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魔法 > 师弟好坏 > 第20章 耳根子清净清净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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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究竟是哪里?”面对这番奇特的地方,元宝自然是觉得奇怪,“我们真的是在湖底吗?”

    张寅停了下来,下意识的看了看牵着元宝的那只手,见它还是牢牢的牵着面前的女孩,紧皱的眉有了一丝疏朗,一双如黑曜石般的眼睛移向了远方,望着那幽蓝的海底,猜测着:“这里,有可能是幻象。”

    “幻象?”元宝不由得揉了揉眼睛,向前很是仔细的看了半晌,怎么也没觉得是幻象,“怎么可能呢?”

    “昔日,我们在山脚下走散,我曾试图去找你,可找寻了多日,都没有找到你的踪影。”张寅说起他与元宝分开时的事情。

    那日,他走到山脚时,发现元宝不见了,便四下寻找,可找寻了多日,都没有找到。他揣测元宝可能是被人掳走了,因为那时的元宝腿是伤着的,决然不可能自己走动的,更别说要他找了那么久。

    于是,他决定向更远的地方去找,可又是数日竟然走不出去。他试过朝一个方向行走,可走了半天,不是前面是悬崖峭壁,就是察觉自己所走的路是以前走过的。

    元宝听得起劲,想到许久都没有逗弄过这个小师弟了,便肃声,认真道:“你走了很多次都没有走出去,难不成遭遇鬼打墙了吧?”

    张寅几乎忘记了元宝这顽劣的性子,乍听之下,觉得面前少女很欠抽,可转念一想,如果元宝不欠抽,就不是元宝了,便笑笑,算作回应。“也算是鬼打墙吧。在你尝试了多次都会回到原来的地方,总会叫你产生怀疑的。”

    “然后呢?”

    那时的张寅想到了无欲师叔赠予他的一卷书上曾写过的异闻,妖界有个妖,掌管梦魇和幻境,她能幻化出一个幻境,名曰:幻象之境。进入幻象之境的人是很难走出去的。

    “汗,师叔还真是偏心,居然又把好东西留给你了。”元宝不高兴的努了努嘴,她的这个师叔啊,就是没有师父好,不知是不是记恨元宝年幼时错手打了他,才会叫他总是埋汰她。“太可恨了,从小到大师叔都不教我好东西,倒是你各种法诀心咒都学得顺风顺水的。他对你微笑,可给我的永远都是一张臭着的脸,害我见他比见了鬼还要多几分胆战心惊。”

    张寅越听越觉得暴汗,他眯着眼睛,半挑眉,道:“师叔教你东西的时候,你可有认真学过?我怎么记得在师叔的授业课上,总有个不知死活的臭丫头没事就去找周公呢?”

    呃……张寅的话戳到了元宝的痛处,害的她只好噤声,腹诽着:好吧,这次你赢了,我不跟你争,反正我也争不过你。“那啥,那个幻象什么境的貌似很厉害,可你是怎么走出来的?”幻象之境于元宝来说并不陌生,她之所以这样说,是不想告诉张寅自己还理不清的身世之谜。

    “书卷上说,进入幻象之境,只有两个办法可以走出来,一个是靠强烈的意念找出幻象之境的破绽,找到出去的路。”

    张寅的意念超乎凡人,这一点元宝是深信不疑的,因为她见过。“那你靠着自己的意念找到了出口?”

    “不。”张寅摇了摇头,否定了,“以我的意念根本就不足以抗衡那妖所幻化的幻象之境,又何谈找出破绽?”

    “那你到底是怎么走出来的?”

    “应该是那妖帮了我吧?”张寅记得在他一筹莫展之际,恍惚看见了一道红色魅影,只是那一撇,却似乎给了他指引的方向。

    元宝瞪大了眼睛,“妖帮了你?”问着,看了看张寅,倒是个眉清目秀的俊俏公子哥,“难不成那妖喜欢上你了吧?说说吧,那妖长的什么样子?我给你寻思寻思去,给你说媒去,我在妖界可是有认识的人的。”此言一出,背脊被沁出了冷汗,她在妖界是有认识的人没错,可那妖是天月窟的尊者火候,万一张寅深究起来,他俩那不清不楚且复杂万千的关系又叫她那张拙嘴如何解释的清楚呢?

