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过年的时间格外的晚,阳城一中安排是在大年三十前一周放寒假。期末考试之前又临时通知再插一个摸底测试。
不过这次摸底考试，学校通知说是可以直接在各班原位进行，由各班老师组织监考。
邓薇听完就笑了，班主任通知完,扭头给林橙说。
“那这成绩不也太没意义了。”
林橙抬起头来看她。
“在原班考试,咱班座位排这么挤,不是很容易作弊吗。”
“确实。”林橙点点头,“不过都这个时候了,作弊没有意义。毕竟高考又不能作弊。”
“啧,这你就不懂了吧，比如说对那些平时成绩比较差的人来说,稍微进步一点,老班看他就能顺眼不少。”
林橙像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顾野。
“我不给你抄。”
顾野刚才托着脑袋听他们说话,没想到这姑娘突然说到自己的头上来了。
不是，他就这么没出息么。
之前考倒数的时候也没想过要作弊。
他笑了一声,伸出手来揉了揉林橙的头发，“我自己做。”
林橙脸颊红了一瞬,轻声应道：“好。”
“那你..加油。”
-
距离摸底测试还有半个月,不过在这之前顾野已经学了挺多天的。
他缠着林橙给他整了个学习计划然后买了几本练习册。
后来好长一段时间，顾野都是埋着个头在默默做题,现在习题册的答案都特别详细,有完全不懂的他才会来问问林橙。
毕竟小姑娘学习用功，不能耽误了她的学习时间。
不过林橙自己反倒很担心他的样子，经常在做题的中间凑过去看看他现在在看什么书，或者在看什么题。
一旦停留在同一页的时间超过三秒钟，便忍不住轻声说：“不会的可以问我的。”
顾野扬了扬眉,倦懒得笑了笑。伸出食指去点林橙的额头，“我在你心里原来是个傻子吗？”
林橙嘟囔了一句，“倒也没有。”
心里想的却是，毕竟倒数第二也不是谁都能考到的.....
等到了考试当天，林橙也没感受到太大的考试氛围。
因为只需要将课桌上堆的书装进箱子里放到地上，然后将整个课桌反个方向就行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平时上课的过程中老师突然让来个随堂测试。
考试之前，林橙有点担忧的看了一眼顾野，看他在拿到卷子的第一时间已经将其折叠好并且开始看题了。
便也收回了心思认真做题了。
这场摸底测试考完第二天就是元旦，学校依照国家法定节日放假要求连周末一起给阳城一中的学生放了三天的假期。
而林橙的补习班是在假期第二天才开始上，那么第一天的时间就多了出来。
邓薇在考完试的当天开班会时，很兴奋的给林橙说。
“咱们去游乐场吧！”
“我早就想去了，趁着节日去，肯定热闹。听说还有滑雪场呢！”
“听上去很好玩。”林橙弯弯唇。
随即又叹了一口气，“不过也不知道我妈让不让我去。”
自从之前跟妈妈闹了矛盾以后，虽然后来关系又缓了很多，但是感觉妈妈在学习上面还是抓的很严。
“啊。”邓薇吃惊道：“这是元旦哎，圣诞节没过成就算了，元旦这么重要的节日再一直学习的话，人会压抑死了吧。”
“要不你还是问问你妈妈，不问的话就直接一点希望都没有了，你搬出我的名字也可以。就说和邓薇一起出去散散心。”
林橙点点头，“嗯，我回家问问。”
“行，等你好消息！”
顾野瞥了眼讲台上的李光亮，垂头去勾林橙的手指，纤细白嫩，他总是可以不厌其烦的一个指节一个指节一寸一寸的摸很多遍。
“要去游乐场？”他声音很轻。
“嗯。”
“如果去的话...会带你的。”
说实话，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总觉得自己可以出去的几率不大。
-
游乐场上午九点就开园。
林橙昨天晚上回到家后，酝酿了好长一会儿时间，还是给妈妈说了这个事情。
林秀清的第一反应，果然是意料之中的不同意。
当时她正在做家务，拿着拖把走到林橙面前的时候，林橙开了口。
然后便皱着眉头，但又努力遏制自己的情绪，淡声说：“别人学习的时候你也在学习，别人玩的时候你也在玩，那么你的优势在哪里。你凭什么比别人考到更好的学校。”
“想要站在顶尖的位置肯定是要放弃些什么的，而且你就这一年而已，前两年你出去玩，妈妈也没拦着你什么吧。”
还是一如以往的这些话，林橙几乎不用听就知道她妈妈下一句要说什么话，会用怎么样的语气，每一句该怎么停顿。
林橙有点妥协了，但又想到好几个人都等着她的答复。便又挣扎了一下，“妈妈，我们才考完一场试，需要放松一下，歇歇脑子。才会更好的投入到学习当中去。”
“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脑子还要歇的道理，脑子是越用越灵光。”
林橙：“.....”
