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魔法 > 孤帆 > 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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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中,曾经手臂受伤的吴老书记又回到镇里来领导具体工作,他开始插手过问所有事务,暂时冻结了资金的使用,不冷不热地把曲羽搁在一边。他安慰曲羽,他是奉区委的意图来帮助他的,曲羽不得不表示感谢。黄为国正在抓住这个难得的好机会日日在上面活动,镇里屡次开会过日子不见他的踪影。曲羽深恶其为人,又为他执着的跑官精神折服。他把自己同黄为国对照,发现自己本就不适合在此领域生存。首先是自己不习惯处理这一领域的人际关系,其次在于行事搪突,出规矩之外。更重要的是放不下自尊,这一点秉性如此,难以更改。想着想着,他几乎灰了心。上面大会小会都在直接间接地指责他挪用资金的事,安全失察的事,用以教育全区的所有干部。他即便打算效法黄为国的行为四处活动以求宽宥已不可能,于是抱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式,听天由命。但处分的事情并没有很快下来,他名义上仍是镇长,某些书记应付不过来的闲会,还让他去应付。

    这天下午,他刚进办公室,秘书告诉他说:“穆瑜刚刚来过,她从中宁来,你不在。他似乎很不高兴的。我见她站着写了张纸条,放在你的抽屉里,头也不回就走了。”秘书说完离去,曲羽怔住了,盯着抽屉打了个寒颤——这一天终于来了!他喃喃自语。半响打开抽屉,取出纸条:

    “曲羽,你一定清楚,我们已有多久没曾相见,你为什么不来金鸡关?我两次来普渡专程找你,你都不在,你果真忙吗?忙什么?你的沉默使我茫然、痛苦。你是否有难以启齿的事瞒着我?如果你认为我们再继续下去已不适合,那请你相信,任何时候,我都不会碍着你,希望你能在三天之内,也就是在我母亲生日之前,给我一个明确的解释,同时我要向你求证某些事情。记住,三天!我已回金鸡关。”

    字迹缭草杂乱,曲羽一看,心里更乱。他不知她要求证什么,多半就是云婕的事!——可谓心有灵犀。他没有勇气去见穆瑜,只想逃避。怎么逃?不得已,他只得暂时撇开白石坡事情引起的这团乱麻,开始苦思明天最迟后天如何去见穆,如何同她谈。

    秘书又进来告诉他,明日区政府组织参观考察会,由各镇和街道办事处的主要领导干部参加,参观兄弟区县创建安全文明小区的活动,地点就在市里,时间两天。

    谢天谢地!等明天过后再考虑这件事情吧。他如同获得了缓期执行的死囚,马上中止了苦想,急忙离开办公室,坐车去中宁。

    不巧的是聚雅街就被列为参观的地点之一,而且是参观的第一站。第二天,曲羽只得随众人一起,再次进入令他恐惧的聚雅街。

    一路上,解说员热情介绍,众人且听且记,主人公心神不宁地,老远就听见自己昔年曾租住的地方传来低回的哀乐声,又见三三两两的、胸佩白花的人出入。他很疑惑,难道是云婕因病而亡?不觉心中一紧,担心着什么,他说不清楚。略一打听,原来是云婕的母亲王老太昨晚升天,接着又看见几辆丧葬公司的服务车,还有人正搬弄丧葬用品。很快,他又见到李欣从别墅里出来。李欣一眼就看到了曲羽,不动声地站住了,似乎有话要讲,曲羽只得走出参观队伍,站在街沿上等侯她。

    “我来此处是参观考察。”曲羽提前解释,指指前面的参观队伍。李欣看了看,压低声音问:“曲羽,你确认孩子与你无关吗?”

    “……”

    “那么就只能是云婕的错。我建议你就当面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吧。前次你突然到我家里又匆匆离开,我已不能再瞒她,把你的住址说了。瞧,她母亲又去世,现在我同情她也关注你,也许,她会来找你吧?”

    曲羽声音发颤:“她不可能来找我!”

    “那么,是她信心不足吗?她老是害病,如今她父母俱亡,以后她只有和小孩子相依为命了。她也不幸,还在中医院里打吊针,几乎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孩子,今儿我替她看照着。如果孩子不是你的,就只能是孙浩的,她恐怕只得又去领先他了。你打算去具体看看孩子,辨认一下吗?挺方便的。”

    “不……不用……不用。”曲羽立即拒绝。李欣完全听出了话语中明显的信心虚弱,望着他,没有说话。曲羽中断了同李欣的谈话,忙忙的赶上参观队伍。

    他心里完全乱了套,精神几乎崩解,他反复告诫自己要撑住。当晚,他连续做了几个类似的梦,梦见一个据说是曲羽的孩子的婴儿,被人遗弃在莽莽山岗上,在爬着哭着,令人撕心裂腑,他想抓住孩子,却没有气力伸出手去;忽然又梦见自己不翼而飞,飞到一个上不及天,下不及地的空间,又猛地往下坠,然后惊醒过来。

    ——事已至此,曲羽,你不能再逃避!他告诫自己,打算去见见云婕。

    参观结束后的第二天,他来到云婕的医院。他的到来,云婕好象是意料之中,她强撑着坐起,招呼他坐下,其口吻宛如招呼自己多年的丈夫。曲羽听着如骨哽喉,半响问道:“你为什么要如此害我曲羽?”