    “师姐,你的臆想症又重了。”庆幸的是,张寅没有当真,只觉得元宝又是在天马行空的想入非非呢。他细细的想了一想,发觉是说不清那妖的样子的,“我只知道她是个女妖。”

    “她对你有好感?”元宝的八卦劲儿被勾了出来,自她穿越到这里以后,似乎还没有见过有谁谈恋爱呢,“你对她呢?有道是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你俩若是郎有情,妾有意,就算她是个妖又如何呢?人妖相恋也算是一件美谈啊。”

    张寅听的着实郁闷,悄然捏了个手诀,封住了元宝的嘴,“耳根子清净清净真好。”

    被封住了嘴的元宝着实苦闷,可自己法力不济,奈何连着小小的禁制都解除不了,只好任由张寅“胡作非为”的瞎得瑟。

    “其实,那妖我只见过几面,我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就站在你曾呆着的地方,她好像想要告诉我些什么,只是隐藏掉了一半的妖气,可又转瞬消失不见了,待我回过神来时,才发现你不知所踪了。”

    元宝虽发不出声音,但不能阻止她鄙视张寅。死小子,我就知道你情窦初开了,肯定是见了个漂亮的妖精,就忘记师姐我对你的好了。

    “拜托,师姐你不要总是这样想入非非了。”张寅自是听见了元宝的心音,很是无语,这本是他为了找寻元宝的踪影而释放的灵诀,可刚刚只顾着封住她的嘴,把这事忘记得死死的了,结果又害了自己。“我怎么摊上你这么一个师姐呢?”说着,解除了那灵诀,全然做好了“非礼勿听”的准备。

    我累了,我不走了!

    死小子,你去死吧!元宝恶狠狠的白了他一眼,便不再去深究他和那女妖会萌生一段什么样的爱恨情仇。

    “那妖给我最大的印象便是那一袭红衣,她总是在不经意间出现,却出现得很是恰当。”

    红衣!元宝的脑袋里嗡的一下乱做了一团,貌似在她所见到的妖界中,只有幻姬是身着红色衣裙的,莫非他见到的真是幻姬?

    “后来,我在她的‘帮助’之下,走出了那幻象之境,然后,就遇见了你。”张寅说的是事实,他自幻象之境走出后,就走到了那深潭前,不想居然看见了元宝自杀的那一幕,然后就奋不顾身的跳了下去,和她一起来到了这鬼地方。

    元宝惊愕,不知是不是感觉太过猛烈,竟然破天荒的第一次冲破了张寅设下的禁制,“那妖精绝对不是个好妖精,她不是个好人啊!”

    “妖,从来就没有好的。”张寅肯定的说,“日后,我若修成大神通,并将铲除妖界,免得他们危害众生。”他略略觉得元宝变了,暗自咋舌,她究竟是何时偷练法术的。

    见张寅如此决绝,元宝悬着的心也算放下了,既然他那么恨妖,就姑且不跟他理论妖有没有好坏之分了。反正,这幻姬不是个好妖精。“对了,你说这里是幻象?那应该也是幻象之境的一部分吧?”

    “有可能吧。”张寅探出灵力,向着远处寻了过去,可路太过漫长,根本就寻不到那尽头,“如果是幻象之境的话,总会能看见尽头的。我查了下,我们还要走很远的一段路才能确定。”

    “哦……”元宝应了一声,拉起张寅的手,“我们走吧,反正总不上在这半路上呆着吧,不上不下的,总不是个办法。”