“知道了。”
她低垂着脑袋，独自回到房间，然后再拿起手机后。
给邓薇他们发了个消息，让他们几个去玩，不用等她了。
第二天。
因为假期，林橙将闹铃稍微往后面调了会，等醒来的时候发现家里已经没有人了。
冰箱上面用磁铁贴了张纸条，林橙揉着还乱糟糟的头发拿下来看。
【小橙，妈妈去给一个学生做家访了，等回来的时候去买点卤菜和肉回来给你做着吃。昨天妈妈说的话也是为了你好，今天你就呆在家里做做模拟卷吧。】
林橙抿抿唇，将那张纸条再次贴到原来的位置。
然后进房间去洗漱，等出来的时候发现手机一直在振动。
【邓薇：我预约了两个图书馆座位，喏这是凭证，找了别的人替我去，你回家的时候带两本图书馆借的书不就好了吗？】
【顾野：醒了没，醒了后给我回个电话。】
果然，除了消息以外，还有好几个未接的电话。
林橙点了顾野的名字然后回拨过去，那边几乎是一秒钟接了起来。
林橙揉了揉睡醒后还有点惺忪的双眼，软软说道：“顾野，怎么了。”
“我在你家门口。”
“？”
然后话筒里传来那边男生有些低哑的声线：“你男朋友过来接你了。”
林橙又翻到了刚才邓薇给她发的那个消息，虽然不是特别明白，有点懵懵懂懂的。
思索几秒后，还是说了句，“那你等我一会换个衣服。”
-
慌忙换好衣服又梳顺了头发，在出门之前又照了几眼镜子。
跑到家属院门口看到的不仅是顾野一个人。
邓薇和章韵两个人站在一边聊的正欢。
三个人看到林橙后都怔了一下。
林橙今天穿了一件短款明黄色的羽绒服，围巾是那种暖色格子系列的，没有扎头发，柔顺的头发披在两边，显得整个人更加的乖觉。
眼睛湿湿的仿佛带了水汽，脸上露出来的部分皮肤白暂透亮。
太好看了。
明明都是几分钟慌忙出门的女生，章韵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着，运动羽绒服宽的要死的棉裤以及加绒的黑色运动鞋。脸上长期连个面霜都没抹过，就差被这寒风吹的爆皮了。
哪儿像林橙一样，水灵灵的，真的是天生丽质。这种明黄色的衣服穿到自己身上绝对村姑本村，但穿到林橙身上却衬的她肤色更白，整个人都生动了起来。
还是顾野先扭过头来，朝她笑了笑。揉了揉她的脑袋，然后自然的牵住她的手然后往自己的大衣口袋里带。
章韵啧了一声，“我要是男的，肯定也去追林橙了。”
邓薇无奈的看了眼前面两人，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说话声音挺大。
“你追还不能普通追，你还得不要脸才行。”
林橙也听到了，噗的一声笑了一下。
“顾野，他们在说你呢。”
她在顾野的口袋里轻轻用指尖刮了下他的手指，有一点痒。
顾野惩罚性的收了些力度，“嗯，听到了。”
“脸什么的无所谓，追到了就行。”
无所谓吗？
林橙明明记得他刚转学那会儿，还挺容易生气的。看上去一副别人惹不起的模样，脾气也摸不准。说不定啥时候就暴躁起来。
不过后来，的确脾气很好很好...对她也很好。无条件的包容她。
林橙抬着眸子去看他，今天天气似乎很好。往上看的时候居然有点刺眼。
“顾野。”
“嗯？”
“没事，就是觉得你口袋里很暖和。”
顾野勾了勾唇，低垂眼睫“那以后，都让你这么暖。”
-
元旦的游乐场果然人很多，不过他们几个人依旧觉得还挺开心，因为节日热闹的气氛会带动人的情绪。
他们在刚入口的地方买了戴在头上的卡通头饰，顾野没什么兴趣，就让他们三个女生挑，然后自己只管结账。
林橙眼睛眨了眨，在一堆各式各样的里面挑了两个，然后将其中一个最可爱的递给顾野。
“你戴这个。”
不是问句，而是要求。
顾野瞥了一眼，粉红色的，带着两个兔子耳朵...
