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恐怖灵异 > 重生之沈园无憾事 > 第35回 蹉跎

笔趣阁手机端    http://m.biquwu.cc年轻人你一言我一语之际,范氏观察了一番易秀之。此易府嫡女长相俊俏,性格开朗,又是世交,寻她做士礽的媳妇,赵老爷肯定不反对。可是,她瞧瞧儿子,得了,他亦肯定不喜欢。况且,据她所知,易秀之今年应该二十有一了,比士礽还年长,可赵府尚未收到易府嫡女的婚宴请柬,那么……

    范氏有些憋不住,想以长辈身份叮嘱易秀之该早日成亲,不好蹉跎岁月。可碍于易老爷在席上,倘若直言,怕是不妥,便硬生生地把话咽下去,叫自己莫多嘴。唉,大抵最近不时替儿子物色/妻子人选,现今但凡见到个女子,她都习惯性地分析比较一番,真是劳累。

    午膳的时候,易秀之被安排坐在唐琬身侧。席间,赵士程如常地不停替妻子夹菜,而妻子唐琬,作为主人,亦不时热心地替易秀之夹菜。可易秀之嘴巴叼,这不吃那不吃的,又纷纷把唐琬夹的菜,转移到另一边的易老爷碗上。闺女多久不做此等挑食的事了?易老爷哭笑不得。

    午膳过后,易老爷随赵老爷去书房,欣赏他最近收藏的唐三彩。赵士衎一家回厢房哄孩子午休,赵太夫人与范氏母子亦犯困,皆回去休息。

    家仆早替易秀之收拾好客房,可她不愿睡觉,便提出让赵士程夫妇再陪她一会。赵士程本人无所谓,可他妻子每天都得午睡,不睡的话,瞧瞧,她已经脸泛倦意。于是,当夫君的暗示妻子回去休息,他一人应酬易秀之即可。

    唐琬不愿,摇头,“今个是我第一回与秀之姑娘认识,岂能冷落人家。”

    见状,易秀之体贴地提议:“要不,德甫你陪秀之对弈,姐姐就坐在旁边休息好了。咱俩也很久没下过棋了。去花园里下,可好?”

    没什么好反对的,赵士程牵着唐琬,命文生把棋盘端至花园。

    易老爷疼爱女儿,自小雇夫子对易秀之教学授礼,加上她天资聪敏,才气不浅。光是看她下了几着棋,唐琬就心生欣赏。

    可她才气再盛,始终不及赵士程一半,输棋是必然的,但得到赵士程的礼让,赢上一两盘,也是

    情理之中。

    “你就不能全让秀之?”只赢一两盘,显然不够,易秀之渴望更多的照拂。

    赵士程失笑哑言,再度把棋子收拾好,执袖抬了抬手,让她先走。

    “算了,不跟你下了。”易秀之来了点脾气,转身望向旁侧的唐琬,“姐姐,与秀之对弈两局,如何?”

    也好,反正她在旁观战,早已睡意全无,跃跃想试。唐琬便与夫君换了个位置,手执黑子与易秀之的白子悄然对阵。

    虽说只是普通的下棋消遣,但赢了,如唐琬,总会心花怒放,输了,如易秀之,难免耿耿于怀。

    “姐姐果真是才女。”对于自己又输一盘,易秀之不咸不淡地评了一句,“再来。”

    再来的一局,她显然下得较之前的谨慎。谨慎到,犹如科场考试那般凝重与沉稳,仿佛输了就白费十年寒窗苦读,赢了就一朝高中。

    对手如此认真,唐琬岂能马虎。她每着一步都小心翼翼,深思慎密,不敢大意。观棋不语真君子,赵士程安静地坐在一旁,以局外人的锐利,洞悉棋盘上的一片硝烟。偶尔,他会心地为妻子的妙着暗呼一声“绝”,接着嘴角忍不住上扬,脸泛自豪的笑意。