    旋即,他们便走了起来。这条路的确很长,走了许久,终不见尽头。

    弄得元宝越发觉得心灰意冷,很是怀疑他们是不是要死在这悠长无垠的路上。一路走来,几经萌生想要停下的欲望,可转头看向张寅时,就被他的那副意定神绝的神情折服了。

    走了约莫很久,久到连元宝都不知道现下是什么的时辰了,只觉一双小腿像灌了铅,绑了铁一般的,怎么都太不起来。

    “哎哟!累死了!”停下脚步,元宝便开口抱怨起来,“脚趾头都不会动了,这路怎么这么长啊?”说话间,愤愤的踢了下脚下的贝壳,将那无辜的小玩意踢得老远老远。

    起初的时候,张寅也觉得元宝是累了,可刚想说什么,就见她还有力气踢贝壳,便生生咽了已到嘴边的话,神情怪异的摇了摇头,不言不语。

    “我累了,我不走了!”元宝置气的将小嘴翘起,撅起的唇瓣足可以挂上一个油瓶了,本以为张寅会安慰她一两句,可却大失所望了,张寅不但不开口,而且还脚步未停的走着,仿若没听见她说的话一般,“喂!”她气,极不情愿的移了移步子,若不是自己的手被张寅死死的拽着,断然不会再向前移动半分的。

    张寅暗自得意,虽然是在走,可也在悄然的放缓了步子,毕竟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相互照应了,总不能叫元宝累死吧。

    “你还有没有人性啊?我都快死了,你就不能歇歇吗?”元宝瞪着张寅,铃铛大小的眼睛几乎有夺眶而出的冲动,大抵是因为睁得太大,竟然被珊瑚丛中散发出来的光芒,灼了一下,颇为难受。“我的眼睛……”

    “把眼睛眯起来吧,我想光线会越来越亮的,万一被光伤了就不好了。”张寅好心的劝说着,语调却是极其平淡的,好似煦风一般,吹拂而过,不留痕迹。

    元宝听得迷茫,向四周望了一望,才发现身边的珊瑚居然散出了幽幽的光芒,委实诧异这光芒是几时出现的,她居然都没有注意过。吞了吞口水,便问:“这是什么?该不会是鬼火吧?”凭借着多年积累的教育知识,她知道鬼火是由尸体身上的磷发生了自燃现象,才会产生的,可这光芒来自珊瑚丛中,一簇一簇的,想必下面死了不少的人,如此说来,他们肯定进了魔窟了。

    “鬼火?”张寅不懂元宝说的是什么,可仔细观察了下她的神情,就很肯定此刻的元宝又在想入非非了,自小到大,她便是这幅模样,总爱胡思乱想,神神叨叨的,颇有当神婆的潜力。

    觉察出张寅好像并不懂得这个词的含义,便解释了起来,“鬼火,就是那种悬于半空的蓝色的火苗,因为经常是没来由的燃起来,所以被称为鬼火,这种很是蹊跷的火苗,多见于墓地,坟冢等地方。”为了保持自己这个师姐高大的形象,元宝便往神秘的方向解释着,听起来倒是叫人觉得那东西有些邪乎了。“你怕吗?据说是人死后,灵魂得不到安息,才会出来捣乱的。”

    “有这样的火苗吗?”张寅狐疑着,很是淡定的指了指元宝身后,“你看是不是你身后的那种?”

    元宝顺声转过头,着实被吓了一跳,那鬼火竟然就在她离她一步远的地方燃了起来,忙向后退了一退,却察觉好像踩到了什么,便又转身,看见一张面容狰狞的脸,青面獠牙,很是骇然,“啊!有鬼!”说着,向着前面跑了许久,可后面的那个怪物居然死死的追着她,不肯松懈。

    一跑一追的身形在这条笔直的路上颇为乍眼,倒像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当然,还有伴奏的,倘若地下有生灵,怕是听着这高分贝的尖叫声,估计会吓得不敢出来为非作歹了……

    “别追了,我瘦得跟柴火似的,而且什么都不会,你吃了我也不能捞到多少油水的,反而还加深了你的业念。”元宝被追的气喘吁吁的,这下是真的没了力气。

    “哎……师姐,看好了,是我!”就见那青面獠牙的怪物无奈的摊了摊双手,渐渐的变了模样,原来是张寅。

    那是什么?妖怪?

