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武侠修真 > 挽天倾 > 七妹之下(同样是一篇 短篇 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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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抓住骡车上的小娘们!”

    这句话让孟容心神一震,自己为追击敌人,忘了骡车上的人了!

    一群被饥饿之火烧绝了人性的男子,那姑娘即使是来自水之国的术士,手忙脚乱之下也难免出现意外。这些家伙再用她来胁迫自己,那时自己该怎么办,是束手就擒还是不顾她的安危将这些人全都收拾掉?

    就在孟容内心犹豫的一刹那,那男子驾着机关人扑了上来,重重撞击在雷神的胸前。巨大的冲击力让雷神无法站稳,一个踉跄后被扑倒在地上,那男子的机关人压在雷神之上,一手抓住雷神,另一手高高举起,屏成刀一般狠狠劈了下来。

    这一掌刀斩在了雷神坚硬的腕部,这只手掌也立刻被雷神控制住了,那男子惊恐地发现,雷神一手扣住他的机关人,另一手撑地,硬生生从地上站了起来,紧接着,他觉得身体有如腾云驾雾一般,飞速向一边摔了过去,他在空中勉强控制自己的机关人改变姿势,落地时没有摔着,而是踉跄着站住。但还没等他站稳,眼前紫光一闪,雷神再次突了过来,一拳如锤,重重捣在他的机关人腹部,在轰然的巨响声,男子还隐约听到了轻微的“喀咤”声,紧接着自己的腹部也传来难以遏制的痛苦。

    “碎裂了?”

    这种痛苦让他明白自己机关人的腹部已然碎裂,虽然还只是刚刚出现裂痕,但给他带来的痛苦远远超过了精神上的。对方机关人的破坏力太强,自己数次攻击都没有任何效果,而对方只是第一次正式反击就将自己击伤了,难道那个臭小子真是传说中的“虎贲”?

    重创对手之后,孟容并未乘胜追击,他的心还悬在七妹身上。他转身冲向骡车那儿,而此刻饥民已经控制住了骡子,有好几个还爬上了骡车,狞笑着扑向车厢中的七妹。

    “呵!”

    七妹的咤声有如银铃,紧接着,孟容觉得眼前视觉一阵模糊,仿佛以那骡车为中心,一道淡淡的水色光环扩散开了。那些饥民都是一怔,动作明显缓了下来,紧接着发出惊惶失措的呐喊,掉头就从骡上边逃走。

    “啊……我倒忘了,水之国的术士精于各类幻术。”眼前所见提醒了孟容,与自己同行的少女可不是普通人。他定下了心,回过头正好迎上那男子的机关人,两具庞大的身躯再次撞在一起。

    机关人的长处在于远远超过人类的力量与坚韧,但机关人也并非无法摧毁,机关人的强大与否最重要的还是操纵机关人的人类。

    七妹用幻术将围来的饥民都吓退后,从骡车中伸出头来,她明白自己的幻术之所以能成功,主要还是这些饥民饿得精神恍惚,如果孟容不能击倒那个男子,自己的幻术就未必有用了。

    她恰恰看到雷神将对手重重摔下后腾空跃起,双膝重重落了下来,正顶在那男子机关人的胸前,清脆的“喀喀”声中,机关人体内的男子发出痛苦的哀嚎,雷神起身又是一脚,那男子控制的机关人还没有爬起来,便被这一脚踏在头部,虽然这机关人是用最坚韧的木头经秘法制成,却也被这一脚将头踢飞了出去。

    失去了头颅的机关人基本上已经废了,机关人体内的男子再次哀嚎,这一次声音之凄厉,让七妹几乎想捂住自己的耳朵。紧接着,雷神从对方身边退开,被摧毁了的机关人身上闪烁着异样的蓝光,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却终于象个泄气了的皮球一般,瘫在那儿一动不动了。

    孟容退回到骡车身边,那个男子挣扎着从机关人中走了出来,被摧毁了的机关人已经无法发挥术法的作用变小,他一面哀嚎一面抱着机关人,神态宛若失去了最亲密的人。

    “他……他怎么了?”孟容收了机关人后,七妹低声问他道。

    “一个人一生只能有一个机关人……若是机关人毁了,那些必然元气大伤。”孟容简单地解释了一句。

    事实上远不只元气大伤那么简单,操纵机关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让机关人与操纵者合而为一的秘法又有许多玄奥之处,在整个过程,要想将死的木头人变为活的机关人,操纵者所倾耗的心血是无法估量的。

    “杀了我……杀了我!”