也不知道这小姑娘是不是最近被他给宠坏了，都敢用这么霸道的语气命令他了。
他刚想开口拒绝，林橙又说道，嗓音软的跟棉花糖似的，不对，比那还软。
“你戴嘛，这个好看，我想看你戴这个。”
刚刚想要说出口的话一下子吞了回去，他滚了滚喉咙，有点无奈的闭了闭眼，然后顺从的稍微低了地身子。
林橙给他戴好兔子耳朵以后，邓薇章韵两个人看到了直接爆笑出来。
真的还挺好笑的，一个没什么表情看上去酷酷的帅哥脸，居然戴个这么萌妹儿的东西。
“不行不行，我得照一张。”邓薇从包里掏出手机来。
“我懒得在包里找手机了，等会你拍好记得给我发一张过来。”章韵凑过去说。
林橙也想评价着什么，突然听到后面传来一声中年男人的声音。
“小橙。”
她下意识的转过头去看，然后就看到杜皓牵着一个小女孩，身边还站着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
杜皓走到他面前来，扫了一眼林橙以及林橙身边的几人，笑容有些生硬。
“小橙，和同学出来玩啊。”
林橙看了一眼那个女孩儿，穿的很漂亮，冬天的羽绒服还是裙子似的粉红色。只不过那张脸远不如自己小时候好看。
刚刚起来的一点兴致沉了下去，她淡淡的嗯了一声。
注意到林橙旁边还站着一个男生，而且两个人几乎是贴在一起站着的。他眉头蹙了蹙，问“小橙，这是你们班的男同学吗？”
杜皓旁边的女人和小孩儿似乎都等不及了，忍受不了他接着给别人寒暄。
不耐烦道：“哎呀，老公，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啊？有那么重要吗？女儿还等着去玩旋转木马呢。”
林橙在她说话的时候，也瞥了眼她。一身的名牌，随便一个单品都价值不菲。
而林秀清从来没有什么贵重衣服，都是好看但很便宜性价比高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依旧很好看。
省出来的钱全都给林橙拿去报各种所谓的名师补习班。
离婚以后，林秀清几乎是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林橙身上，可是被人寄予全部的希望也是件很累很有压力的事情...
