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同事临时有事，跟江绪换了值班。
下午班和夜班中间的歇班时间不长，江绪回去的时候梁苫不在，直到他收拾好重新出门，梁苫也没回去。
开车前给梁苫发了消息，问她去哪儿了，梁苫到晚上九点才悠悠给他回了消息。
【管得着吗你？】
江绪：“……”这语气，真欠！
他不跟她计较，问：【下午不是跟我说工作的事？怎么样？还要不要说？】
梁苫拒绝的消息来得快。
【不说。】
“……”
江绪直接给她打了电话。那端一接通，就传来喧闹的电视节目的声音，看样子梁苫已经回去了。
“角色真没了？”他问。
“那不然我骗你啊？”梁苫的语气一听就没什么好气。
“所以我不是说你不适合演电视剧？”上班之时江绪已经查过房，这会儿没什么事，悠闲得很。
那头没声了，江绪猜梁苫在心里暗暗骂他呢。
“鉴于好像没什么人能和你进行深刻的人生探讨和引导，我不妨给你个衷心的建议。”江绪说，“相对于拍戏，你更适合走综艺的路，最近不是各种综艺大火？你争取个综艺节目真人秀，运气好的话，指不定就一飞冲天了。”
“站着说话不腰疼。”梁苫鄙夷又丧气，“你以为综艺是想上就能上的？综艺选人有人家的一套标准，嘉宾的名气和话题度，节目的宣传，相辅相成。没有这些，人节目组请你去当背景板吗？”
“你没什么名气，可你别忘了，你最近还算有一点话题度。被咖位高的艺人打击陷害，接不到工作。如果我是节目组的话，我会愿意请这样的艺人参加。一个是可以凭借你最近的话题度达到宣传的效果，另外一点是，很多影视制作和综艺碍于各种利益关系不敢用的人，他们用了，可以塑造节目组正直的形象，赢得观众的好感和支持。”江绪：“况且你现在咖位不高，薪酬也不会高到哪儿去，可以很大程度降低节目的经费节目组何乐而不为。”
梁苫：“……”虽然好像分析得头头是道，但是后面的话怎么听着那么想打人。
抱膝坐在沙发上，梁苫皱着脸思考江绪的话。
“可是我觉得没名气就足够压垮我最近的话题度了。”而且本来话题度也主要是围绕张艾达的而已，她是顺带。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江绪循循善诱，“而且你要相信你的形象和特质会很适合综艺。”
梁苫越听越觉得这话说的不对味儿，怎么感觉像损她的呢？
不过，他说的也不无道理。这一路走过来，也是接到过好几次角色的，但每次都会因为一些这样那样的事最后泡汤，她都怀疑是不是跟演戏八字不合了。如果能找到机会的话，或者综艺可以带她开辟出一个新天地也说不准呢。
存了这番心思的梁苫最近开始留意起综艺来。知道自己在这一行的分量，是不指望有人推荐或者是节目组主动邀请了，她打算毛遂自荐。这两年大多数时候的工作都是自己这样一个个剧组去试镜争取到的，这对她而言没什么心理障碍。
在这期间，她还和苏致去做了个体检。
她养父当年就是病死的，虽然是家族遗传病，她也并非养父家亲生的孩子，但还是影响她养成了每年做一次健康检查的习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钱很重要，但是无亲无故的，小命都没了，留着钱做什么？况且，生病花钱更多。要把一切疾病的苗头扼杀在摇篮之中才是真正的省钱之道。
几天时间又是过得飞快。梁苫没打听到什么适合她参加节目组也接纳她的综艺节目，倒是接到了一家杂志社的访谈，说是想对她进行个简单的采访。
这家杂志社的访谈，除了会在纸质版杂志上发布采访内容外，也会在杂志期刊上市时在网络上公开采访的视频。这是他们的营销手段。
难得提高曝光率的机会，梁苫没有理由拒绝。
*******
碍于上次把男星名字错以为是女星，乘兴而去，败兴而归，钟谈现在每次出去工作都要先跟助理严肃确认对方是男是女。能在摄影界小有名气，专业素养和职业道德自然有，但对方是男是女，影响到他的心情。
心情很重要啊，他还打算趁工作之便逮个顺眼的领回家结婚呢。