    “死小子!你又吓我!”元宝一拳挥出,这从小到大几乎用腻的把戏,她怎么还就是不长记性,生生的被吓出了魂?“你个死小子,每次我说鬼怪的时候,你都吓唬我!你换点新鲜的。”

    张寅略一思忖,认同的点了点头,“的确挺老的了,可显然对付师姐来说挺受用的。”

    “靠!”元宝大怒。

    “不这样,你怎么可能随我一同跑到这里呢?”张寅向着前面个望了望,示意元宝将视线移过去。

    珊瑚丛散发的光芒越发浓烈、抢眼了,流光溢彩,像两道引路的线,笔直的指向了不远处。路的尽头是一座高大的宫殿,周遭围绕着柔和的金光,看起来不像妖怪生活的地方。

    “这?”元宝站住了脚,“这里是哪里?”

    “不知道,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吧。”张寅重新拉起元宝的手,向着那座雄伟的殿宇走了过去。

    殿分九重,像是一个被套了九层盒子的礼物,随着他们的深入,也渐渐进入了最深处,一路走来无阻无隔,很是顺畅。

    “奇怪,这里是没有人住吗?为什么这么顺利?”元宝忍不住的问,依照她看了多年的小说的经验,一般藏在着犄角旮旯的宫殿,多半都是boss级别的人物居住的地方,不是机关重重,就是戒备森严,还到处都是妖兵之类的怪物。可眼下,他们如此顺利的就来到了这里,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不知道。”张寅向前面看了过去,那是一潭幽黑水,弥漫着一股久远悠长的沉寂气息,无波无澜,宛如一位沉睡了上万年的隐者。潭水之上,是一座悬于半空的岛屿,岛屿之外,有一道金障笼罩,至于里面是什么,就全然看不真切了。

    “那是什么?妖怪?”元宝也发现了那悬空岛屿,一双水汪汪的眸子不自觉的被吸引了过去,越看就越觉得熟悉,好像和它有过宿命的缠绕。

    “上万年了,还没有人族来过这里,你俩小辈能走到这里,也算机缘巧合吧。”金障内传出一个布满沧桑的声音。

    不禁叫元宝想到了塔内的邪灵,近年,邪灵的力量似乎愈发强大,总会在她毫无防备之际,惹乱她的心神。“邪灵,你居然跑到这里来了!还真是阴魂不散啊!”说着,便跳起身子,想要上去。

    见元宝这份跃跃欲试的模样,张寅忙伸出手按住了她,“你想找死啊?你仔细辨别辨别,这不是欧阳白威的声音。”

    “不是?”元宝安静了下来,想要仔细分辨一下,可发现自己居然忘记了刚刚的那声音,“我辨别个屁啊,我满脑子都是塔内邪灵的声音,有本事你叫他再说句话。”

    张寅顿时败下阵来,这元宝怎么总是没头没脑的呢?“前辈,我们……”

    “无妨,无妨。”金障内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这女娃娃倒也率真。”

    率真?元宝呲了呲牙,悄悄的对比了一下,果然这声音和欧阳白威的不同,前者的声音里多了些沉淀,从容,和淡然,听起来颇像是无妄师父那般慈祥的语调。“你是谁?是妖吗?”

    “妖?何所谓妖?”金障内的声音问。

    这问题还真把元宝问住了,她想了很久,才开口,“妖就是活了很久都不死的一种怪物,有法力,不,是妖法。”

    “噗”张寅没忍住,笑了起来,可笑得极为拘谨。

    “哈哈哈,好一个解释。”金障内发出笑声,笑得声势浩大,震得周遭都跟着颤了起来。“真的是个好解释,男娃娃,你再来给本尊解释解释吧。”

    “妖……”张寅沉吟,他的确不能给出个明确的解释,但除妖卫道的决心却不曾动摇过,“回前辈,张寅回答不出,世间百态,又何须那解释呢?妖就是妖,永远都改变不了。”

    “你连妖是什么都不知道,又何谈除魔卫道?”金障内的人好像要提醒着张寅什么,但什么都没有说出来,继而,他又将注意力移到元宝身上,“女娃娃,若是按照你的说法,本尊这个活了七万年的,岂不是就是妖中之妖了?”

    “七万年?”霎时,元宝瞠目结舌了,她以为活的最长的不过是像无妄师父那样的几年前的仙者,熟知天外有天,居然蹦出了一位七万年的妖,既然他是妖,怕是一般的仙者都动不了他,她还是小心点为好。

    张寅拱手一揖,“敢问前辈是何人?”

