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恐怖灵异 > 重生之沈园无憾事 > 第52回 拯英

笔趣阁手机端    http://m.biquwu.cc得此消息,赵老爷怒不可遏,痛斥金人得寸进尺不识好歹。他愤然执笔回信次子,命于临安的他于庙堂之上定应忠心为国解困。

    赵士程与唐琬说起此事时,唐琬担忧道:“那,公公可有要你去临安?”

    赵老爷仇金,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可惜他年迈,若想亲自上战场手刃敌人已不切实际。然而他有儿子呀!当中两个还封有爵号与官职,那社稷之重责更岂能视若无睹?即便无法当先锋将领,那于后方跑腿,持笔作枪亦算是一番小作为。

    赵士程笑了,岂会不知唐琬问的并非临安,而是襄阳。他伸手搂过妻子,“不跟我斗气,来关心我了?”

    唐琬瞪了夫君一眼,又不知如何反驳。

    赵士程适可而止,不难为妻子了,解释道:“若是以往,我被赐了官职,爹说不定就催我去临安,甚至战场。”他顿了顿,享受着妻子脸色的变化,“可如今嘛,我才当了爹,他想法自是有所不同。”

    唐琬此才难掩笑意,“去临安亦可。只是战场嘛,有韩将军领兵杀敌,你就少前往添置麻烦了。安生管好一双儿女便是。”

    “你若不跟我斗气,我岂不安生。”赵士程侍机卖力哄哄妻子。

    唐琬遥想到战事将会波及到许多夫妻分散甚至家破人亡,念到夫君能安守于身侧,欣慰由然而生,过往的小斗气早就消了大半,此刻更化为乌有。

    如此日子到了中秋,赵士衎一家从临安回绍兴与家人团聚。中秋那日,赵府设宴于花园赏月品茶,一帮女眷闲话育儿心得时,那厢几位汉子议论起国事。

    当中赵士衎带来了一个消息:“大哥,我听闻朝中官友提及,陆务观此年科举中了进士。”

    赵士程笑应:“以务观的才气,不中个状元榜眼,委实发挥失常。”

    赵士衎压低声线:“传说他的考卷被压分了,因为通篇都闹着抗金。幸好今年圣上有意抵抗,考院里头有主战派的官员复卷,陆务观方没有被刷下去。”

    赵士程想了想,低吟:“他是如此的人。”

    赵士礽插了句话:“闻说陆务观早前参加科举落榜,乃是有人故意打压?”

    赵士衎附至三弟身侧,低声与他耳语了两句,赵士礽听后一脸惊讶,难以置信地望向二哥。赵士衎扬扬手,示意三弟莫多问了,而他亦继续说道,此回陆游中了进士,被朝廷安排到枢密院任编修官,谁料他得知宋金两国开战后,竟主动拯英调配至襄阳大营!

    “有轻松舒服的好差事不当,偏生往战乱的地儿跑,陆务观非等闲之辈。”赵士衎摇头评价。

    前往襄阳大营,此意味着何事,赵士程清楚得很,遂诧异得久久合不上嘴。

    认识陆游数年,赵士程早知他是热血爱国之士,往日于诗词之中就见其灼见一二。只是,赵士程没料到,眼下两国当真交战,陆游竟不顾安危身先士卒地前往襄阳。此番英勇的舍身取义,赵士程自愧不如。

    回厢房后,他拧着眉头跟唐琬述了此事。

    唐琬也是相当意外,良久才勉强说出话来:“你说他是闹哪一出?妻儿尚小,却跑去襄阳充军么?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王氏跟他孩儿该怎么办?”

