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圣上，这就是老百姓的呼声
“先贤有云——民为贵，社稷次之。”李德群摇头晃脑的道：“不管圣上还是我等臣子，皆应倾听百姓心声，难道不是吗？”
“只是篇文章，只要有活字印刷技术，随便什么人都可大量印制，到街头散发。”宋希博摇了摇头，接着道：“微臣觉得不能当做民意。”
韩学宝出班启奏：“据臣所知，这报纸刚一出，迅速销售一空，目前都城已经买不到，可见说出百姓心声。”
“是啊。”李德群如同鸡啄米一样点头：“若不是民意如此，报纸怎能卖的如此之快？！”
郑光明当然要帮着林飞说话：“微臣以为，市井之人未见过报纸，只是出于好奇才会购买，至于其上言论未必认同。”
两派朝臣争吵起来，谁也无法说服对方。
再看林飞。
站在那如同木胎泥塑，对外界毫无反应。
姜华很奇怪：“林飞你不想说点什么？”
“啊？”林飞好像刚刚回过神来：“这篇文章措辞考究，行文严谨，可见作者是有真才实学之人，内心颇有见地，不是临时拼凑文字！”
林飞这话说出口，群臣停止争吵。
整个朝堂变得异常的安静。
林飞竟然夸奖这篇文章？
有人怀疑林飞是不是疯了。
文章之上的内容如果坐实，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林飞到底怎么想的？
姜华怀疑自己听错了：“你竟然说这文章写得好？”
“我是说文章本身写的不错，至于内容吗……”林飞笑着摇了摇头：“不说也罢。”
李德群冷笑着问：“林飞你自己该不会也认为，文章说的很对吧！”
“我当然不认为他说得对。”林飞摇了摇头，目光中充满了坚定：“我对圣上和大商之忠心，日月可鉴，而且我还将一如既往，辅佐圣上振兴大商，不管外人说些什么，虽九死而不悔。”
姜华点了点头：“这么说你并不认为文章内容说的对？”
“说的当然不对。”林飞很回答：“作者虽然很有见地，但应该只是草野之人，并非朝中官吏。此人不懂朝政决策过程，接触到的信息有问题，所以才对本人有诸多误解。”
“你认为应当怎样处理这些误解？”
“不需要处理。”林飞幽幽的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一切交给时间去证明。”
高宏提出：“微臣以为，此文作者造谣林公公，并在都城之中到处流传，才真正是祸乱朝纲，应当追究责任。”
林飞笑着对高宏说道：“我多谢左都御史大人好意，但真的不需要，让老百姓说话，天塌不下来！”
高宏很吃惊的看着林飞：“内相真的这么认为？”
“当然是真的。”林飞点头：“大人你作为左都御史，负有监察百官之责，而这篇文章本身也是一种监督。我以为，手握大权之重臣应当虚怀若谷，接受社会广泛监督，这样才能保证不会犯错。”
林飞这些话说出来之后，李德群一党全都哑巴了。
他们不知所措。
李德琴原本以为，林飞肯定怒斥文章内容，大呼小叫要求严惩作者。
以林飞往日睚眦必报的性格，在朝堂上跟群臣斗嘴的劲头，要是不把作者刀刀斩尽刃刃诛绝，那都不是林飞。
然而林飞真就不是林飞了。
李德群暗道：“林飞这是吃错药了吗？”
姜华同样很意外：“文章要求诛杀你，难道你也不在乎？”
“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问心无愧，不在意别人说什么。”林飞长长的出了口气：“我若是大呼小叫，岂不是显得心虚？”
“那么此事不做处理？”
“就当没发生。”
“若是《都城新闻》改日又出文章，把话说得更狠，又当如何？”
“允许别人批评，乃我林飞底气所在！”林飞一字一顿回答：“同样的道理，圣上励精图治，誓要重整山河，应当也允许别人批评，这正是圣上底气所在。”
姜华有点懵，本来说的是林飞的事情，怎么听起来要开始批评自己了。
“我一司礼监掌印太监，尚且不会因为几段文字，便要大惊失色，相信圣上更不会。”林飞的目光投向群臣：“只是朝堂之上，却有人并非如此，容不得别人说个不字，否则就会跳脚骂街，或者双手弹棉花。”
李德群怒问：“你这是在说谁？”
“李尚书，我又没说你，你激动什么？”林飞呵呵一笑：“大家看到了吧，这是多么鲜明的对比，文章要求将我斩首，我都不以为意。我只是抱怨群臣有人听不进去批评，也没点谁的名啊，李尚书就急眼了。”
李德群的额头微冒细汗。
他终于开始意识到，这篇文章好像没那么简单。
姜华点头道：“好，那就不追就作者了，但这文章之上的内容，你真不想说点什么？”
“一直以来，我所作为，不管各种发明创造，还是解决灾民就业、筹措军饷出征北狄、设立中央银行解决财政所需……”林飞说了一大堆自己的功绩，内容比那篇文章要更长：“所有这一切，圣上看在眼里，既然圣上英明，需要我多说什么吗？”
姜华笑着摇了摇头：“没想到啊，这篇文章竟然给了你表功的机会，你要是不说上这么一大串，朕一时之间还真总结不出，原来你贡献如此之多。”
林飞笑了笑：“所以，谣言不攻自破，再无讨论必要。”
姜华点了点头：“既然如此，若无他事，就退朝吧。”
李德群张嘴道：“圣上，难道对民怨置之不理，就不作任何处置？”
林飞不等姜华说话，直接就道：“如果报纸上有人写了点什么，就要把我枭首示众，那么如果再有人指责李尚书你，是不是同样应该拖出去砍了？”
李德群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不如这样吧，咱们两个到街上走一圈，听一下老百姓真实的声音，到底是骂你的人多，还是骂我的人多。”林飞嘿嘿一笑：“然后挑出挨骂最多那个斩首，如何？”
李德群忙道：“老臣无事，还是退朝吧。”
毫无疑问，李德群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肯定挨骂最多。
退朝之后。
姜华还是不解：“你真就觉得这事儿无所谓？”
“要是有所谓，我刚才就说了。”林飞笑着摇头：“我在朝堂之上每句话都是肺腑之言。”
“朕一直以为你小肚鸡肠，你突然之间变得宽宏大量，让朕有点措手不及。”
林飞非常认真的说了一句：“圣上，如今百姓不易，发点牢骚就由着去吧，若是连说话都不允许，岂不是反证这些牢骚是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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