这次是要给一家杂志社的采访拍几张硬照，是他们做的一个娱乐圈专题采访，几个明星，有男有女。杂志社之前征询过他的需求自己搭设了影棚和背景，钟谈去了直接拍照就行。
钟谈对娱乐圈没多大关注，但是有两三个咖位还行的明星他是知道的，之前参加酒会时有见过。几个明星似乎也知道他，不管是出于他的家世还是摄影上的能力，对他都还算客气，有一个甚至还带着几分讨好和撩拨的感觉。
愈是这种，钟谈却反而觉得寡然无味了，面色冷硬只想尽早结束工作回去找江绪喝酒吐槽。
“下一个。”他低头摆弄着摄影机，活像上学时期学校请去给学生拍摄一寸照头像的照相馆老板。
梁苫抬头挺胸沉稳地往前走，余光瞥到其余明星已经陆续走出摄影棚，小步飞快挪到钟谈身边，压低声音说，“摄影大哥，我右侧脸的角度比较上镜，麻烦帮我拍好看一点哦。”
摄影大哥？？
钟谈狐疑扭头。梁苫掩嘴偷偷摸摸跟他说着，眼睛也没看他，嘀咕嘀咕转溜着留意周围的人有没有注意到她的举动。
看他没出声，梁苫才回过头看他。
钟谈瞥了眼杂志社发给他的今天拍照的几个人的名单，“你叫梁苫？”
“是的。”瞅见赶出去的一个明星的经纪人进来，梁苫飞快丢下一句“拜托摄影大哥了”就挺直背脊走开了。
竟然不认识他？还是说是有意装作不认识他，故意引起他的注意？
钟谈盯着她纤细的背影，饶有兴味挑了下唇角，垂下眼眸继续摆弄镜头。
采访在搭建的摄影棚隔壁一间工作室。咖位最低，梁苫自然也是最后一个。
负责采访工作的是杂志社的一位编辑助理，采访的问题是事先确认过的，走流程般，一切都还算顺利，梁苫心情轻松一点。
除了刚出道之时，公司为了提高她的曝光度找媒体安排过采访之类的外，后来的一年多时间便没再怎么接触。怯场算不上，少许的紧张梁苫还是有的，总担心自己说错话或者会不经意做出什么举动坏了形象。
采访临近尾声，梁苫心里计算着还有哪个问题没问，心里正在默默打着腹稿，却见编辑助理合上了采访草稿，将它放在一旁。
“谢谢梁小姐给我们分享了这么多出道以来的经历和体验，回答很精彩。”编辑助理公式化的微笑，“还有个问题，相信我们的读者和梁小姐的粉丝也是很想知道的。”
梁苫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有关张艾达小姐的传闻，您作为其中一位当事人，相信您对很多情况也是了解。自从您找张艾达小姐对峙的视频被爆出来后，您的话题度逐渐上升，张艾达小姐的名声却是在逐步下降，恶评如潮。您特地去找张艾达对峙，视频却是由第三者曝出来，据说后继这位第三者还陆续曝出了很多所谓的黑料。您跟这位爆料的人认识吗？”
“不认识的话，对于网上少许的猜测，梁小姐为什么不选择澄清呢？认识的话，是不是默许了他对张艾达小姐的一切爆料？您和张小姐是同学，也是同公司的艺人，对于张艾达小姐目前的处境，有没有后悔过当初去找她对峙，以致后来牵扯出那么多事情，导致她现在陷入这样的境地？”
果然……
梁苫的心沉了沉。
静默几秒。她舔了舔唇，艰难地掀了掀唇瓣，“那是因为……”
“你们之前不是也想采访我吗？”一个男人突然坐过来，英气的脸上挂着吊儿郎当却不失帅气的张扬笑意，“就现在怎么样？”
钟谈看着呆愣住的编辑助理挑着唇角继续说，“估计效果会更好。”
梁苫也愣了愣，错愕地看着钟谈。她隐隐感觉，摄影大哥插话，是故意在给她解围。可是……
“如果钟大摄影师同意接受采访的话，自然是好事。”编辑助理笑开了，只是又有点为难，“不过这期主要是针对几个艺人做的专题采访，钟先生的话，估计单独给你做个专访也有很多读者愿意为你买单。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下个专题单独采访你？”
“不用这么麻烦，就现在吧。”钟谈说。
明明是来给杂志社担任拍摄工作的摄影师，却反常地受到杂志社的礼遇，甚至还要反过来采访他？
梁苫狐疑地看他一眼。
也就是一眼。