    那个男子哀嚎半晌,猛然抬头瞪着孟容,他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胸膛:“杀了我呵,你快杀了我!”

    孟容摇了摇头,他看了看四周,饥民们见他摧毁了那男子的机关人便都一哄而散了,他回过头去对七妹道:“我们走吧?”

    七妹微微点了下头,他们再没有理会那男子,骡车又开始前行了。但那男子突然扑了过来,挡在了骡车之前:“让我死吧……杀了我啊!”

    “你既然想死,就自己去死。”孟容森然的目光瞪了他一眼,那男子已经陷入近乎疯狂的状态,他跪仆在地上,双手伸向天空,在骡车离开很远之后,仍在那喃喃自语:“让我死……我不要活了……”

    “嘿嘿,想死还不容易。”一个声音回应了他,他抬起失神的眼向四周看去,那些饥民已经去而复还。他们的眼神满是贪婪与饥饿,直楞楞地看着他,似乎看着的不是一个人。

    那男子明白了自己的命运,他双眸一闭,露出凄惨的笑容:“来吧,来吧,世道就是这样……吃人者终要被人吃,你们也会被人吃的,哈哈哈哈……”

    他凄惨的狂笑,在这焦渴的大地上回荡,直到嘎然而止。

    “喂……我们去植州吧。”在漫长的沉默之后,七妹终于开口说道。

    “怎么了,怎么要去植州了?”孟容大为吃惊,这段时间来,七妹一直是随意指着方向赶路,还不曾明确说过哪个地方,但这次却说要去植州,而且是旱情最初发生也是最严重的地方,这让他觉得有些古怪。

    “我想去看看……”

    “可是如今植州大旱,那些饥民……你又不是没有见到过,越往植州去,这情形就越惨!”

    “我要去植州……”七妹与孟容目光相对,嘴角边挂起了一丝温柔的笑意:“对了,我姓巫,我叫巫琰,你呢。”

    孟容深深看了七妹一眼,七妹的意思他已经明白了,他顿了一下道:“我叫孟容。”

    就象孟容想的那样,植州的状况更为凄惨,几乎所有的草木都快要干死,原来的沃野良田现在已经完全荒芜,皲裂的大地象是无数张饥渴的嘴。因为大多数人已经逃荒离去,他们一路上没有看到一个活人,倒是在路边上常看到被饿极了的野狗撕碎的腐尸。

    每当见此,七妹总是泪眼盈盈,最初的时候孟容也会悚然动容,停下车来将野狗赶走再将残尸掩埋,但到后来见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植州城原本是安丰国的一座大城,比起瑶光要富庶得多,但是,当他们进入植州城时,却是一座空荡荡的死城。往日的繁华痕迹还依稀可见,可两人耳中听到的却是一片死寂,甚至放眼望去,整座城都被烈日烤成了一片焦黄,到处看不到半点绿意。

    “如果旱情继续扩大,周围几个郡府只怕都会成这个样子。”孟容长叹一声:“我们走吧?”

    七妹摇了摇头,她抿着嘴,缓缓从骡车上站起,极目向四处望去。过了会儿,她遥指远处的一座阁楼:“孟大哥,我们去那儿吧?”

    自从决定来植州后,七妹的神情就一直很古怪,孟容只以为是她看见灾区的惨状、人性的卑劣后心神不宁,倒也没有怀疑其它。他们来到那阁楼之上登高远眺,天地悠悠一片苍茫,整个天地之间仿佛只有他们两个活着的生物了。

    “孟大哥,我其实是自云梦泽中逃出来的,我家人对我管得太紧……”七妹略带沉吟地道:“我一直想到岸上来,见一见书上写的东西。会唱歌的鸟儿、香喷喷的花儿还有大片大片的树林、庄稼,我都想见一见……”

    孟容点了点头,却不知道她为何这时提起这个。

    “云梦大泽有的是水,我们水之国自然精于水之术,虽然多是幻术,但有一个对解决这旱情有些帮助。”

    她这句话对于孟容而言不亚于晴天霹雳,旱灾这样严重,她却说有秘法可以解决旱情,这不能不让孟容吃惊,水之秘术竟然有这样的威力?

