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气糟糕的人，坏事总是接二连三地来，丰成虎虽然不至于喝凉水都塞牙缝，可要真论起来，比塞牙缝真好不了多少。
“你确定吗？现场去过了？”丰成虎大惊失色，感觉坐在椅子上都有些犯晕，不可能，这么多年都安安稳稳地过来了，现在这个紧要关头，这后手的力量怎么可以失去。
两天前，正是他豢养多年的狗发狗粮的时间，出纳按照名单一一打款，可就在这时，银行方打来电话，询问这些名单是否属于丰氏的员工，出纳不敢擅自决断，便向上请示。
丰成虎给出纳的答案是合作方，银行便没有继续追问了。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了结了，但随后出纳惊恐地报告，这些账户已经全部被冻结，已打的款却不给退回。丰成虎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便安排了人手去狗营探看。
而就在这时，网络爆发了瘦身产品大混战，丰成虎大部分时间就耗费在这方面了，一边组织人手反击，一边联系各个主管部门，请求他们的官方支援。
在主管部门的干涉下，各方互相攻击的火力缩减了，特别有敌意的攻击行为被控制在一个有限的范围内，毕竟全行业的黑幕爆料一出来，对行业内任何一家厂商都没有好处。
丰成虎今天最想做的一件事是组织行业内部开一次交流大会，尽可能地达成行业的共识，一致对外抗击。他正准备开始联络，传来了狗营被端的噩耗。
丰成虎虽然有些惊恐不安，但好歹风浪经得多了，心性要比二十年前要稳当。
这到底是声东击西的战术还是双管齐下的策略，丰成虎看不太透，不管怎么样，这次他是结结实实被人扇了一巴掌。幕后是谁已经不重要了，丰成虎必须想一个后备方案，以防万一。
“老爸，你找我啊？我那里还在忙着收尾呢，有什么急事吗？”丰雪兴冲冲地跑进办公室。
丰成虎冷着脸说道：“把门关上。”
丰雪下意识地关上了门，很久以前丰成虎也常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自从老妈去世之后，丰氏的业务也开始蒸蒸日上，丰成虎已经收敛了不少过去的坏脾气。
“爸，到底怎么了？我看你脸色有点不对，是不是生病了？”丰雪担忧地问。
丰成虎拿出雪茄，在盒子上敲了两下，沉吟道：“小雪啊，老爸半辈子辛苦下来，赚了不少，可也得罪了不少人。别的我已经不是太在意了，唯一能让我操心的只有你了。”
丰雪诧异地盯着丰成虎，想从他那古井不波的脸上看出点端倪。这话没有什么不对，可是语气特别像是在交代后事，这让丰雪感到不安。
丰成虎看了女儿一眼，忽然温柔地说：“小雪啊，你移民吧，丰氏在加拿大还有一个食品公司和渔场，我早就转到你的名下了，只要不挥霍，足够你过这辈子的。你明天就走，要是和那个郭正江还能相处得下去，你们就在那边安家落户吧。以后别回来了。”
丰雪惊骇地大叫：“老爸，为什么啊，你不跟我一起走吗？妈临走前拉着我的手，让我照顾你的！”
丰成虎鼻子一酸，强制着板起脸，严肃地说：“不该知道的你别问，机票我已经帮你定好了，两张，你自己决定要不要带郭正江一起去。一会就送到你办公室，你现在就回去，马上收拾东西。”
丰雪依稀猜到了一点，估计是当年的事重新被翻出来了。老爸这是要给她留后路，如果事情不能解决，那么他会留在这里扛下罪名，如果事情能解决，那自己就当去加拿大游玩一圈，还可以再回来。她在不在兰城，对事情都毫无帮助。
想到这，丰雪乖巧地站起身，张开双臂和丰成虎抱了抱，叮嘱道：“老爸，尽力就行了，别太在意什么江湖道义了。毕竟你隐身幕后已经很久了。”
丰成虎勉强笑笑，和她挥挥手：“去吧。”
眼睁睁看着女儿消失在自己眼前，今生很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丰成虎眼圈一红，两行热泪潸然而下，随即痛哭起来。
傍晚时分，丰氏集团大楼下来了很多警车，密密麻麻地聚集在停车场。
丰成虎站在办公室窗口看着警察列队进入大楼，喟然长叹：“出来混果然还是要还的。”
大楼的每一层都由警察看守，严格控制人员出入。
丰氏集团人心惶惶，谁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瘦身产品出事也不该是警察管吧。
顶楼的总裁办公室，秘书习惯性地在挡驾，几个警察粗鲁地把秘书架开。
丰成虎冷冷地看着闯入他办公室的警察。
“丰成虎，你涉嫌窝藏通缉罪犯，豢养打手，这是拘捕令。”
丰成虎忽然笑了：“能让我再抽根雪茄吗？”
为首的警官略一迟疑，还是点了点头。
丰成虎从容地拿雪茄刀修剪着，点燃，一口口地细细品味着，当他掐灭雪茄时，吐出的最后一口烟已经变成了一个烟环，就像是人死之后某些不科学的宗教传言中的天使光环一样，在他头顶盘旋着。
“幸亏我安排得快，要不然小雪也走不了。”丰成虎被带上警车，回头看了眼给他半生荣辱的丰氏集团招牌，就这么告别了吗？不知道小雪顺利不顺利。
就在警车呼啸着离开的时候，集团大楼的楼顶霓虹灯原本有四个大字“丰氏集团”，“丰”字噼啪闪烁了几下，忽然灭了。
到底是江湖大佬的儿女，丰雪一旦下了决心，立刻回家收拾行李，然后打电话给郭正江。
“我爸让我去加拿大，你跟不跟我走？”
郭正江这阵子满脑子都是丰雪，患得患失的，哪有心思去猜为什么，马上一口答应：“你去哪我跟你去哪！”
“那好，你回去就收拾行李，明天早上八点机场见。”丰雪挂了电话。
郭正江有些错愕，行吧，就当给自己放个假，反正公司运营不用他太操心。
丰雪当晚既没有在家里住，也没有留宿在郭正江家，而是悄悄来到了机场附近，找了个酒店住下了。她很想回集团看看，也很想打开手机问问有什么消息，可她什么都没做，只是安静地在房间内等待第二天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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