    频频失利之下,易秀之又提出,让唐琬与赵士程对弈,她作观战。

    话说,他两口子许久未对过局了。唐琬尚待字闺中时,时常与当时只是文友的赵士程研究棋局。与陆游成亲后,她与赵士程就甚少有交集。后来改嫁于他,她又不争气地老是生些大大小小的毛病,下棋是费神的事儿,已为她夫君的赵士程索性不许她碰棋子了。

    眼下与夫君黑白对弈,宛若回到年少时。每一着,每一抬眸与夫君相视,都仿佛曾经于某年某月某日发生过,如今不过重演一遍。又仿佛是,同一盘棋,下了近十载,明明开局时,才年方十七,但定局后,已年过廿五。光阴神奇,不尽感慨。棋盘之上,走哪一着,子搁何处,已无所谓,输赢亦无相干了。

    园子里春意盎然,鸟语花香,偶有彩蝶绕身飞过,落在石桌边或棋盘角,但下棋观棋的仨人,并不受打扰。开春乍暖还寒的午后,他们在变幻莫测的棋盘中度过。

    由于没有午休,晚膳过后,唐琬的睡意就特别浓。赵士程向众人交代几句之后,便陪同妻子回厢房休息。

    赵士礽本好心接过大哥的棒,饭后主责招待易秀之。谁料易秀之自称困倦,一会就要回房休息,不出来了。赵士礽乐得清闲,双手恭送。

    翌日,易老爷打道回府。临行前,他叮嘱好友好好照料他留在赵府的嫡女,赵老爷再三保证,让他放心。

    赵士衎亦打算携同妻子,去同样来自绍兴的某个同僚处走动走动,遂托家人照顾他的四个孩儿。

    “放心,有秀之这个奶/娘呢。”赵士礽指指身侧的易秀之,再挥挥手,赶着二哥走。

    怀里抱着赵子兰,左右腿两边粘着三个男娃的易秀之,没有接话,只摆出一副“你等着瞧”的表情,对赵士礽无声浅笑。

    被孩子缠着,易秀之无法也不忍心摆脱,今天暂且全心全意地认命,当个尽职尽责的奶/娘。不过,可真不是容易的差事,感觉是她有生之年里,做过最劳累的事。之前在临安去赵宅,陪他们玩一天,也未觉如此累。唔,大抵这便是候氏在与不在的区别了。

    待到孩子好不容易去午休了,易秀之于走廊处稍作踌躇时,就被范氏喊住了。

    “秀之,你有空吗?能否帮帮眼?”范氏说这两天又有不少人送来应亲的姑娘画像,“你应该听说了,我家老爷今年就要替士礽把婚事办了。你见识广阔,来帮婶婶瞧瞧,哪家姑娘好?”

    念起赵士礽早上喊她奶娘的那副德相,易秀之乐呵呵地答允了。

    她原想恶作剧一番,折腾折腾赵士礽的好事,诸如给他挑个“猪”圆玉润的,或貌若“霉”姿的。

    谁料范氏乃醉翁之意。昨天范氏思忖的疑问,至今依旧于她脑海中滚滚作祟,她到底是藏不住心事的人。今日见易老爷走了,她的憋话苦功终于完破。拉着易秀之来到她的厢房,漫不经心地翻阅画像之际,她小心翼翼地试问,易秀之已经二十有一,为何尚未成亲的事。

    不过再小心翼翼,亦永远比不上闭口不谈。所以她方语出,易秀之就诧异了,还诧异了许久。

    “婶婶……”易秀之诧异地望着范氏,反问:“赵世伯未告知您么?”

    此回到范氏诧异了,她愣愣地回望易秀之,等着她把话往下说。

    易秀之明了。她轻轻一笑,“秀之,正盼着嫁进赵府呢。”

    “啊?”范氏一惊。她要嫁进赵府?可如今赵府,就剩她儿子士礽此个空档了!难道易老爷要把秀之许配给士礽?抑或,抑或秀之看上士礽了?不行不行,儿子不喜欢秀之呀!