    “你……你能否……”孟容刚说出几个字就闭住了嘴,以她一路上的善良,如果她能施展这秘术,就算自己不肯请她也会施展出来,即使不施展,也一定是有原因的。

    “孟大哥,我能施展这秘术,但是……施展了这秘术之后,我父亲一定会发觉,他们很可能派人来岸上找我。”

    孟容没有作声,直觉告诉他,她的话还意犹未尽,她似乎还隐瞒了什么。

    “啊……不管那么多了!”七妹突然展颜一笑:“我师傅告诉我,所有的秘术原本就是为了让人活得更开心而发现的,虽然结果……结果或者会出我意料,但我不管了,现在我就要施展那秘术,孟大哥,你能替我护法么?”

    越是玄奥的秘术在施展之时就越为忌讳打扰,孟容对此当然明白,因此他用力地点了一下头:“当仁不让!”

    七妹向前迈了一步,示意孟容退开。孟容远远地看着她,虽然没有风,但她的衣袂依旧随着她的动作飘然而起。太阳直射在她的脸上,她却似乎感觉不到暑意,只是一个接着一个地做着动作,手指也时而捏着手诀时而结成法印。

    她的动作越来越快,一层淡淡的白雾渐渐地产生,这白雾也不知从何而来,一开始还不明显,渐渐就将七妹整个人都包在里头。孟容这时再看她,觉得朦朦胧胧似乎如看云端的仙子。

    “啊……”孟容心怦地跳了一下,他第一次发觉,眼前这少女非常美丽,这个发现让他突然间面红耳赤。

    七妹身边的雾气越来越大,渐渐向周围扩散,一会儿功夫,整座阁楼就已经被雾笼罩了。孟容抬头望了望天空,天空隐约有些青色,不再象开始一样焦黄一片。

    那雾气不断喷涌翻滚,笼罩的范围越来越大,孟容端坐一边不敢发声,只是静静看着七妹隐约的身影。突然间,他觉得自己额间一凉,他惊喜地抬起头来,这还是进入植州之后第一次感觉到风。

    风一开始很微弱,断断续续地时有时无,但过了会儿,风就一直刮着不停了,风力虽然不算大,却足以将雾气传播到更高更远的地方,原本火燎一般的大地,随着这雾气传播也隐约有些湿润了。

    “水之秘法果然奇妙……”孟容心中暗想,这些雾汽对于干旱的植州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但这确实让他看到希望。但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啸声从远方传来,那啸声刺耳无比,几乎可以裂石穿云,孟容心头象是被重锤锤了一下,有一股说不出的难受。

    孟容向前抢了几步,来到七妹身边,那尖啸声响起后,他看到七妹身躯猛地颤了颤,几乎要摔倒的样子。见他过来,七妹轻轻摇头:“拦住!”

    她只说了两个字,孟容却明白她的意思,发出尖啸奔行而来的家伙无论如何都要阻止!

    那尖啸声一路过来,速度之快远逾奔马,孟容眉头微微皱起,在几乎死城的植州出现这样的家伙只怕非妖即怪,他冲下阁楼,来到骡车旁,召出了自己的机关人雷神。

    没多久,一道暗红色的光影出现在他视线之中。机关人高达三丈,而这光影竟然也有近三丈高,而且移动速度极快,这让孟容眉头锁得更紧。

    “谁,谁在这行‘太一生水’之术?”

    那个红色的光影远远地就咆哮着,听声音似乎是个女子,雷神向前迈了一步,挡在她前行的路上。那光影在雷神身前突然停住,就象从未快速奔跑过一样,身躯连晃都没有晃一下。

    这是一个身高近三丈的“女子”,赤红的头发,赤红的脸庞,赤红的眼睛,赤红的衣衫,给人的感觉,就象是一个正在燃烧着的火人。

    “旱魃?”

    对于这个“女子”,孟容略有所知,他瞪大了眼,有些不敢相信。这种被称为“旱魃”的怪物在远古洪荒时代经常出现,当它出现时“江河绝流赤地万里”,但这几百年来几乎没有听过它的消息,人们一直以为它已经绝迹了,因此这次大旱,谁也没有想到是它引起。

    旱魃冷冷一笑,它的智慧不亚于人类:“谁不要命了,在此行‘太一生水’之术?”

