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魔法 > 孤帆 > 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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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渡镇是中宁市里颇有名气的穷乡镇,区里对它开展了多年的扶贫,但它总象扶不起的瘫痪病人,手一松就倒下。小镇临水而建,终年四季,不通航的小河从万山丛中盘曲而来,泛着宛转的涛声从古色古香的小镇流过,又消失在莽莽大山中。将普渡和中宁相连起来的是条简易的公路,所谓简易,指它的路况很差,雨天通行很困难,平时两车相会,也得在特定的路段,否则双方都会搞得进退两难,甚至一不留神跌入河谷中。正是这条公路,把微弱的都市气息从六十公里外的中宁输送到山里,使普渡没有成为世外之地。

    普渡虽然与中宁相距只有六十公里,但地形差异大,因而气候差异也大。中宁处于河谷平原,常常天朗气清;普渡小镇则完全处在层峦叠嶂中,老是大雾弥漫,终日难开,偶尔晴朗的日子,几缕白云总在乱山丛中飘绕,如丝如带。不时,你还能听到遥远山外传来几声鸡鸣,象是来自缥缈的天际云间,它提醒你,白云深处有人家。初到小镇的外地人往往会为这些而陶醉,乃至流连忘返,以为是仙境。但是,小镇的居民们浸泡在美景中数百年了,与之同化了,因而浑然不觉其美。临河两岸有两条街道,又窄又长,连接两岸的索桥,是建于清朝同治年间,至今仍是两岸居民来往的重要交通设施。左岸街道中还有块字迹斑驳脱落的、青苔满布的牌坊,据说庸正年间为表彰本地一位贞节女子,当时的县太爷(一说是知府)奏明圣上恩准后建的。女人名讳,已无从考证。左岸街道的尽头有个破落道观,断墙上还依稀可辨文革时期留下的残迹:“**思想永放光芒!”、“人民,只有人民,才是……”

    七十年代以前,普渡镇还没有真正象样的学校,第一所学校是将右岸街后的寺院改建而成的。孩子们在这里念书,倘若考上中学,就得到市里去读,很麻烦,绝大多数孩子小学念完后,就再没有继续学习,而是回到老家,回到父辈、祖父辈的生活状态中去了。

    当然,民民们也不缺乏致富的幻想,甚至渴求显达,但有不少人把希望寄托在死人身上。有位居民因听阴阳家的指点,一年之内把早夭的儿子的骨骸搬来搬去地葬,直到搬迁四次,才吃了定心丸,然后坐等发迹,其行似在孟母之上。还有一位长者,为求孙子念书能做官,在家里供了个牌位“天地君亲师位”,转而觉得“君”已不存在,现在是党领导,于是改为“天地党亲师位”。不伦不类的牌位被路过的镇里的领导发现,训斥了一通,他才不得不取消。除之而外,也有人在镇里的号召下搞种植,小镇周围的山上就有谁种了不少橙子、柚子、桔子,但总因技术缺乏,花多果少,中有花无果。久之,大片果林就没有人去理会了。每年春夏之交,四周檀香科植物醉人的花香在小镇飘散,牵动着少男少女们的情思,他们偎依在果林里,卿卿我我,痴痴呆呆地签定着关乎婚姻大计的,海枯石烂的口头协议。老人们在休息时,也在林中打牌、下棋。不挂果的果林成了人们不可多得的乐园。总之,居民们过着平静的日子。