    “我没有骗你,曲羽。如果你不信,可以自行将孩子带去做亲子鉴定。”她几乎提出了和李欣同样的建议。曲羽一挥手,说:“不用做,我相信,我已见过。我问的是,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收拾我?”

    “因为当时,我真舍不得和你分手。”

    “你是什么时候怀上孩子的?”

    “应该不是在我们最后的一次幽会中。而是在此之前的四五天。”

    “你以为用这种方式可以捆住我吗?”

    云婕摇摇头,说:“不完全是,我是初只想拥有一个你的孩子,来纪念我们的缘分。”

    “那你为什么要让我知道孩子,并且是现在这个时候?”

    “我没有阴险的目的。曲羽,我只是想,孩子已经存在了,他不应该终生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你也不应该终生不知道自己这儿有个孩子。即便如此,我确实也没有打算现在就让你知道,只想等到孩子成年以后再考虑此事。可四个月前,我在监狱里患了肺炎夹肺结核,病由于来势凶猛,在突然间变得很严重,我曾昏死过两次,之后几乎以为自己大约不行了,或者离见阎王爷的日子不久了,直至保外就医时,我对自己的病也没有信心,当时唯一想到应该把孩子的事提前让你知道,可我根本不知道你在哪儿了。现在我的病好转了,可没料到我母亲却走了……曲羽,当初和你在一起,我的确只是想和你玩玩,可后来,不知怎么搞的。当你突然要求与我断交时,我才发现爱上了你,虽然如今仍然爱着你……今后再不可能爱上任何人……”

    曲羽不待她说完,说道:“你没有资格谈爱。”

    云婕淡淡地说道:“你为什么能接受你兄长有多余的女人,而不能接受女人有多余的男人?”

    曲羽无话可答,过了会儿他说:“我能理解曲商和李欣二人,也能谅解他们,唯独不能谅解你。如果你能在同我曲羽分手后改弦易辙,洁身自好,不再和孙浩有染,那也许我会对你的某些话产生一丝信任。”

    “没有哪个女人愿意主动走上这种路的,至少我是根本没想到走上这路子的,曾几次想对你谈……如今,也不想谈它了。总之,自当时发现爱上你后,我真准备同过去一刀两段,重新开始。但你执着地要与我分手,对打打击太大,我失去了信心,于是决定没袭旧路再次和孙浩继续的。”

    “也就是说,你在身怀有孕的情况下,仍决定和孙浩继续?”

    “不,不是这样的。孩子,是我在与孙浩重新继续后几天才发现的,当时,我独自去医院检查,方知已孕近一个月。顿时我又惊又喜……检查单,我现在还保存着。”

    “看来今后你也只有继续等候孙浩了?”

    云婕冷笑一声:“我从来就没想过要依靠他!我好不容易才把他送到今天这个地步。”曲羽听着不解,不过他也不想了解。过了会儿他说:“你还打算让我为孩子出笔抚养费,是吗?既如此,你就说吧。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敲诈,我可以接受。不过我曲某有两点要求,一是不要把事情外泄;二是我应诺的抚养费不论多少,暂时都无法兑现。因为我现在捉襟见肘,很窘迫。”

    云婕淡淡地笑笑:不乏苦涩地说:“曲羽,你误解了,我知道你对财富的态度很特别,当初我的数百万都没有阻止你同我分手,所以,今天我不会向你提任何经济要求的。经过这几年的沉浮,由财富的低谷到波峰,再到低谷,我也算涅槃了一次。如今我对它淡漠了,再没有非分之想。当然,如果你今后能够对孩子有所帮助,我是不会替他拒绝的。孩子目前除了聚雅街的房屋我和而外,别无所有。他已经两岁多了,这几天暂时李欣帮我照看着,我欠李欣的太多,真想不到……再过几天,我又将进监狱去,他又该托谁恰当?还是暂时送到儿童福利院?”