    “他们都称我为父神。”金障内的人说出自己的名讳。

    父神,是上古遗迹时一抹混沌之气,因吸纳了神妖之战时所散发出来的灵力,从而幻化成了人形,无法分辨正邪,只知道神界将它归为妖,而妖界又将他归为神,这尴尬的处境惹得他只好呆在天地之交处过起了隐居生活,闲云野鹤倒也清净逍遥。

    都说他法力高深莫测,所以,数万年来无人敢冒犯,外界也尊称他为遗迹父神,但早于一万年前,天地之交忽然崩塌,这位不神不妖的老者就突然消失了,无人知晓他的下落。

    可不知怎的,三界之中忽的流传出一个很是荒谬的传闻,说父神其实并未消失,只是碍于久无对手,便藏了起来,且放出话来,三界之内若谁能找到他,就可以满足他的心愿。

    “那你在这里呆了一万年?”元宝只觉这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这四周什么人都没有,连个发出声音的东西都没有,要是呆上个一万年的,还不得闷死啊,“你闷不闷啊?父神啊,这一万年你活着真辛苦啊。”

    呃……父神被元宝这句话弄得有些崩溃了,不过念在元宝是在关心他的份上,便觉得是不该纠正她,“一万年的时光并不长,对于一个修道者来说,数万年来,难觅知音才是件可悲的事情。本尊在天地之交生活了六万年,却没有人找本尊来说说话,聊聊天,于是,我就毁了那片净土,来到了这里。”

    您老人家还真有个性

    “您老人家还真有个性。”元宝不禁赞叹,通常她要无聊的时候充其量也就是拿自己的枕头发泄发泄,可这位活了七万年的主居然把天地之交毁了,然后拍拍屁股走了。“父神,那流传于三界的传闻也是您老人家放出去的?”

    “是。”父神承认,“本尊想看看究竟会有多少人还记得,却不想助长了人的贪婪与痴妄。”想想这荒诞的一万年,竟然可笑到令人无奈。

    “最难把握的便是得不到的东西。”张寅附和着,这一万年来人间的杀戮还少吗?据无妄师父说,不久的将来,三界之中还将会有一场浩劫,是天数,只是那个时候会是怎样一番光景呢?

    “只可惜当时本尊仍执迷不悟。后来,出现了一个小仙,他陪了我很久。”父神回忆起过去的事情。

    犹记得,那个小神仙来这里的情景,在那条不归路上走了三天三夜,拖着满身的疲惫,站于他的面前,不语,可神态里有着属于他的坚定。

    “来者何人?”

    小仙全身一正,双手作揖,答道:“小仙欧阳白威。”

    “来此做甚?”

    “求父神赐予欧阳白威无上法力,叫白威尽快接受考验天劫。”

    考验天劫是仙者修为上仙必经的劫难,凡有大修为的仙者必会经历此劫,修为越大,经历的劫难就越不可抵抗。数万年来,很多仙家都在劫难中化为尘土,使得后来的仙者都惶恐这些,生怕自己带着一身修为灰飞烟灭。

    “你是不是太高估自己了?你不过是个修炼了一千年的小仙,以你的资历来寻我要无上法力,去接受那天劫轰顶之灾,是活的不耐烦了?”父神嗤笑着,他还真没见过这样的仙,若是他伸手帮助了面前的欧阳白威,怕是为天劫又送去了一个炮灰,于心何忍啊。“你回去吧,我不会答应的,”说罢,便不再理会他。

    原本,父神以为他是个普通人罢了,便没有理睬他。可他在那里站了七天七夜,始终都未开口,倒是勾起了父神的好奇心,偷偷的化了一抹神念,进入了欧阳白威的意识,顿觉困惑。

    “怎么?你还不肯走吗?”

    “不走,小仙只求父神赐予无上法力,要白威位列上仙仙班。”

    父神皱眉,“以你的修为至多不过三千年,便可经历那考验天劫,又何须在我这里讨那无上法力呢?”