    赵士程盯着地板,喃喃自道:“是呀,我亦想不透。他不也是她人的夫君,不也是他人的爹,怎么教他如此豁达干脆……”

    唐琬双手搭上夫君肩膀,“许是每人的想法皆不一样,许是王氏亦支持他,许是他并非于最前方杀敌而是当个谋士。别人的抉择咱俩岂能左右,你自己掂量清楚。”

    赵士程明白唐琬的话中话,他抬眸,轻拍肩上妻子的手,默言地点了点头。

    过了中秋之后某日,小桂报称,有人来访少夫人。请进来一看,原是陆游的妻子王氏。

    赵士程见是女人家,遂去书房回避。唐琬与王氏并非熟络,但见其脸带愁意,便把她召至自家厢房处细说。

    起初两人先是逗了逗唐琬一对龙凤胎,唐琬又向王氏讨教了些育儿之法,再是闲聊娃儿的各种趣事。

    直至娃儿都累了,被奶娘抱去休息而厢房仅剩她俩时,王氏方道:“其实婆婆想随妾身一起来,只是……”

    陆老夫人挂不住面子,遂先遣儿媳来。

    唐琬轻蹙眉头,追问所为何事。

    王氏苦笑:“务观要去襄阳。”

    唐琬微怔,原来王氏是来倾诉的。

    王氏颔了颔首,垂下目,轻声道:“妾身明白他为国一腔热血,只是,他已是三个孩儿的爹。战场上刀枪无眼,万一他有个闪失,委实……妾身就一普通妇人,社稷之大义,恐怕不及夫君的理解深刻,许是您亦会认为妾身自私,但扪心自问,妾身当真不愿务观去冒那个险。”

    唐琬缓了缓,安慰道:“女人想法向来与男人不同,我跟你一般自私。士程若要去,我亦难以开怀认同。”

    王氏浅浅一笑。

    唐琬又道:“可咱们得明白他们的用心。常言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全大宋亦无人不知靖康那年的灾难。是个男人,都担心国难再现,祸及妻儿家人。我猜务观此举并非冲动所为。”

    王氏叹气道:“是呀,正是并非冲动所为,他深思熟虑过,才教人难劝!”

    唐琬随着叹气:“陆老夫人向来疼爱务观,想必她老人家相当不舍。”

    王氏告知她:“婆婆说,若务观当真往襄阳去,她遂上吊自尽!”

    唐琬一惊。陆老夫人过去以性命要挟陆游休妻,如今又想以此迫吓儿子?唉,不过此招若是抵效,也不妨一试。毕竟休妻岂能与去襄阳上战场送死相提并论?

    王氏见唐琬不接话,思索什么似的,试探道:“少夫人,您可否替妾身劝一劝务观?”

    唐琬顿了。

    王氏解释:“妾身的话,务观是听不进去的,许是少夫人您的话,他大抵能听进两分。您劝一句,顶妾身十句呀。”

    唐琬难为情了,“陆三夫人,你切莫误会,我与务观如今不过区区故友,怕是没有能耐劝服他弃奔襄阳。”

    王氏摇头,“您可以的。况且,不管结果如何,但求少夫人勉力一试。妾身已经用尽办法,委实无可奈何,亦不愿看见婆婆与务观闹翻。”

    唐琬心念,她与陆游过往有过一段纠缠,教她以何种身份去劝说方免尴尬?再者,她自认了解陆游的性子,那是,几头牛亦栓不住的呀!饶是她当真去劝,怕且也叫王氏失望。

    王氏继续说:“要么妾身回陆府,与婆婆一同前来求少夫人您?”

    唐琬讶然,来不及接话,又闻王氏道:“其实婆婆亦深信务观会听少夫人您的,方答允妾身前往赵府求助。少夫人,您若与婆婆有何过节,能暂且放下,先劝劝务观?”

    “误会了误会了,我与陆老夫人无过节。”一切已成往事,唐琬何来心思装载。

    王氏见唐琬仍不肯松口,遂忽地要跪下来,吓得唐琬连忙下蹲扶着她,不让她的膝盖落地。

    “你快起来!”

    王氏不肯,婆娑着眼,“少夫人,务观对妾身虽无情,但他好歹是夫君,妾身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呀!他定会听您劝的,求您与务观好好详谈一番吧!”

    “好好,我劝我劝。”

    唐琬边说边往上提王氏,双手又酸又累。

    王氏见她答允,喜极而泣,遂扶着桌边站了起来。她拭着眼角,说:“过两天务观会到沈园,少夫人可否愿意到那一趟?”