    孟容将右手举至左肩,他不好虚言,也就没有与旱魃说什么废话,但他将阻止旱魃之意却表露无遗。

    “有趣……既然有不怕死的,那你就去死吧!”

    旱魃呼啸而来,几乎就象一道幻影,雷神刚挺臂护胸,旱魃就是一挥手,红光从它的手掌中喷了出来,正击在雷神腹部,雷神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在地。

    “嗬呀!”

    忍住腹部传来的痛苦,孟容吐气暴喝,雷神抬膝撩脚,向他冲来的旱魃被这一脚踹中,“啊”的一声倒飞了出去。

    孟容并没有追击,而旱魃站稳后也没有立刻反扑,双方对峙在那儿,经过开始的交手,双方都明白对方绝非弱者,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四、太一生水

    七妹没有理会从阁楼下传来的乒乒乓乓的声音,她此刻正处于关键之时。

    这种被称为“太一生水”的秘法,是云梦泽中传奇水上师传授给她的秘术,她在云梦大泽之中,将水之精华吸纳入自己身体,以增强自己的修为,她现在将这些水之精华反哺出去,不但会造成自己修为大降,而且还可能有生命危险。

    这也正是她没有告诉孟容的地方。

    旱情再这样扩大下去,渴死、饿死的人会越来越多,易子而食、杀人充饥的事情也会越来越多,七妹不希望看到这些,她喜欢书上写的岸上,绿水青山鸟语花香鸡犬相闻炊烟如歌,而不是赤地千里白骨于野。

    起初她也很是迟疑,甚至开始施展秘术时几次她都想停下来,她知道孟容一定不会怪她,但是,内心深处总有一种东西让她无法停手。

    耳畔传来的声音证明她并不是一个人面对着这浩劫灾难,孟容正与她并肩作战,这让她有些心安的感觉。那个不喜多言有些憨憨的少年,给她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不知为何,她内心中可以肯定,除非他倒下,否则那个旱魃就无法靠近自己。

    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浓,雾气笼罩的范围也越来越大,这些雾气上升成云,而云又可以吸纳空中的其余水汽,最终必将遮住太阳,形成一场降雨。

    旱魃感觉到身边湿气越来越重,它不安地抬头看了一眼太阳,只要一场雨,就足以严重削弱它的力量,甚至毁灭它。它这一分心,雷神便猛然突了过来,屏掌如刀,直捣她的咽喉。

    旱魃的闪避动作极迅速,雷神之掌擦边而过,旱魃一挥手,红光再度闪现,雷神砰一声有如被锤击,向后退了一步。

    “魃!”旱魃怒吼了一声,声波振荡之下,孟容觉得眼前一花,紧接着,他发觉空中的雾气迅速向旱魃聚拢,被旱魃源源不断地吸入体内!

    虽然不知道“太一生水”之术会给七妹带来什么伤害,但孟容也明白,任旱魃吞噬这雾气,七妹的努力便全部化为乌有。他暴喝着突击而出,根本不顾及防护,而是将雷神的庞大身躯都作为武器,重重撞击在旱魃的身上!

    这种以自身为武器的攻击,对于机关人而言是不得己而为之,机关人固然强悍,却无法使用其他物件对敌攻击,因此不过是强大的肉搏兵器而已。用自身作为武器,实际上便是操纵者将自己元气罩于机关人周身,以自己的元气硬撼对手,给对手造成伤害的同时,自己也同样会受到伤害。

    孟容口中溢出了鲜血,旱魃被他这一撞飞出数十丈,撞垮了几幢民房,状况只会比他更惨。

    民房被撞垮时飞扬的尘土渐渐淡了,孟容并不指望这一击就可以将旱魃摧毁,因此仍然全神戒备。果然,旱魃的身影自灰尘中出现,一步一步向他走了过来。

    “魃!”