    云婕依然是那样楚楚怜人,病痛更增添了她的美,曲羽不敢和她正视,生怕自己旧念复发。他隐约听出了云婕最后一句话存在的余音,可无法接受。他再找不到话说,甚至找不到一句恰当的话离开,云婕主动为他解了难题:“你走吧,我不会再给你添麻烦的,我已经满足了。”

    曲羽始终没再找到话说,转身离开了病房。

    他在李欣家里见到了孩子,现次盯着孩子耳角的红痣,曲家成员的标志,依然陌生、惶恐,难以认同。孩子怯生生地来到他身边,饥渴地望着他,似求亲近。他颤抖着勉强抓住孩子的小手。

    ——孩子,你不应该来到这个世上,至少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来到世上,不应该在我曲羽两手空空的时候来到世上,曲羽还没有资格让你来到世上,因为他还没有挣到足够的钱来让你幸福,你一见到他就面临困苦,就落入了生活的底层,就和你的祖父、奶奶一样地处在被淹没中。你的父亲曲羽甚至没能为你准备一件便宜的见面礼。曲羽至今没能把家庭改变半点,又能给你什么?

    李欣望着他,默不作声,孩子挣脱他的手跑去,只叫李欣阿姨,要回家找外婆。李欣说:“你看,孩子多讨人喜欢,假如他是我的,我宁愿为他丢弃一半家产。你不必耿耿于怀,孩子诞生的理由有很多种,何必以婚姻外的生育为非法?”

    “也许,我曲羽应该感谢上帝,是他让一无所有的我拥有了一个后代,是他让没有在生活中占上风的曲羽拥有了这个繁殖后代的机会,是他让曲羽获得这个繁殖后代的机会而没有与别的雄性的人进行血腥的拼斗,随意碰到个雌性交配,就为芸芸众生添了新成员。”

    “你打算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才不会把不幸传递给无辜的人?我已经有一个很好的女友。”他自言自语,“我没有想过此时要孩子,更没想让她这种女子为我生养孩子。”

    从李欣处离开,他发现这段时间和穆瑜沉默得太久了,不能再这样僵持下去。他决定把自己的过去向穆瑜坦陈,不再有丝毫隐瞒。他知道获得穆瑜原谅的可能性相当渺茫,又将经历一次剜心的痛苦,也许痛苦加痛苦就等于解脱。他想了很多,想到马上去金鸡关见穆瑜,主动提出分手得了,却想不到第一句话该如何说,甚至根本就没有脸再见穆瑜。他反复考虑,最后决定用写信的方式解决问题。回到招待所里,他艰难地拿起笔,有如生铁般的沉重。

    ……

    ……和你相识,是我曲羽一生的幸运,而事到今天,也许将是我曲羽一生最大的不幸……

    ……我的老家,在中宁数百公里外的天居县小山村,小山村是什么,是被飞速前进的生活遗忘的角落。乡邻们终年累月麻木地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不定期着原始气息的生活,他们辛勤地种地、喂养家畜,也只能食裹腹、衣蔽体而已,他们不关魏晋唐宋,也不关二十世纪。因为这个原因,我的当时只有十七岁的兄长曲商背负着我们全家的命运和希望,走上了为家里挣脱贫困的历程。他从每月仅十元钱报酬的代课教师开始,一步一步奋斗着来到中宁,辗转于工商局、酒厂,经历了十多年,才达到中宁酒厂副总经理的位置。兄长是我们山村里飞出的唯一的一只凤凰,可是正当准备在人生的路上迈出更高的一步的时候,老天施暴,让癌病夺去了他的生命,不捷身先死的兄长,带走了我们曲家的希望,如今他尚野魂飘荡,尸未还乡……

    曲羽抱着同样的拯救家庭的梦想,在兄长去世前一年,从部队退伍回来,到中宁闯荡,先后做过推销员,为别人编过自传,也在策划部呆过,上下求索,终究没有找到一条清晰的路子,常夜不能寐。在此期间,曲羽无意中结识了一位经营化妆品的女子(不想再提到她的名字)她让曲羽如痴如醉地坠往上情网中,曲羽和她曾信誓旦旦,至死不渝。自以为获得了人间最大不幸的曲羽,用十二分的诚意来感谢上帝,可没想到,上帝给了曲羽极为阴险的一手。她是位以色谋生的女子——是我的重病缠身的兄长知道后告诉我的,她同时游走于两个腰缠万贯的老板之间,幼稚的曲羽毫不知觉,甚至怀疑兄长在诬蔑。后来的事实表明,一切都是真的。但在知晓事实之前,轻浮和放纵使曲羽犯下了永远无法修改的青春错误……