    范氏尚未过足此番惊讶与纠结瘾,紧接着又一波惊讶投袭。

    “婶婶,秀之要嫁的并非城甫,而是德甫!”易秀之严肃纠正。

    “啊!”范氏除了脑瓜嗡嗡作响,顿时言语尽失。

    易秀之翻画像的兴致已经阑珊,所谓的挑选亦已心不在焉,上面画的是男是女是圆是方,她亦看不进去,即便她一脸平静地佯装着专心看画像,不再说话。

    足足半晌过后,范氏才回过神来,着手一节一节地捋顺内里关系。

    按易秀之方才的话来看,她至今未嫁,乃是因为盼着机缘嫁予赵士程!而她此番心意,赵老爷与易老爷是知道的!但赵老爷从未告知过她!藏得如此深,敢问他们意欲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易秀之塞进赵士程怀里么?

    想想也是,赵士程操持的是何等性子?他对唐琬一片痴心,岂会答允纳妾!之前唐琬主动跟赵太夫人建议过让他纳妾,可都被赵士程不耐烦地坚决驳回了。如今易秀之想嫁予他,哪怕当个妾!也不敢闹得光明正大,以免招他反感。

    不过,作为易府嫡女,易秀之,你此作此为,值得吗?她在临安,若想与皇亲国戚攀上姻亲,都属轻而易举之事。可她偏偏相中已娶正妻的赵士程……范氏原以为,世上只有赵士程能对唐琬如此执着,不管不顾唐琬的过往与状况,非得娶她。原来,就在身侧,还有一个易秀之,不管不顾赵士程的意愿,非要嫁他!莫非时下的年轻人,都此等执迷?世间变了,范氏不懂。

    但有一样,她非常懂,毕竟也是走过岁月的人。那便是,赵士程硬要娶唐琬,并非难事,可易秀之硬要嫁赵士程,绝非易事!

    “秀之,你是……决定了?”范氏的震惊稍稍平缓之后,遂难以置信地追问。

    这个问题,之前爹亦问过她。易秀之放下手中的画卷,冲范氏一笑,“秀之的心意早在金钗那年,就定了。”

    原本打算劝她死心的范氏,听到此话,又看见她带着凄凉的笑意之后,犹豫了。

    赵府三兄弟,与易秀之自幼结识,小时候一起玩耍捣蛋,情谊自是深远。赵士程为人本就沉稳,善于照拂他人,于一堆娃儿之中,当之无愧的老大。随着年纪渐增,易秀之情窦初开,对日益耀眼的赵士程产生不一样的依恋,乃人之常情。试想于纯真的金钗年华,所埋下的种子会是何等根深蒂固?范氏不敢想,不忍想。

    “婶婶,您说,倘若当年,赵易两府指腹为婚,该多好。”易秀之忽地茫然说道。

    她埋怨过爹,为何当年不指腹?爹说因为想给她留下选择的余地。可如今,此等选择的余地,却成了她最大的遗憾。

    “哪怕娃娃亲也好呀。”易秀之又自言自语了一句,脸上的苦笑比哭还忧伤。

    “秀之,婶婶不得不提醒你,你饶是最后能嫁予士程,”范氏迎望易秀之的一脸期待,迟疑过后,到底还是道出残忍的事实:“亦未必幸福。与其如此,何不去寻新良人?”

    “新良人?”易秀之显然相当失望之余,还不敢置信,仿佛范氏教她去作奸犯科一般。

    她岂会考虑新良人?她不会的。静坐于花园之中,易秀之恍神地放空目光,反复琢磨昨天范氏最后的话--“你打算如何嫁予士程?他若是清醒,会答允吗?别指望赵老爷,此事他帮不了你!”

    范氏总是如此直爽,当着面来一语中的,易秀之委实不敢听下去,匆匆逃了。可是,逆耳忠言!赵老爷是站在她这边,支持她,可是,她要嫁的,她想相亲相爱的,是赵士程,并非赵老爷!而事实里,饶是赵老爷再下功夫帮她,亦逼不得赵士程就范呀!听闻当初他为了娶唐琬,跪得只剩半条人命,如此,万一他又用性命来反抗娶她,她易秀之遂毫无胜算。

    “秀之姑娘。”

    不远处传来一缕轻柔的声音,易秀之循声望人,看见来者,随即扬唇一笑。为了赵士程,四年她都等了,再多拐几个弯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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