    “可白威等不了,苍生等不了。现今三界,妖孽纵横,白威只不过想要为苍生做点事罢了。”

    “上仙之列难道无人了吗?”父神继续问。

    自那上古遗迹,神妖大站之后,神界势力大减,所剩下的不过是天帝与一众法力稍逊的上仙。

    不过好在,魔族势力也元气大伤,数万年来从不曾有过什么大的动静,于是,三界相处得还算和平,至于那些小打小闹的妖精,也就不予理睬了。

    “上仙皆为三界而忧,哪里顾得到世间的小疾苦?可近年私欲暴涨,惹得邪气纵横世间,白威只想铲尽天下之妖。”欧阳白威双手抱拳,只求父神赐法。

    “凭你一人之力,铲的尽吗?”父神说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单凭一人之力,要走完除魔卫道这条路,其困难程度,绝非一言一语就能说清楚的。

    “还请父神替白威仙法,早日招致天劫,位列上仙之班。”说着,欧阳白威跪于地上,神情异常坚定。

    “倘若你在天劫中灰飞烟灭了呢?”

    “那就是白威的命数,待再轮回转世之后,还是会选择这条路的。”

    许是被欧阳白威的坚决打动了吧,父神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扬手赠予了他可供提前招致天劫的法力,“只待三年,天劫之火必会找上你,希望你能经受住考验。”

    “多谢父神。”

    “小子,你要记住,今日,我授予你三千年道行,待你成为上仙的三千年之后,必会遭遇另一场天劫,希望你能承受住,完成自己一生的夙愿。”

    自那日以后,欧阳白威便留在了这里,陪着父神喝酒聊天,一晃便是三年,这三年里,他等的便是那期盼了很久的天劫。

    望着欧阳白威离开的身影,父神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舍。“小子,但愿日后我们还能在一起谈天说地。”

    “父神可否再答应白威一个心愿?”欧阳白威身体一驻,侧着头道,“不要轻易许人以愿望,亦不要插手三界之事。”

    “小子,你是怕本尊沦为魔道吧?”父神笑了起来,越笑越觉得悲伤,“本尊问你个问题,何所谓妖?”

    “妖是何物,白威不好解释,白威只知除魔卫道。”说罢,迈起步子,踏出了这九重殿宇。

    妖是何物?怕是终有一天,你会提剑来杀本尊的吧?也好,本尊数万年都没有打过架了。父神敛起悲伤,将平地那块土地架于天上,于是便有了悬浮的岛屿,纵身一跃,飞了上去,并用金障将自己封在了其中,算是在兑现对欧阳白威的承诺吧。也是从那时起,他便决定不再轻易满足来者的愿望了。

    “这个欧阳白威还真自私!”基于欧阳白威先入为主的印象,元宝只觉得欧阳白威所做的一切全是自私自利的行径,“您老人家也别感慨了,欧阳白威那小子也不是个好人,您要是觉得无聊的话,大不了我就过来陪您呗。”

    “女娃娃,难不成你是妖?”父神被元宝的话逗乐了,然,这上万年的孤寂不是笑一次两次就能烟消云散的。

    “切……我才不是妖呢!”元宝努起了嘴,“父神既然不领情,那能不能送我们回去啊?你要是碍于承诺的话,大不了我跟你换。”

    “换?”

    元宝略一思忖,大大的眼睛闪过一道精光,“要不这样吧,你送我回去,日后我便来此陪您老人家,给您说笑话解闷,您觉得如何?”

    这哪算交换的条件,可至于父神来说,是打心眼里是喜欢这小丫头的,便也同意了,“也好,不过……”

    “不过什么?”元宝担忧这父神反悔,着实害怕。

    “女娃娃,不要妄动情念。”父神告诫的说。“记住老夫的话。”催了个诀,便将他们送回了无机仙山。

    这是规定

    晌午,当不知道第几缕阳光打在仙气缭绕的无机仙山上时,一阵轻柔的敲门声打破了仙山的清宁。

    元宝被这声响搅散一池美梦,极不情愿的睁开眼睛,微微恼怒的皱起了眉,感慨道:哎,看来这偶尔懒个床的愿望终归不能实现啊。

    “元宝师妹,醒了吗?”门外,是净难在有节奏的敲着门,察觉半天都没有回应,便脱口询问。

    就算不醒,也被你这先敲后问的架势弄醒了,还能说什么呢?元宝甚是哀怨的看了看那两扇木门,又扫了眼自己温暖且舒适的被子,极不情愿的坐了起来,“起了,不过还没穿衣服。”

