乐,素来喜欢折磨人。

    霍昱揉了揉沈宜姝的头心,眸光温和的不像话:“相信我,终有一天我会彻底回来,不会让那个恶魔伤你半分。”

    那个恶魔……

    沈宜姝全当自己听懂了。

    当晚,两个人相拥而眠,沈宜姝觉得,床榻与人分享也未必不是一桩好事。

    她就像八爪鱼一样依附着霍昱,一夜无梦。

    ……

    翌日一早。

    沈宜姝是被一道目光给“唤”醒的。

    她总觉得有人在盯着她看,那道目光就如同火炬,烤得她眉心发烫。

    沈宜姝从酣睡中幽幽睁开眼来,随着眼帘撑开,入眼是帝王幽若深海的眸,他身上还穿着昨晚的中衣,衣襟半敞开,胸前有几道指甲划痕。

    沈宜姝一怔,正要支起身子,却发现双腕发酸,又柔柔的跌倒了下去。

    暴君不能再忍了,昨晚一幕幕都在脑子里闪过,那种极致的悸动与舒爽,也刻印在了脑子里。

    尤其是见沈宜姝的双腕如此无力,他更是觉得自己遭背叛了。

    暴君捏住了沈宜姝的一只手腕,直接用力拉了起来,毫不怜香惜玉,发了狠:“你好大的胆子!”

    沈宜姝本就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她意识到暴君又回来了,当场吓哭:“……呜呜,臣妾胆子真的不大……”能不能不要污蔑她!

    暴君冷笑了一声。

    按着他的性子,直接剁了沈宜姝的双腕即可,亦或是扔了她去喂鱼。

    但诡谲的好胜心作祟,暴君在没有得到人,也没有得到心的情况下,他不想直接弄死了沈宜姝。

    “朕想剁了你的手!”

    暴君直言。

    沈宜姝完全不怀疑暴君可以干出这种事来。

    她的小身板抖了抖,哽咽着说:“可是皇上昨晚明明说过,你很喜欢的。”

    暴君:“……”

    那可恶的感觉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他是很喜欢。

    现在还想要。

    霍君突然一手扯开了自己身上的中衣,把沈宜姝摁了下去人。

    他要让沈宜姝知道,他才是这具身子的主人,一切都是他的,那个弱者根本没有资格与他抢。

    人都是很奇怪的。

    拱手送上门的东西,反而不想要。

    可若是有人抢,那就格外香了。

    沈宜姝眼角含泪,她的眼泪不值钱,说哭就哭,就是个水做的人儿。

    暴君自是感觉到了她的冷漠,非但不像昨晚那般主动了,还很排斥。

    绝对的强势并没有给男人带来胜利感。

    暴君抬首,唇上沾染血渍,分不清是谁的:“不准哭!你自己主动!”

    沈宜姝:“……”

    她蹙着眉,睁开眼来。

    虽然还是那张脸,可她却知道,昨晚的皇上不在了。

    她有些为难,但一想到家族存亡,还是顽强的照做,但表情骗不了人,眼泪像是掉了线的珠子往下落,着实可怜又无助。

    沈宜姝的确听话。

    但她所谓的主动,就是轻轻碰了一下,无半分感情可言,冷漠又疏离。

    暴君是个聪明人,五感通达,自然很清楚沈宜姝对待他,与对待那个人的区别。

    沈宜姝终是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暴君冷笑了两声,似乎看透了一切,一手推开了沈宜姝,未置一言,兀自下榻穿衣,气势骇人的离开了。

    沈宜姝瘫倒在了床上。

    这种日子着实没法过了。

    帝王时好时坏,她的小心脏也是起起伏伏不定。

    她揉着自己发酸的手腕,很担心暴君真的会剁了她的双手……

    *

    这是帝王第二次留宿后宫。

    玲珑阁的宫人正侯在外面,等待吩咐。

    可谁知,这才天刚亮,帝王就气势浩然的走了出来,步履如风,气场愤然。

    沈宜莲在内的几名宫人皆颤颤巍巍,谁也无法揣测新帝的心情。

    换言之,新帝的情绪从来都没有稳定过,就如同那六天的天气,亦或是娃娃的脸,说变就会变。

    昨晚,玲珑阁的几人都以为,他们离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日子就不远了。

    但是此刻,又觉得,离着脑袋搬家更近了一步。

    陆达一路跟在霍昱身侧,小跑才能勉强跟上。

    正走出玲珑阁,外面宫道上养了成排的盆景,霍昱厌恶这苍翠的绿色,看着就刺眼,随即一脚踢翻了一只盆景。

    那盆景足有二十多斤重,被帝王的“龙足”踢开了老远,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来人!把这些盆景都撤了!”

    霍昱下命。

    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仿佛宫廷内万物复苏,到处都是绿色。

    嫩绿、深绿、碧绿、黄绿……绿到发光。

    晨光也遮掩不住满目的绿色。

    陆达:“……是,皇上。”

    好端端的盆景,为何要撤了呢?

    瞧瞧,一棵棵长得多么碧翠。

    霍昱一路疾走,他腿长步子大,不一会就把身后宫人甩开老远。

    从玲珑阁回承明殿,会路过宫里的活水荷花塘。

    这条荷花塘占地极广,几乎流经了后宫与御花园的所有池子。

    里面饲养了数条鳄鱼。

    霍昱最是喜欢这种具有攻击性的凶猛野兽,冷血又强大,亦如他自己。

    人只有无情无义,才能刀枪不入。

    然而,就在他路过一处荷花塘时,他眼角的余光瞥向了一条鳄鱼头顶着碧色青苔,慢悠悠的游来游去。

    霍昱驻足,望向了那条鳄鱼,他太阳穴青筋凸起,对这条鳄鱼十分嫌弃,低喝:“蠢货!”

    陆达赶来,不明白皇上为何驻足,他刚站稳,就听见霍昱道了一句:“捞上来!送去御膳房,烤了!”

    陆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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