    旱魃再次怒吼,与此同时雷神也再次突击而上,但是,就在雷神接近旱魃之刻,孟容觉得眼前一片红光扑来,他全身一震,紧接着如雷殛一般的痛苦传了过来。

    “嘿嘿……”旱魃狰狞地笑着,刚才它猛然张嘴,吐出了自己的火丹,给了这机关人几乎致命的一击。机关人虽然为坚逾钢铁的奇木所做,但本质仍是木性,火击的伤害对于机关人而言是极为可怕的。

    “啊……”孟容觉得似乎有火焰在自己的身上燃烧,附骨噬心般的痛苦让他忍不住呻吟了一声,但他立刻又咬紧了牙――如果自己的痛苦呻吟声被巫琰听到了,可能会扰乱她的心神不利于施法。

    “还没完蛋?”

    见到身上泛着红光的雷神挣扎爬了起来,旱魃倒是一怔,在它想来自己拼着元气大伤用火丹一击,即使不能让对手完蛋也应可以使之失去行动能力。可是眼前这机关人尽管艰难,却还是一寸寸地站了起来。

    “越是挣扎,便越痛苦……”这并没有让旱魃觉得恐惧,它知道机关人中的对手正在忍受的痛苦,而且随着他的动作,他的痛苦会更深更剧烈。旱魃一步步走向雷神,开始准备对雷神最后一击。

    雷神终于踉跄着站了起来,但旱魃一击过来,便又沉重地摔了下去。感觉到身边的湿气再次变大了,旱魃不愿意与雷神过多纠缠,它踏在雷神胸上,准备给雷神躯体内的孟容致命一击。

    在它想来应该不能动弹了的雷神这时又动了。

    雷神的手牢牢抓住了旱魃的脚踝,旱魃挣了一下却没有挣脱,它猛然意识到,自己被雷神近身之后,速度奇怪的优势便无法发挥了。紧接着,雷神在咯吱咯吱的奇怪声音中翻身而起,旱魃被倒拎着提起来,又重重砸在地上。青石板铺就的道路上轰然而响,碎石与粉尘四溅飞射,旱魃的痛呼声撕破长空。

    “轰!”

    对着雷神,倒挂着的旱魃再次喷出火丹,它身上的赤红色因为连续两次使用火丹的关系黯淡了不少。雷神剧烈地震动了一下,拎着旱魃的手无力地张开,任旱魃滑落于地,旱魃狼狈地翻身而起,在它身后,雷神轰然倒下。

    大口喘息着的旱魃怒视雷神许久,雷神身上的紫光已经完全黯淡了下去,旱魃喘息已定,对它而言最大的威胁还是那正在施行“太一生水”者,它大步走向阁楼。

    雷神的孟容近乎昏迷,混身上下的焦热让他的皮肤都变得红肿,他的嘴角全是血泡,胸前也几乎沾满了吐出的血。他觉得自己似乎是在油锅之中,受着那深入骨髓的煎熬,便是他的魂魄最深处,也禁不住为这痛苦而颤栗。

    雾气中一股微弱的几乎察觉不到的湿润感觉迅速包围了雷神,也包围了孟容。孟容觉得心头一沁,神志恢复过来。

    “这是……这是……”孟容立刻明白,这是巫琰的秘法,她正在施展“太一生水”的关头仍挂记着自己。孟容目光一转,恰恰看到走向阁楼的旱魃。

    “别走……”

    孟容低低地虚弱地说,雷神动了一下,紧接着闪电一般扑了过去,正好扑倒了旱魃。

    旱魃被雷神死死抱住压倒在地,它努力挣扎,却无法掀开雷神铁锁一般的胳臂。旱魃怒吼着振动身躯,它身上的赤红光芒变得刺眼起来,巨大的热量从它的身躯传出,延伸到了它身后的雷神上。

    原本就宛若在油锅中的孟容这次觉得自己似乎进了熔炉,他几乎都能嗅到自己皮焦肉烂的味道。孟容咬紧了牙,不顾一切将全部元气都催放出去,雷神身上跳动着紫色的电流,这电流又导向旱魃,让旱魃痛苦地哀鸣起来。

    这已经不是战斗,而是同归于尽了。

    雾渐渐淡了,但天色阴沉了下来,天空中云层翻滚,隐隐约约有沉闷的雷声。七妹再也没有开始的从容,现在她全身都被汗水浸湿,脸也变得苍白而无光泽,看上去倒象老了二十岁一般。

