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城的第五天。
蒋厅南跟秦阮在一家赌场，见到了安少杰。
他不是一个人，身边还跟着李菁菁，李菁菁强装一副笑颜如花，在牌桌上一会跟这个大佬敬酒，一会到那个男人面前去献媚。
不用多看，是安少杰逼着她干的。
秦阮脚步顿住。
“安少杰这人真够黑的，他怎么不去死？”
她骂了一句。
蒋厅南在她身侧站着，服务员端来擦手的热帕子，他拎了一条擦干净放回去。
秦阮心想这是什么鬼规矩，但也照样做。
蒋厅南在低笑：“老婆，你就这么恨不得他，想让他去死？”
她眼珠子翻着，打趣道：“你要是让他去死，我给你一百万。”
“一百万也太少了，谁愿意豁出去。”
秦阮瞪着眼睛：“那两百万？”
“我杀了人，这辈子得在里边待着，你愿意守活寡？”
她笑：“你把所有财产给我，我一定帮你守，这笔交易怎么样？”
“好了，别闹了，先进去。”
蒋厅南跟秦阮在里边包间，这里不光是赌场的生意，还有来这商谈生意的，或者是吃饭的，听说这边的厨子很出名，做泰国菜有一手，他特意带她来，没想成冤家路窄。
碰上安少杰纯属是意外之外的意外。
他选的包间还恰恰好能看到一楼的赌场。
安少杰看样子是喝了不少的酒，脸上胳膊都是红彤彤的。
分明是酒意的那种红。
他身边还搂着个女人，没把李菁菁放在眼里，甚至让她去招揽生意。
秦阮往嘴里塞了口汤，淡声道：“你猜他到底想干什么？”
蒋厅南没看人，话自出：“当然是找个合适的靠山，免得到时候无依无靠。”
她豁然开朗。
心里一阵盘算：“咱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不管？”
“你看你跟李菁菁谈了这么久，她找到什么线索了吗？别说是线索，连给你回信都没有一个，这说明不了问题吗，人家要么压根没想真正帮你，要么根本安少杰这个人无孔能入。”
蒋厅南讲了句大实话。
但秦阮更愿意相信是后者。
她不想承认自己是失败，也不愿鄙视李菁菁的行为。
起码都是女人，她完全是出于帮她才走这一步，那种被人辜负的感觉不太好的。
秦阮沉默了许：“蒋厅南，你为什么总是把话说得这么绝。”
“不说绝，你就会对这件事一直怀抱着很深的希望。”
当希望得不到印证的时候，才是人最痛苦的。
她会想方设法的去寻找结果。
蒋厅南是怕，怕秦阮再去接触李菁菁，在这样的条件下，很容易被安少杰发现暴漏。
“你赢了。”
她把视线收起，眼底是掩盖不住的失望。
有对李菁菁的，也有对自己的。
蒋厅南淡声：“我才说两句而已，别这么较真，我不是说了吗，还有一种可能是安少杰那里太难查，说不定李菁菁此时在楼下这么卖力的讨好他，也是为了查他的一种手段，毕竟没有足够的信任，她很难接触到安少杰珍贵的东西。”
楼上的饭都吃完了。
楼下的赌桌还没散伙。
依据蒋厅南看的结果，今晚安少杰没少输。
安家好几代人的产业，对于安少杰来说他是几代人中最颓废的那个。
安老爷子把企业交给他，算是无奈之举。
安家人丁稀少，安父年轻时，安少杰的母亲对外边的女人很是嫉恨，发了疯的报复，把安父在外的几个私生子全部弄死无活。
这事一直导致夫妻两矛盾大增。
在一气之下，安少杰的母亲就把安父捅死了。
当时安家没选择报警，而是当成了一桩自家的私事处理。
这开头的人自然是安老爷子。
安家唯一独苗安少杰，不能再出事，否则安家产业不保得落入到外人手中。
至此他便得以顺位继承，没人跟他争抢。
那庞大的家业只要不是他无底洞的败光，基本上撑得住他这辈子老死的光景。
输完钱，安少杰没处发火。
把李菁菁揪着抓到车里，抽出皮带狠狠的打了一顿。
李菁菁全程都不敢大声哭喊，打得除了那张脸以外，浑身都是伤，她恐惧的蜷缩在车里，头跟脸一个劲的往下埋，安少杰又给她拽起来：“你他么的，谁让你躲了？”
李菁菁喘着气，脸上都是惊恐。
“我问你，秦阮那女的找你干什么？”
“她……她只是想……”李菁菁颤颤巍巍：“想救我。”
安少杰冷笑，笑得跟个地狱里爬起来的魔鬼似的：“救你？这世界上没人能救得了你。”
“老公老公，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李菁菁一遍遍的求饶他。
安少杰却不心软，狠狠的往她身上抽。
她都感觉自己皮肉已经炸裂开，流出鲜红的血水。
“叩叩叩……”
车窗被人敲响。
他停的位置很偏僻的，就是为了躲人，这都没躲过？
