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军事 > 天下布武 > 第十章 源头活水

看更多诱惑小说请关注微信  npxswz    各种乡村  都市  诱惑      “西人以工商立国,所擅种种自不与我同,彼既精通格致之学,机关消息之术,恃此坚船利炮横行七海,所过处人莫不俯首降焉;而以教士商贾随其后,广揽民心,攫取民财,逞战胜之威,成侵凌之势,囊括天下金帛,故以势力日张。反观我国千年来惟知以农为本,人皆视工商鄙事,觑为四民之末,于此落后西人非止一日……”

    神色不动地复述着书中的观点,顾迩然心里已经转了一圈的念头:在学术研究前,要不要该先解决掉自己的疑问呢?本该销毁的原本依旧存在,甚至出现了拷贝,无论是何原因,都不会是什么愉快的经验。

    “士农工商,皆为立身之术,谋生之道,何以丞相以为我国有重农之失,西人得崇商之利?”傅善祥的发问并非表示反对,意在督促他说得更详尽些,心不在焉的顾迩然毫无新意地“炒冷饭”,求知若渴的大小姐可不会满意。

    即使心中不安,但在佳人面前好好表现乃是顾迩然一贯的方略,此刻也不得不先把担忧抛在一边,抖擞精神先应付眼前了。好在对方没把注意力进一步放在国体政体的讨论上,略谈些经济军事倒也无甚大碍,让他感觉宽松了不少。

    “西人有所谓赛因斯之说,乃穷究万物循环之理,钻研造化变通之学,即为物理、化学之大道,得此方知枪炮之炼,舟船之制。若我国小农唯知戮力畎亩,此等奇想,千载曾不逢一,岂不可叹?”

    在此地讨论“农业是基础、工业是主导”显然毫无意义,顾迩然同样不想去研究自己也不甚了了的工农业附加值的区别,能说成这样也算不错了:“士农工商,原无高下之别,若是常人择业安身,自无不可,然以一国论之,又岂可厚此薄彼若是?农桑确是人活命的根本,但以此立国,相差孰可以道理计?”

    他当初编辑材料的初衷,是打动东王购买洋枪,说白了不过近于用来拉赞助的企划方案,至于深层次的社会分析——近一年来的“近代”生活使他的思维完全适应了这个时空,种种作为都习惯于立足现实基础之上,哪怕做着改变历史的梦,顾迩然却从未起过“拔苗助长”的念头——实际问题处理多了,空想式的思考自然少了存在的可能。

    他对未来的设计,能够免去三年后天国的那场血光之灾已经无比幸福,至于日后太平军能不能统一全国,甚至洪氏王朝会不会比爱新觉罗的统治更**,这些问题他宁愿留到以后去想——在这个风起云涌的时代,自己能够发挥的作用或许不是那么小,但也不会比洪杨这些巨擎更大——“有龙泉之利方可以论决断”,身无长物妄想影响时代,不过自取其辱罢了。现实一点的想法,即使什么都改变不了,要是能娶到面前这位才色双全的女状元,这趟时空之旅也就多少有点意义了……

    这种没出息的龌龊心思,要是让傅善祥知晓了,就是当场逐客也说不定。不过顾迩然的表演功夫显然到位,抑扬顿挫义正词严,倒让女状元听得颇为入神了。

    “当今之世,非兴工则无以自强,非重商则无以致富,西人之强盛,强自船坚炮利,盛于商兴贾隆。盖习精工求致利器,振商贸互通有无,工商既兴,国无不富、兵无不强!天下虽大,不过彼之后院,寰宇虽广,亦是任彼翱翔——似我国人不暇外务,百年未知求一变;最可笑者,尚以天朝自居,视西人为夷狄,浑浑噩噩,坐井观天,致有鸦片之败,虽有大贤如林公,亦终不免城下之盟,岁币之辱……”

    顾迩然说到兴起处,忍不住又犯了得意忘形的老毛病,手舞足蹈之余,已是口无遮拦:“道光年以来,西人鸦片流毒甚广,而中土白银日蹙——倘不知改变,我国之财富且尽矣!若边衅再起,将以锹耙锄犁御西人火轮洋枪乎?是所谓将祖宗之土地财货拱手送人,而遗祸子孙万代无穷也!”