    太一生水,几乎就是将她生命精华抽出变作水气,如果不是她底子好,早就支撑不住了。现在,她也已经是强弩之末,甚至站也站不稳,跌坐在阁楼之上。但她心中明白,如今是最后关头,她鼓足余勇,将自己最后一丝的精力也挤出来,期盼着能尽早将天空的雨催下。

    僵局并没有持续多久,一道惊雷过后,空中终于落下了雨滴,当雨滴滴落在七妹额头时,她心神一松,精疲力竭的感觉瞬间占据了她个身躯,她只觉得头上一痛,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雨滴也滴落在雷神与旱魃之上,发出“笃笃”坚实的响声,旱魃身上的红光立刻变弱了,孟容觉得身上象是被甘霖淋过一样,那种深入骨髓的炽热迅速减退。旱魃则发出凄厉的呼啸,似乎在承受着无与伦比的痛苦,它挣动的力量更大了。

    孟容不敢放开它,双臂更加用力,将它紧紧地揽住。旱魃先是在地上翻滚,几次想站起都被雷神拖了回去,到后来它余力已衰,只能挣扎着爬到雨点暂时落不到地方呜咽。

    “饶……饶……我”

    孟容一开始还不相信,但很后他才肯定自己确实是听到了旱魃在求饶,一刹那间,孟容心中既是高兴又是心酸,进入灾区以来所见所闻历历在目,他忍不住怒骂:“饶你?你饶过谁了?你饶过那些、那些饥民么?你将那些饥民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还想要我饶你?”

    “那……那不是我干的,那些人是他们自己有歹意……”旱魃一面继续挣扎一面分辩:“若是人自己本性为善,即使受些旱灾……那又能如何?”

    孟容身体一怔,虽然他所说的与旱魃所辩护的本不是一件事情,但旱魃所言并非没有道理,如果不是有人利用灾荒囤积牟利,如果不是有人不顾荒欠仍盘剥穷人,如果不是安丰国上下推萎赈济不利,即使旱魃引起了旱灾,又怎么会造成赤地千里流民无数?甚至如果不是人自身贪婪成性欺善怕恶,自己与巫琰一路行来又怎么会看到那么多的人间丑态?

    想到巫琰,孟容心中又是一动,即便人本性有歹意,可不也有巫琰这样的人么?这安丰国的旱灾和她云梦泽的女子有什么关系,可她却义无反顾来到这植州,一路上做了那么多好事善事……只要巫琰这样的人在,就永远不能说人性本恶!

    “好吧……不为那些灾民,我只为巫琰……只为巫琰我也不能放过你!”

    孟容咬牙切齿,全身的力量似乎都恢复了,他大吼着将旱魃拖入了雨中,天空中电光如剑,直楞楞劈了下来,紧接着狂风呼啸,黄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

    旱魃在雨中哀嚎挣扎,但它的挣扎越来越无力,越来越虚弱……

    五、最好理由

    广阔无际的草原上百花怒放,五彩斑阑的蝴蝶在翩翩起舞,鸟儿在欢快地鸣唱,天色比云梦大泽还要蓝,太阳晒得人暖烘烘的。一切都象书上写的那样美丽,美丽得让人恨不得张开臂赤着脚在其中奔跑,直到筋疲力尽动弹不得。

    确实累得动弹不得……这到底是哪呢?

    “你感觉好些了么?”

    为什么会有个很温柔很温柔的声音在自己耳边说话呢,真想看看他是谁,可是双眼就是睁不开啊。是父亲大人么?父亲大人来抓自己回去了,可是,人家还没有玩够没有看够呢。还想去看看北方如席大雪,看看大漠的黄沙孤烟,看看……啊,这是哪儿?

    晕晕沉沉中的七妹神智猛然一清,她想起自己应该是在植州府城,应该正在施展太一生水的秘术。她努力睁开眼,可是眼前却是一片模糊,许久之后,才看到孟容关切的面庞。

    “孟大哥……雨下来了么,旱魃呢?”

    她第一句问的便是雨是否下来了,而不是问自己的情况。孟容心中既为她的苏醒而大喜,又为她醒来的话语心酸,这个丫头,为何就不问问自己的情况呢?