    “呃……”站在门外的净难被元宝的话弄得脸色微红,腼腆的嘿嘿笑道,“那你穿衣服,穿好衣服,我再进来。”

    难不成你还想就这样的进来吗?吃师妹的豆腐,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元宝切了一下,下了床,低下头仔细的审视起自己只着了白色里衣的身子,平平整整的,枯瘦枯瘦的。不免小声嘟囔起,“就是你想看,我估计你也看不到什么。”

    门外,净难手拿着药瓶傻呆呆的站着,等待着元宝穿好衣服给他开门。

    熟知,这一等竟等了很久,如果他早早知道要等这么久,怕是会端壶茶水过来吧。

    约莫两盏茶的时间,元宝才算勉强收拾妥当,揉了揉还处于迷糊状态的水眸,拉开了房门,“师兄久等了。”

    净难脸颊又是一红,却是一掠而过,“不碍事,不碍事,是师兄来的唐突,没跟你打招呼。”

    “呵呵,那师兄下次来记得提前跟元宝说。”元宝随声附和着,不经意的一瞥,才发现现今早已日上三竿了,头顶的日头可都已经老大老大的了。顿时间,咧了咧嘴,赔上笑颜,“师兄在外面站的久了吧?快进屋子吧。”说着,将净难让进了屋子。

    净难顺势走进了屋子,不巧正巧瞥见了那团尚没叠起的被子,害怕元宝尴尬,便不动声色的坐到了凳子上。“师妹身子可好些了?”

    “身子?”此刻的元宝也发觉自己不叠被就出来迎客,有失礼仪,刚走到床头,忽听净难这么一问,便有些张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了。她与张寅是昨日才回到无机仙山的,虽然说经历了种种事情,但也可谓是平安到达,何来的“身子可好些了”?

    净难站起身子,走到元宝身边,将她按在了床上,将手中的药瓶递给了她,“师父说过,山下浊气环绕,所以,师兄给你带来了这药,你记得每个四个时辰便要吃一颗,连吃七天,这样就可驱散你身上沾染的浊气了。”

    “浊气?”元宝皱了皱眉,脑海里浮现出火候那个天月窟的样子,认同的点了点头,“对,对,山下的确有浊气,我要把这浊气驱除。”她这个师兄就是好,虽然是最小的一个师兄,但因为年纪相仿吧,所以平素特别的照顾她,总是把该干的,不该干的都抢着干了,颇有些当爹当妈的架势。“师兄,你真好。”

    “傻瓜,师兄不对你好,对谁好呢?”净难略显羞赧的答着,心头洋溢起甜甜的味道。

    元宝被他这副欲说还休的模样逗乐了,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最后,索性两眼弯着,直勾勾的盯着,看了半晌。

    “师妹,你在看什么?”被元宝突然“重视”了起来,净难竟然觉得不太适应,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不安的问着,“我的脸上怎么了?你都看了半天了。”

    元宝将双手搭在净难的肩头,看得更为直接了,又是欣赏了好半天,才道:“师兄,我发现你又变帅了。”此话虽然只是玩笑,却被元宝说的极为认真。

    查着元宝的样子,净难的嘴角向上弯了起来,“你呀,从小到大就是这副模样,总会出状况,每当我关心你的时候,你都是这样说:师兄,我发现你又变帅了。”

    “有吗?”元宝心下狐疑,细细的想了一想,发觉好像是这么个事,便也又是一阵点头,算是认了吧,“其实吧,师兄的确是变帅了,只不过平日里,元宝没什么机会仔细看你,便也是在这四下无人的时候,才能将你瞧的仔细罢了。”

    “呵呵,元宝师妹还是多花些心思读书吧,这四下无人可不是随便乱用的。”净难长元宝四岁,现今也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对这些封建思想颇为重视,说起话来也是甚有分寸。      笔趣阁手机端    http://m.biquwu.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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