    “丞相立论甚正,但善祥愚昧,不解之处仍多:西人既与我皆天父儿女,岂会自相攻杀?又有鸦片之役,败战者并非中国,实乃清妖之伪朝——”傅善祥边想边道,微蹙眉头的娇娆模样令顾迩然不禁一呆:“伪朝天命将尽,上位者不恤民力,官吏中饱私囊,**如此,败战何足为奇?西人火器精良,自能以少胜多——即如我天国初起,也有以一胜十之战例!由是观之,战败非止西人强势,亦缘清妖伪朝破落之故。未知丞相以为然否?”

    没想到佳人的问题如此犀利,顾迩然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果然,没等到答案,傅善祥的问题又接踵而至了。

    “丞相所谓工商可以兴国,重农不足安邦,那我天国为政,要义何在?在工乎?在商乎?抑在农乎?”

    “如今天国禀政,万众归心,丞相所言方略诚善,何不告于殿下,行之国中?”

    “物必自腐而虫后生,伪朝不敌西人,其腐朽堕落是取败之道,然西人若无火轮枪炮之助,区区千人,焉能横行中土?若非工商逐利之由,又何必与我启衅?”刻意避开对方的敏感问题,顾迩然一面打着擦边球敷衍一面暗暗叫苦:完了,还是说多了!

    傅善祥的请教可不是泛泛而来,她问的这些,都是思索已久的疑问。意中人有如此见识,顾迩然自然是高兴的——如果对方只爱好琴棋书画,他该更头疼吧?——但此类话题,要深入也该换个地方吧?眼下自己既不能跟她讲“农民阶级的局限性”,区区浮光掠影的几句,又绝难让佳人满意……

    以顾迩然的立场,大骂清妖闭关误国,甚至感慨小农经济的落后,都毫无问题。但向来站着说话不腰疼,奢谈学习西方不过是轻描淡写,真正实行起来可是千头万绪,顾迩然再狂妄,也知道这个重任绝非自己所能胜任,顶多旁敲侧击吹点偏风,帮助太平军争取些许战场优势已是谢天谢地了。

    更何况,以东王的才具,知人善用是无疑的,但这也出于他本身见识气度的判断,顾迩然无法想象,一个十九世纪烧炭工人能够接受在中国发展资本主义——说实话,这样的空想,他自己都感觉不可能,何况一心推进天国土改,建设千年来农民理想社会(有田同耕,有钱同使)的杨秀清呢?

    不过,这些话,却是不能直截了当地拿来答复佳人的疑问——这不但不能解决问题,相反一定会引出更多的疑惑来:还是慢慢解释吧——但眼下该如何收场呢?转移话题还得兼有说服力,这个由头不好找呢。顾迩然无意识地把目光投向窗外,那半亩荷塘,红花绿叶在夕照下,别是一番风情,心下不由一动……

    “西学之广博,岂是一二人可以了解的?迩然不过略识皮毛,匆忙献策也于事无补啊!不过——”一声长叹,顾迩然起身离座,一直走到厅堂后窗,看着落日余晖里寂静的荷塘,低声吟道:“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这才转身回顾,欲言又止。

    这朱熹的名句,风雅如傅善祥,自不会不知。似乎看出顾迩然此举的用意,并未计较他的失礼,她嫣然一笑,轻声念出了下面两句,“问渠哪得清如此,惟有源头活水来。”

    大约是为佳人的默契所动,顾迩然微微一笑,朗声道:“滴水穿石,循序渐进,原是急不得的,但教我国人有心求知,假以时日,这西人之学,便是我国的活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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