    “大雨连下了三天三夜,不但植州府下了,周围的地方后来也都下了雨,旱灾已经过去了,丰安国的赈济粮食也到了……旱魃也死了……”复杂的情绪,让原本就不善言辞的孟容语无伦次,

    “那……那就好……”

    七妹双眼缓缓闭上,又沉沉进入梦乡。孟容看着她在梦中露出微笑的苍白得几近透明的脸,一种异样的心痛感觉浮现在他心底。

    “无大碍了,人醒了就好。”

    说话的是个老年士兵,他微微笑了一下:“容儿,这一次你们太莽撞了。”

    孟容微微点了一下头,他正想再说什么,忽然有人跑了进来:“孟容,有人找你!”

    “怎么会有人找我?”孟容大为不解,他看了老年士兵一眼,老年士兵再次一笑:“恐怕有新麻烦了。”

    孟容走出了家门,迎面见着的是一个女子,这女子看上去比巫琰要大上几岁,眉宇间隐隐有些慌张。见到孟容仔细打量了一会道:“你就是孟容?我妹妹呢?”

    从她的外表上,孟容隐约猜到了她的身份,他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也没有多说什么,便将她引入了屋内。

    看到自己妹妹的模样,那女子哭了出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孟容有些惭愧,他将经过向那女子解释了一遍,听说妹妹已经无恙了,那女子总算松了口气:“太一生水之术……这太一生水之术会有性命之忧,怎么这么莽撞?”

    正这时,巫琰又醒了过来,看到那女子,她微弱地呼了声“三姐”,脸上浮出了笑意。

    孟容悄悄退了出去,将屋子留给了这姐妹俩。站在院中,他隐约听到她们姐妹嘀嘀咕咕说个不停,他抬起头来看着天空,天空有些阴沉,看来是要下雨了。

    过了许久,三姐才从屋中走出来,这一次她更仔细地打量了孟容一圈,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这让孟容觉得非常诧异。

    “我父亲大人也知道七妹在你这儿,很快他就会带兵来要人。”三姐叹了口气:“这事我没和七妹说,怕她担心,这事弄得不好,很有可能便会两国交兵,那样的话……”

    孟容悚然动容:“可是……”

    “若是同七妹说,她自然会跟父亲回去,只是她这一次私自逃出来,还有许多想去想看的地方没有去,从此便要被父亲大人锁在水底永不得外出。”三姐摇了摇头:“我于心不忍。”

    “那如何是好?”孟容鼓足勇气:“要不,我去和伯父说说?”

    “父亲会毫不犹豫杀死你的。”三姐不动声色:“除非你能说动他,要有足够的理由。”

    “无论如何,我也要见伯父大人一面为巫琰姑娘求情!”孟容咬着牙,斩钉截铁地回答。

    三姐深深点了点头:“估计父亲大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去城外见他吧,若是等到兵临城下,恐怕一切都晚了。”

    听到这个消息,孟容不敢迟疑,他匆匆告罪就快步跑了出去。

    从云梦大泽到瑶光城并不远,胡季出城没多久便觉察到不对,周围雾气越来越浓,天色也越发的阴沉,甚至原本可以远眺的云梦大泽现在都模糊不清了。隐约中,他似乎听到大队兵士接近的声音,铁甲与兵器的铮然交击声不绝于耳。

    “停住,停住!”孟容心中大惊,见了旱魃之灾,他不想再见到兵灾,他对着虚无缥缈的雾气张开双臂,想要阻拦住这支他看不见的部队。

    “我要见巫琰姑娘的父亲,我要见巫琰姑娘的父亲!”他大声叫嚷,希望能让自己要找的人听到。朦胧之中,他觉察到有人靠近了自己,他不敢反击,任两双有力的大手将他按住。

    “督帅有令,兵马暂驻,将那个阻拦的人带来!”

    孟容隐约听到这样的声音响了起来,他心中稍安,在按住他的人带领下,过了片刻,他便被带到了一个老人面前。这老人眉宇依稀与巫琰有些相似,孟容被放开后立刻向他行了个大礼:“伯父大人!”

    “住口,谁是你的伯父大人!”老人不怒自威,他瞪着孟容:“你就是孟容,拐走我女儿的那个大胆狂徒?”

