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琛平时难得回陆家吃顿饭,康敏吩咐佣人做了一桌丰盛的菜。
吃饭的时候,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孟雯萱就坐陆言琛的对面,眼见佣人将一盘颜色鲜艳的辣子鸡放在他手边,秀眉微蹙,咬唇,下意识提醒道:“阿琛,你的胃不好,不能吃辣的东西。”
一语出,众人都不免愣了愣。
佣人尴尬地望向陆言琛,那盘还没完全挨到桌面的辣子鸡也聚焦了几道视线。
陆言琛静静抬眸,淡睨举棋不定的佣人。
头顶悬挂着一盏璀璨的水晶灯,朦胧光晕氤氲着他深邃的轮廓,他狭长隽黑的凤眼却被渲染得露出几分深冬的寒意。
佣人一激灵,又连忙把辣子鸡稳稳当当放了下去。
陆言琛这才慢条斯理地转向孟雯萱,笑笑:“秦浅口味重,她爱吃川菜和湘菜。”
孟雯萱脸色僵硬,嘴角的难堪蔓延到眼底,讪讪道:“我忘了。”
她忘了,秦浅从小口味重,而她却吃不来辣,所以从不把秦浅的饮食习惯放心上。
她也忘了,陆言琛有别的女人了。
他的衣食住行,轮不到她来操心。
孟雯萱咬了咬唇,突然没什么食欲了。
陆言琛若有所思地看孟雯萱一眼,唇角微动,眼里墨色浅淡,转而回眸朝向洗手间的方向。
秦浅刚好从洗手间出来,对上陆言琛投去的沉静眸光,笑了笑,自然而然地坐在他身边。
一落座,她察觉气氛有点凝滞。
孟雯萱面色泛着白,其余人神情古怪,也没动筷子,身畔的陆言琛倒是悠游自在。
秦浅心念一转,若无其事地赞康敏:“妈,我刚去洗手间发现您培植的那盆大丽花开了,真美。”
康敏生平最爱附庸风雅也特别喜欢听人恭维,笑容透着些自傲:“我特意买了好多书研究。”
康敏是不喜欢秦浅,可她曾经有香江第一名媛的美誉,秦家又是书香门第,所以什么才艺都会。
说到插花的技艺,秦浅见解独到,侃侃而谈,又能不露痕迹迎合康敏的喜好,所以光凭这一点,康敏还是很愿意同秦浅交流的。
宋月秋向来爱奉承康敏,干脆也加入了聊天阵容,再被秦浅随口吹捧几句,她对秦浅更加和颜悦色。
反正还有一道汤没上桌,康敏也没什么顾忌,聊起自己养殖花花草草的经验,话匣子便收不拢。
陆振齐在看报纸,陆言琛的手机来了邮件,他低头去回复,一只长臂习惯性地担在秦浅椅背上。
被无形中冷落的孟雯萱,处境立时显得窘迫。
她眼神复杂地盯着陆言琛,心里如同针扎,呼吸都泛着疼。
她多希望他能看看自己,一眼就好,可惜陆言琛从头至尾都没抬头。
柔和的光影跳跃在他俊逸的眉眼处,那么好看的一张脸,从来就不假辞色,现在却只会对秦浅有表情了。
孟雯萱心底寒凉,想到她以前与陆言琛谈恋爱,他经常冷冰冰的,沉默寡言,她知道他遭逢过意外性情有些变化,因此总是小心翼翼取悦他。
然而,不管她做什么事,陆言琛都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
他们在一起两年,满打满算也不过三四个月。
那时候,陆言琛去国外留学,也不知做了些什么。
每次回国,性格都比之前要更深不可测,她问他,他缄口不言。
在他的寡淡下,她越来越没安逸感。
目光里,陆言琛终于开始有抬眸的迹象,孟雯萱暗喜,但是下一瞬,她喜悦的芽苗被无情掐掉。
陆言琛侧眸瞥了眼盈盈一笑的秦浅,又低下眸。
秦浅好像跟康敏聊到了什么有趣的,笑音清脆,比风铃声还悦耳动听。
别说陆言琛,就连陆振齐的注意力都从报纸上暂时抽离,看了看她。
似乎永远是这样,无论在哪里,秦浅都最惹眼。
但凡有秦浅出现的场合,其他人就只能沦为陪衬。
孟雯萱慌乱地垂下眼,感觉自己真是多余的。
她也会插花,可多年未碰早已生疏。
她曾经还被康敏邀请去过陆家老宅,可她最后也成不了豪门主母,还要靠道德绑架才能坐这儿。
想着,她心如刀绞,不由得悲从中来。
就在屈辱的眼泪将要砸落时,耳畔传来康敏说开饭的声音。
孟雯萱如释重负,强颜欢笑地吃完了这顿饭。
*
吃过饭,康敏要秦浅去给大丽花的培植出点参考意见。
陆言琛被叫去了陆振齐的书房。
父子两个话不投机,因为世纪城争吵几句后,陆言琛对陆振齐的呵斥听若不闻,直接扬长而去。
走到光线昏惑的走廊,两侧的橘黄壁灯闪烁着幽光,给长长的走廊镀上重影,显出清冷的孤寂。
陆言琛不疾不徐地走到窗台处,站定,鹰雅的身影颀长笔挺,他眯眸,望了眼斜射地面的月辉,信手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打火机轻巧甩过,一簇灵动的火苗乘风蹦到烟蒂。
透而薄的烟雾混合尼古丁的味道弥散空气,丝丝缕缕缠绕,笼住他英俊的脸。
他的视野一直飘向窗外,月光被那双幽邃如夜的瞳眸尽数凝聚,明暗的光华浮沉。
过去不知多久,那根烟快燃尽了,陆言琛淡声开口:“出来吧。”
长廊的入口处铺了柔软的地毯,车轮声在那一截戛然而止。
孟雯萱静默地注视着几米开外的陆言琛,神情温柔,眼光专注。
陆言琛掐灭烟火,转过身,凝定孟雯萱:“你想说什么?”
孟雯萱讷讷,显然不太适应面对这样直接的陆言琛。
半晌,她才轻声吐字:“对不起。”
陆言琛沉默了,低垂着的眼帘掠过深晦,将打火机收入裤袋。
尔后,他漫不经心地笑了笑,眼中浮光潋滟,语气轻淡:“无妨,你的人品,我终究信得过的,虽然你的所作所为的确让我变得很被动。”
陆言琛语调温凉,未说半句难听话。
孟雯萱的心仍被刺痛,她愣了愣,苦笑,目色温软,没移开眼,沙哑着嗓子开腔。
“阿琛……在国外太难受了,每次做复健都好辛苦,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睡着了也常做噩梦,我也不想那么消极,可是没办法……真的没办法撑下去,好辛苦也好痛苦,你能懂吗?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
陆言琛突然想起了秦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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