安少杰还没彻底醉死过去，他扭头去看，只见秦阮一本正经的站在那，模样还是等着他开车门下去，一股无名火窜到头顶，他拿皮带勒住李菁菁的脖子：“你让她来的？”
李菁菁说不出来话，呼吸困难。
没听到回应，秦阮再敲。
这回安少杰放下皮带，整理好衣着，开门下去。
他满脸满嘴的烟酒气逼得秦阮退后两步。
“蒋太太又有什么事？”
安少杰更想问的是她怎么会在这？
秦阮探眼往他身后的车里看，男人故意挡在那不让她看到，不过她也知道里边发生了什么，肯定又是一场家暴现场。
她语气很是生硬：“安总，近来多日不见安夫人，她可还好啊？”
“好得很，多谢蒋太太关心。”
“李菁菁。”
秦阮不等他反应，朗声喊了一句。
车里明显有动静。
她眼皮撑着，露出的眼珠很是杀气：“我知道你在里边，安少杰又打你了对不对？”
这么大声，旁人路过肯定能听见。
安少杰一时间有些慌乱，但他很快冷静下来，心理素质好得很：“蒋太太，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阮也不跟他虚言：“没意思啊，我在叫你老婆。”
“你……”
“安少杰，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如果你再打她，我让你跟安家都不安生，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安少杰不屑。
他原本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没人会知道。
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非要让蒋厅南跟秦阮撞上来。
安少杰有种说不清的烦躁感：“你别过分。”
他提了一步，想走上来。
蒋厅南从秦阮身后出现，他脸色可要阴沉得多，直直的把安少杰给逼退了回去：“安总，您这是什么意思，怎么着？打完自己的老婆，还想着要打别人不成？”
面对足够大的权势，安少杰果然攥紧的拳头松开。
“蒋总，您说笑了，我不敢。”
蒋厅南：“今天无意贸然，只是刚才在楼上吃饭遇见两位，我夫人听说安夫人对刺绣很有功夫，便想着跟她讨教学习，不知道晚上有没有空？”
他这话说是商量，其实是命令。
安少杰没有资本跟蒋家对抗的。
他自然知道什么该收，什么该放。
“真是不好意思，我夫人她喝多了，今晚估计是……”
“那就明天早上。”
蒋厅南咄咄逼人。
但也给安少杰一丝喘气的机会。
不过安少杰以此便不敢再动李菁菁分毫，眼下已经是很晚，这十来个小时，安少杰也不可能再给她添新伤。
这无疑是个很冒险的举动。
安少杰迫不得已：“好，蒋总那明早见。”
蒋厅南带着秦阮离开。
他把她揪到车里去，声音分不清是责备还是担忧：“你下次别这么莽撞偷偷去找他，没发现他都打红眼了，万一跟着打你怎么办？”
秦阮被他这样子吓得一激灵。
随后：“他不敢，有你保护我。”
蒋厅南却笑不出来半分：“你就嘚瑟，迟早栽跟头。”
“我不怕。”
他是又气又气不得：“你不怕我怕，再有下次我让你下不来床。”
“凶。”
“好了，先回去。”
在车上往酒店赶，秦阮问他：“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李菁菁会刺绣的？”
蒋厅南还是要比她细心得多：“你接触人家之前都没调查底细吗？”
李菁菁在嫁给安少杰之前，是舒兰坊的一个主唱，唱歌很有一手功夫，但那边算不得多正规，所以明面上她是主唱，实际上跟古时候的歌伎身份其实是没两样的。
不过李菁菁不止是会唱歌，对刺绣还很有造诣。
听说师傅还是大家。
蒋厅南查过她的师傅，但没怎么查到底细。
怕是因为她歌伎的身份，难免会影响到师傅名誉，两边彻底切断了联系。
这些年李菁菁一直在京北想找个依靠，结果找来找去找到安少杰这么个男人。
蒋厅南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她是如愿以偿，还是造孽。
秦阮试探性的问：“那你觉得明早安少杰会让她来吗？”
蒋厅南神神秘秘的：“那就要看他这个人有没有诚意。”
如果安少杰没有诚意，他也可以对他下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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