    虽然不知道巫琰父亲是怎么知道自己,孟容也无暇去思考这个事情,他将右臂抬起来举至左肩再次行礼:“大人,请听我一言。”

    他将如何认识巫琰两人又是如何解决了旱魃之事一一说了出来,他不善言辞,因此说的时候也就少了很多修饰,但从他的话语中,还是不难体会当时的惊险。他一边说一边偷偷注意老人的表情,却发现老人嘴边始终噙着一丝冷笑。

    “说完了?”当他说完之后,老人不屑一顾:“我自要接回我的女儿,你罗嗦这些有什么用,看在你和我女儿曾同甘共苦的份上,我也不为难你,你退下吧。”

    “可是……可是巫琰姑娘还想在岸上多看看,伯父大人你就再宽限她一些时日吧!”孟容咬了咬牙,猛然跪在地上,深深将头埋了下去。

    “哦?”老人站了起来,哈哈大笑着:“你不是虎贲么,我听说虎贲上跪天地下跪父母,膝下有黄金,怎么向我跪了?”

    “大人!”这个老人竟然知道自己是虎贲,孟容猛然想起,自己开始无意中向他行了一个虎贲之礼。他深吸一口气,咬着牙道:“大人,我肯求大人了!”

    “虎贲给我行跪拜之礼,我可担当不起。”老人森然道:“我意已决,你退开吧。”

    “你这老顽固,忘了三十年前自己是怎样从云梦泽中爬上岸来四处乱逛的么?你做得的事情,你女儿为何做不得?”

    正当孟容无计可施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孟容抬头一看,老人的脸色大变,露出极为奇怪的表情。紧接着,机关人跃纵的声音、兵士被击飞的声音传了过来,老人下令道:“别拦,你们也拦不住!”

    片刻之后,巨大的机关人出现在孟容身边,机关人将右臂抬至左肩,也向老人行了一个虎贲之礼。孟容的神情极为怪异,这机关人中的声音他很熟悉,熟悉到他不敢相信的地步。

    “你这老不死的,竟然也在这儿……”巫琰的父向前迈了几步,张开了双臂。孟容身边的机关人发出叭叭的声音,紧接,机关人解体,露出里面的操纵者,竟然就是孟容一直以为颓丧得过且过的老城兵!

    “谁让你缩在云梦泽中数十年不出来,不是老朋友忘了你,而是你忘了老朋友。”老城兵也张开了双臂,紧接着,两个老人紧紧抱在了一起,他们大笑着,但孟容却看到他们眼中的泪水。

    “我是为你女儿来求情的,你当年也曾年轻过。”良久之后,他们才分开,老城兵笑吟吟地说道。

    巫琰父亲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这事没得商量,她想上岸来玩,现在不是已经玩了一趟么,还差点把自己性命送掉,如若没有足以说服我的理由,我还是非要带她回去不可。老不死的,你知道我们云梦泽的规矩,也知道我们巫家的规矩!”

    老城兵脸色颇有些尴尬,他看了看孟容,耸了耸肩:“容儿,不是我不帮你,你若不能拿出理由来,人家毕竟是父女……”

    孟容退了一步,心又变得低沉起来,本来以为老城兵与巫琰父亲既是老友,事情便会有转机,却没有想到最后结果仍是如此。老城兵所说的也没有什么错,他们毕竟是父女,自己有什么权利阻止一个父亲带走他的女儿?

    他的目光在老城兵与巫琰父亲面上转来转去,突然间,象是一道电光破过黑夜一般,他想到了最好的理由。

    “我……我……”孟容张开嘴,这理由怎么说出口?

    “你怎么了,有话就快说。”老城兵脸上掠起一丝捉弄的笑意。

    “伯父大人,我喜欢您的女儿,请让她和我在一起吧。”孟容终于鼓足了勇气,他大声地斩钉截铁地宣告:“我就是喜欢巫琰姑娘!”

    老人紧绷的脸渐渐松了下来,老城兵也露出了快意的笑容。他们对视了一眼,还有比“喜欢”更好的理由么?

    笑声不知最先从谁嘴中传出,接着,很多人都笑了出来,连空中的雾气也被震散了,在云梦泽与瑶光城之间,似乎到处都是笑声在荡漾……  看更多诱惑小说请关注微信  npxswz    各种乡村  都市  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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