杜皓听到老婆在催促了，只好有点尴尬的说道：“那行，你们几个小朋友玩吧，小橙，爸爸先走了。”
顾野突然站了出来，眼神很冷，只淡淡的瞥了眼他们。
“你不是问我是谁吗？还没回答呢，就急着走？”
“你不是小橙的同学吗？”
“是同学，但是。”顾野顿了一下，去牵林橙的手，“也是她的男朋友。”
“所以你这个做爸爸的，不去爱她。那么我去爱她，她值得世界上一切最好的东西。”
“而不是应该被你这个不称职的爹理所当然敷衍的应付掉。”
说完，顾野就拉着林橙大着步子走了。
邓薇和章韵两个人本来还楞在原地，没搞懂这是个什么情况，反应过来后便也小跑着追了上去。
杜皓看着前面几个年轻背影，半响，叹了一声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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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个男人携家带口的过来给林橙说话的时候，顾野就发现不对劲了。
她身子明显的僵了一下，本是弯着的笑脸也一下子拉下来。去小心的审视面前的几个人。
这根本不像是对待自己亲生父亲的一个态度...太陌生了。
而自己对待爸爸还敢以一个非常不客气的语气说话，直面表达自己的厌恶。
但是她没有，她还是乖巧的，一点过分的话没有。
那个她爸爸再婚后生的小女孩儿，明明很普通的长相穿的却是光鲜亮丽，跟个小公主似的。
而林橙却穿着最普通的衣服，但是依然是所有人眼中最好看的姑娘。
她本来可以也得到那些的，但是她一点抱怨都没有。只是表情里藏不住的难过。
顾野也感觉自己的心在跟着沉下去，太他妈心疼了。
他垂眸去看林橙，她好像依然有点不在状态，似乎还没有从刚才见了亲生爸爸的新家庭中缓过来。
“我刚才说那些，会给你带来困扰吗？”
林橙顿了顿，回过神来笑了一下，“没事的。”
杜皓和妈妈几乎不联系，所以他不可能因为这个事情主动去联系林秀清，巴不得和她一点瓜葛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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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缓了过来，为了不扫大家的兴致，还是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很开心。虽然心里面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不自在。
但是好不容易才出来的呢，总不能浪费这次聚在一起的机会。
游乐场里的滑雪场是通过人工降雪，生意很好，有很多种玩法。
可以租滑雪轮胎以及滑雪板玩，有电梯可以将人们送到滑雪坡的最高处。
在滑雪场里呆的时间最长，不知道是玩了几个轮回，几个人都精疲力尽的。
章韵：“好好玩啊，我想住在这里。”
邓薇看了她一眼，然后开始大喘气，有气没力的说：“你怎么这么有精神啊，好玩是好玩，但不行了。”
“咱们出去吧，看看还有啥玩的，找个比较温柔的玩玩。”
顾野在滑雪场的休息室里一边脱身上的装备一边注意着林橙：“觉得好玩吗？”
“挺好玩啊。”
不过几乎是被某人跟个看孩子一样看着，到哪滑去，都得牵着她，生怕她摔了。
看顾野表情还是有点担忧，她补充道：“真的特别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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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在场所里的餐厅吃了点饭，然后再准备玩玩其他的项目。
“我们去玩摩天轮吧。”章韵指了指一边高耸的建筑。
其他人也没什么意见，就一块往那边走。
顾野和林橙坐一个，而章韵和邓薇坐一个。
当摩天轮慢慢上升的同时，林橙也透过透明玻璃去看向外面。
她手指指了一个地方，“你看，这是我们玩过的滑雪场。”
因为一片白茫茫和其他地方比起来，感觉还挺突兀的，那些密密麻麻移动的黑点就是游客了。
不得不说，元旦的人流量是真的大。人们不畏严寒，在节日里聚集在这个欢乐的地方。
顾野闷声坐着，头上还带着那个可爱的头饰，眼神很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偶尔掀掀眼皮去看林橙给他说她又从窗户的视野里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顾野抬起眼眸，安静看着面前的小姑娘。
神色微动，喉尖滚了滚，将站着的林橙拉到身边安分的坐下来。
漆黑的眸子直直看着她。
然后用冰凉的手指去细细摩擦着她的唇，声线低沉，“林橙。”
“我现在想亲你。”
未等回应，他捏住林橙的下巴往上抬，然后头垂下去吻她。
是很轻很温柔的吻，伴随着摩天轮的缓慢上行，吻的克制而又绵长。
像是在对待一件极其宝贵的珍品，近乎虔诚的轻轻去一点点触碰。
在这个漫长亲吻的中间，林橙似乎听到了很轻的一句话。然后就再次沉溺于这无尽的温柔里。
“我会很努力的。”
“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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