    唐琬点头,“务观的性子你与陆老夫人无不知晓,得有我劝服不了的绸缪。坦白说,我并不抱期盼。”

    王氏道:“若方法皆使尽了,妾身亦无憾。”她又由衷感激:“谢谢少夫人的相助,妾身无以为报。”

    唐琬苦笑着把她送走后,过了书房寻赵士程,把事情一五一十告知了夫君。

    正在练字的赵士程握笔的手顿住了,然后长叹一声,沉声道:“怕是没有哪家人乐意承受男人视死如归地赶赴战场,然而谁都贪生怕死,那仗谁打?国谁护?这两难……”

    唐琬坦诚道:“我亦矛盾,劝务观吧,仿佛置社稷于不顾,不劝吧,又要王氏冒孤儿寡母的险。”

    赵士程半玩笑半认真道:“倘若坚持去襄阳的是我呢?”

    唐琬拿过他手上的紫毫笔,于纸上画了一个“从”字,念道:“你若当真决定了,我随你一同去!”

    赵士程一惊,“那子修子筝如何是好?不行不行!”

    唐琬笑问:“那你还去不去?”

    赵士程呵呵笑道:“不去,暂且不去。”

    唐琬瞪了夫君一眼,言归正传:“我委实不知该如何劝说务观,要么你去好了。”

    赵士程乐了,“你答允人家的事,倒一干二净地推搪到我头上来。”

    唐琬苦笑:“你俩皆是汉子,想法许是大同小异,能劝得下去。我毕竟带着王氏的期盼,开口闭口不离妻儿,务观大抵认为不中听。”

    赵士程站起来,走到妻子跟前,“那好吧,过两天我随你一起去沈园。咱俩就尽个绵力,能劝便劝。劝不成,也就听天由命了。”

    唐琬点头:“嗯。”

    王氏把陆游的行踪告知了唐琬,这日唐琬与赵士程前往沈园,打算与陆游来个偶遇。

    谁料他俩在沈园转了好几圈,亦在画有《钗头凤》的石墙前徘徊了几番,却偏生没碰上陆游。

    “这王氏怎么回事?”唐琬疑惑地望向夫君。

    赵士程一副“你问我,我问谁”的表情。

    特意来了一趟沈园,却办不成正事,赵士程牵着妻子放缓脚步,就此好好赏园吧。唐琬不肯,认为受人所托之下,此乃“不务正业”,建议索性去一趟陆府。

    两人主意正犹豫,身后便传来喊声,回首一望,是王氏。

    王氏一路小跑过来,唐琬与赵士程上前迎着。她停下来后,喘着气,哭着腔,句不成句:“务观……临时提前……去……呜……”

    她到底没法把话说完,便支撑不住,痛哭出声。

    唐琬已听出大意,不觉一阵心酸,与小桂上前扶住似要跌倒的王氏。

    王氏抬起泪眼,问唐琬:“怎么办?他故意的!他定会冲在最前方,他不介意送死,他不留恋妾身这户家……”

    唐琬轻抚王氏后背,低声安慰:“他若不留恋你,又岂会与你生有三子。”

    然而此时此刻,任何言语皆苍白无力。唐琬被王氏的哭泣感染,哽咽得再也说不上话。

    赵士程愁了一瞬,想出个法子,对妻子道:“我明日给士衎去信,让他打听打听务观于何处行军,咱们再作处理。”

    唐琬把夫君的话于王氏耳边复述了数遍,又哄了一会,王氏才勉强止住泣声。

    回赵府的路上,唐琬跟赵士程分析,许是陆游得知王氏来赵府了,预料到他俩会前往相劝,遂先下手为强,提前跑了。

    “唉,此回恐怕陆老夫人当真有上吊的心。”莫非要白头人送黑头人?回忆起她身死时,唐老爷与唐夫人的悲痛凄凉,唐琬由衷同情陆老夫人。“但愿务观出入平安,吉人天相。”

    赵士程牵强一笑,“我猜他是怕听了你的劝言,会心软,又不愿临阵退缩出尔反尔,遂避你不见。”

    唐琬惋惜道:“那看来,我不单止没劝止他,反而催他走了。”

    赵士程搂着妻子的肩膀轻轻拍了拍,不接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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