    ……同她断然分手后,曲羽用尽浑身力气挣脱这个情感的泥沼,决定集中精力协助兄长曲商,共同实现振兴家庭的愿望。可曲商就在此时,在曲羽毫无精神准备的情况下撒手而去,他的死,使我最中意的打算落空,我陷入了失落的深渊。若能代他而去,我九死无悔。总之,曲商的离去,几乎毁尽了我曲羽所有的信心,我一时间没法在中宁呆下去,面对染有曲商气息的一切。更没有勇气回老家。我开始四处飘荡,只在飘荡中忘记痛苦,获得些许安定。我不想回忆自己到过哪些地方,做过些什么,只记得在飘荡的日子里,孤独是我唯一的伴侣。我渴望倾泻,渴望有人能为我暂时分解痛苦,最后还是时间慢慢地的把我拖出了坑淖。我振作起来,重新收拾起残破的梦想,尔后我回到中宁,与人联合办学,尔后又到普渡,也是今生有缘,在普渡我碰到了你。

    你激活了曲羽我沉寂的心,为我重新翻开了生命中美丽的一页,曲羽撇开过去,又开始新的情旅……曲羽渴望与你独立谋生的精神相伴,因为它会使我对未来有更足的信心,我的梦想正需要你的精神相佐。我以为你是命运赐给我的,在我经历许多跌碰之后赐给我的补偿,我拥有你是天经地义的……

    我也曾盼着有一位温柔善良的、完美无缺的女子,在我羽翼的偎护下,让我充分体会到自己是男人,你达成了我的愿望……当你不在我面前,我总担心你会碰到不幸。多少个晚上,老梦见你不是在某处不小心摔倒,就是在什么地方掉进深谷里,情急醒来后,还心有余悸,我想永远地把你拥着,不让你受到任何惊吓,不受风雨侵蚀,我们静静地坐着,望着浩渺的星空,直到宇宙毁灭……

    ……曲羽渴望拥有你的美丽与纯洁,你的美丽与纯洁让我爱不释手,甚至在你的面前产生一点不吉的念头,都是对美的亵渎,如果不能握住你的美,那是我此生最大的不幸,我曲羽的概念会变得残缺不全……我从不敢假设失去你之的的日子,那太残忍,可是,如今我不得不向你详述我的过去和现在——

    两个月前,上帝又出其不意地从身后给了我狠狠的一击——几年前的那位、与我只有两月之缘就分道而驰的女子,在与我分手之时,怀上了我曲羽的孩子,而我竟然不知。这几年来,她因为种种原因瞒着所有的人,生育了孩子,直到前不久,才使人告诉我,孩子已满两岁。天降的横祸击懵了我,它打散了最后幻想,我从怀疑、恐惧、自责,到愤怒、妥协、默然,又经历了一次心灵的沧海桑田,命落风波梦也惊。这正是这段时间以来,曲羽无颜面对你,一直不敢再来见你的原因。现在,她犯事在监,母又死去,孩子不能无人照顾,曲羽大约只能现无旁贷地担起责任。你能理解曲羽吗?曲羽没想过要离开你,可也不敢回避既已存在的对孩子的责任,不能接受自己的后代无父无母的孤独般的存在……

    ……以前,我曲羽不敢将过去告诉你,瞒着你,因为我的过去脏、乱、差,我已把扔在记忆的暗角里,不想去动它,也不想让它腐蚀到我们来之不易的幸福。我怕你离开,不敢对你讲述,甚至骗着你,说自己的感情历史很清白,而歉疚、惶恐象鬼魅一样缠着我,也许黄粱未熟梦已终吧。此时向你坦述一切,唯一的、也是自己几乎不敢奢望的目的就是希望能获得你的包容和谅解,曲羽给你带来了伤害,难以消除。如果你让我们从此以后,相忘于江海,曲羽也是咎由自取,你不会这样,对吗?

    ……

    他始终没勇气提出分手二字,还抱着幻想,只是含含糊糊地写了一通,真有“临表涕零,不知所言”的味道。他将信封好,在身上放了两天,没有去邮局,可也没有去金鸡关,他又将信取出来,看了又看,放在一边,还是打算去金鸡关找穆瑜,直接向她讲述,思之再三,仍感到用信的方式才能表述清楚,才能对穆瑜产生较小的冲击力,可以让她冷静地决定,同时也能避免面谈时的尴尬,于是他将信取过来,又一遍又一遍地看,五遍过后,他忽地站起来,给自己一掌:曲羽,你几时变得如此优柔寡断?随即,将信封好,不再给自己犹豫的机会,把信带到附近邮局,然后如释重负地返回。返回之后,他又不自觉地回忆邮出去的信中的每一句话,忽然又为其中的那句“如果你让我们从此以后相忘于江海”的话后悔,认为这句话大错特错了,他把头在墙上狠狠地撞了撞,算了!      笔趣阁手机端    http://m.biquwu.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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