    镇政府机关位于河的右岸,七站八所集中在一个拥挤的院子里,院子后面是高耸的大山。曲羽来镇里报到,组织部没派人同来,但文件已经发到了镇里。他下车,打听到机关所在处,就径自来了。他走到党政办公室,刚进门,下班的铃声就响起,顿时,办公室里五六人就象受到枪声惊吓的兔子,各自夺门而走,虽然都和他擦肩而过,可谁也没有顾及到他。片刻,五六人走得无影无踪。由于走得急,散乱的文件、报纸,干涸的茶盅都来不及收拾,呆呆地在办公桌上冷对客人。拉开的抽屉还没关上,有如受强盗光顾过的迹象。墙上缺电的电子钟的指针,象发作的精神病人来回在跳动。墙角有个文件柜,油漆脱落,霉迹斑斑,活似古稀老太太布满老年斑的脸。曲羽在冷冷清清的办公桌前坐下来,闲着无事,将大堆文件随手翻看,很容易就翻到关于自己任职的文件。又翻,有林业站绿化统计资料,令他奇怪的是将全镇三年的绿化面积粗略相加竟然超过了墙上地图所注明的全镇幅员面积,而搞资料的人竟没觉察,分管镇长也在上面签字认可了。他大惑不解,怀疑是自己的智慧层次不够,其中一定包含着暂时无法弄懂的深奥的东西。再翻看,又翻到水利站搞的即将上报的病害工程整治资料,他翻到资料后的附图,不看则已,一看唬了一跳,附图中有的水库数据标注下游水位值大于上游水位值,死水位值大于正常水位值,甚至同一水位线上资料前后就出现几个库容数据。看来这是一批充满浪漫主义色彩和后现代理念、超现实理念的水利工程。再翻,又看到镇里关于推荐妇联主任为区县先进妇女代表的推荐材料,材料上说,妇联主任经常看书学习,经常向广大妇女宣传法律知识和普及新观念,使妇女同胞们成为自尊、自爱、自强的新时代妇女。接着又举例证明,例子是镇上某对居民夫妇经常吵嘴,丈夫打妻子,妇联主任亲自前往调解,说‘你怎么能打妻子呢?在家庭和社会中,夫妻是平等的……’于是丈夫翻然悔悟,向妻子道歉,妻子也懂得了维护自己的权利,常以《婚姻法》教夫、自学,至今二人相敬如傧。例子中没有具体的时间地点,人物也有姓无名,有虚构之嫌;也许确有其事,但读之味同嚼蜡。还有一篇新形势下如何坚持马克思主义的会议稿《三论坚持马克思主义发展观与防治稻瘟病的关系》,把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概今媾和在一起而成文,让人惊叹。曲羽几乎以为又回到了文革时期,他不想再看,放在一边,见财政所的门还开着,便起身往财政所去。

    财政所里有位上了年纪、骨瘦如柴而又衣着土气的、戴着眼镜的工作员正在造工资花名册,曲羽刚进门,工作员发现了他,忙问:找谁?”随即颇带神秘意味地把工资表放进抽屉,显然不想让外人看见,曲羽忙提醒自已,要保持君子风范。

    “老人家,中午下班时间也不休息啊?”曲羽问候一句。

    “你找谁?”工作员再次问。口气中带有敌意,好象不找谁的人是没理由到他办公室的。主人公于是找了一个问题问:“你知道一位新来的名叫曲羽的人吗?”

    “你找他?我不认识,但听说过,据说是城里人,还没来。”

    “据说他争着想来普渡,真的吗?”

    “不知道。普渡,这个拉屎不生蛆的地方,只有傻子才乐意来。来干嘛?在城里摆个小摊点,怕也比做镇长强。”老工作员说着,锁上抽屉,下了逐客令:“去党政办公室吧,那里是不关门的,我要下班了。”没奈何,曲羽又回到党政办公室。

    下午上班时间过了半个小时,才陆陆续续有人来。第一个进办公室的是党政办的秘书,他进入办公室,发现有陌生人在他的位置旁坐着闭目养神,不由得纳罕,一股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之感油然而生。他沉声问:“小伙子,你找谁?”

    “噢,打扰!请问王镇长或者吴书记在吗?”