编辑助理无奈地似乎要妥协于身边的摄影师了，梁苫吸了口气，在这尴尬的几秒静默中轻声而坚定开口，“采访的话，可以先让我把最后的问题回答完吗？”
钟谈诧异地斜梁苫，惊讶，又饶有兴味。
他不信梁苫看不出来他是特地给她解围才来凑这波热闹。
所以这是，在拒绝他的好意？
“刚刚最后好像问了好几个问题，但是我记得跟之前我们所说好的，就剩下一个问题了对吧？所以我只回答其中一个问题，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梁苫目光定定看着编辑助理，一字一句开口，“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我才是被诬陷的那个，最后真相大白，牵扯出更多的事情，反倒会是我被质问后不后悔当初为了证明自己清白所作出的行为。受害者有罪论吗？如果是这样，我确实是有罪。”
“我还不明白的是，张艾达小姐遭遇这样的境况，为什么会是我找她对峙牵扯出来的呢？很多事情种下了因，就注定了果。后悔两个字，不该拿来问我。”
******
采访并不是那么顺心，一结束，梁苫就直接离开了。
钟谈跟着她到楼下，看她气得腮帮子鼓鼓的像个包子。他始终离她不远也不近，两三步的距离，就那么跟着。
梁苫出了大厅便发现了身后的钟谈，只当他也恰巧要离开，便没在意。
等过了马路到对面的公交站等车之时，钟谈竟然还跟着。而且他看她的神情，活像是在看自己的猎物，还大大方方的，对上她的视线也不躲闪。
梁苫站不住了。
“你也是要坐公交的吗？”她看着他，指指自己，“还是你是故意一路尾随想跟我搭讪？”
钟谈挑眉。他还没真的没见过这么直白的问出这种问题的女艺人……
“如果不想被我搭讪的话，就当做我也是要坐公交的吧。”他道，“但是不可否认，你确实勾起了我的一点点兴趣。”
梁苫心无波澜，面无表情。
“刚刚，我看你似乎对那个助理最后的提问也很意外，为什么不接受我的帮助？”
“因为我发现，好像如果我一直不公开表明态度，这些事就会一直跟着我啊。不管接到的是什么工作，没有做出过正面回应的话，每次见到我，估计大家想问的都会是这件事吧。”梁苫，“大家都是抱着看戏的心情来看待这些事，相比情节发展的趣味性，真相和人性对他们来说好像已经不是那么值得在乎的事情了。”
“娱乐圈么，不就是这样的吗？”
梁苫叹了口气。
是啊，娱乐圈不就是这样的吗？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好像虽然有着买大房子的目标支撑，也还是会感觉到有点累了。
“知道我为什么对你有点感兴趣吗？”钟谈问。
“因为我长得好看。”
钟谈哈哈笑了，“当然，这是理由之一。另外还有一点是，我觉得你跟那些女明星不太一样。自我感觉你在娱乐圈的路会比她们难走很多，可能久了累了，你就想退圈了。既然这样的话，我准备给你提供另外一条出路。”
“我准备找个顺眼的结个婚，你有没有兴趣？”
梁苫想了想，“能给我买大房子吗？我在抚江大道看中了一套房子。”
“……”这么肤浅势利的条件就这么不加修饰地提出来吗？钟谈反问，“能的话，你是要直接答应吗？”
梁苫认真思考了会儿，还是摇头，“算了吧，我要嫁长得好看的大款，我房东的脸比你的还好看一点呢。看多了他的脸，再看你的，总觉得好像有点不对。”
什么意思？嫌弃他不够好看？
钟谈嘴抽了抽，“我能给你在抚江大道买房子，你房东能吗？”
“不能。”
钟谈有点扳回一成的骄傲感，“那不就行了。”
“可是我也没说要嫁给我房东啊。”梁苫天真脸看他。
钟谈：“……”
公交车没等来，恰巧有空出租车停在身前，梁苫想了一秒，还是拉开门欠身坐了进去。
钟谈被她给噎得还没缓过劲儿，眼睁睁看她坐进车子招呼不打一个就这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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