    “他们都不在,你有什么事?找我得了。”秘书一边说,一边点烟。

    “那好,我叫曲羽,来报到上班。”

    “啊——”秘书惊讶地望着他,象中了定根法,正在点烟的手停在半空,片刻醒悟过来,说:“啊,你就是曲羽曲镇长,你什么时候来的?”他说着忽然又醒悟到应该敬烟,忙抽出一支,接着又想起上午下班时擦身而过的情景,更感到面红耳赤。忙忙的吩咐刚进门的两位工作员,一位去打开水,另一位去拿包好烟。曲羽止住他们,希望能尽快见到书记或镇长。秘书告诉他王镇长去省城治病去了,接着移过电话,迅速联系书记,片刻告诉他,书记正在,马上就到。秘书清楚,虽然文件上只是定曲羽为副镇长,但他已然就是即将继任镇长的人,否则他的来历有悖常理,他为自已刚才的失礼还在有些不安,不停地搓着手。党政办公室的其余工作员都来了,谁也没敢贸然出声,各各找个靠边的位置坐着,或拿张报纸掩饰窘态,或掏出笔记本,做出认真学习的模样。曲羽从秘书的殷勤和众人的紧张中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优越感,或多或少还有点君临天下的味道——千百年来,权力如此使人着迷,原来它的第一魅力在这里。

    他见着了镇党委书记吴仲仁,吴书记是位年过半百、头发花白的人,开颜一笑,整张脸上沟壑纵横,象长期地质原因形成的黄土高原地形的地貌;两只下垂的眼袋,又恰似沙质土在暴雨作用下形成的滑坡体。他很热情地欢迎曲羽的到来,一见面就赞扬他富有朝气,接着又赞扬他不怕吃苦,到普渡为人民服务;接着又预言似地赞扬他将为普渡人民作出不小的贡献。所有的赞语象殷勤而没有卫生习惯的主人硬夹到客人碗里的菜,曲羽不得不强忍着接受,咽下,并客气地请老书记在以后的工作中多提携,多指点,老书记满口应允。通过交谈,曲羽得知,书记原来患有久治不愈的颈椎病,常在市里治病,另外他在在市里还开着家百货店,收入比做书记一职高得多。

    镇里的住房相当紧张,新来的曲羽连一间简单的宿舍也没有,他不可能住办公室,镇里也没有象样的旅馆可供他常住。书记多方联系,当天给他找到一套住房,两室一厅一厨一厕,约八十五平方米。住房的主人因急于搬迁去市里,要将房屋出售,原价四万,房主开价才三万七,老书记又帮他砍价,很不容易地砍到三万四。曲羽难以拒绝老书记的好意,再者也另无他法,只得倾尽身上的积蓄先买下来。离乡长期飘荡的他,出其不意地在这里拥有了个属于自己的住所。

    吴老书记是位很关心人,也很随和的人,他在镇里任书记的时间,再过几年就和**当年当主席的时间一样长了。他的地位很稳固,一方面普渡偏僻,几乎没人愿来,而他是本地人,熟悉情况,二者上级信任他,当然其能力也有限,所以一直没往区里升。忠厚老实的老书记最大的爱好是开会,最擅长的工作也是开会。在开会时,他还最爱谈自己的过去和光荣史。二十年前,他因为带人追捕犯人,受犯罪分子枪伤,伤在臂上。自伤之后,各种荣誉就以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来到他的身边:先进个人、先进工作者、优秀党员、优秀干部、楷模、标兵等等,叫他防不胜防。久之,他也习以为常了。因为荣誉太多,所以每每开会,他总是一不留神,话题就要碰到自己的荣誉上,旋即说到当年抓捕犯罪分子受伤的事。有时,还挽起袖身大家展示愈合的伤痕,尔后又将话题搬回来,告诫大家要不怕困难,努力工作,要时刻以人民利益为重。当然,有时开会,他也能以身作则,绝口不提过去,大胆地忘记自己对人民的功劳,节约了开会时间,也就是以人民利益为重了。曲羽到镇上一周,开会五次,就有三次听到他在会中说到自己的枪伤,他立即对书记不厌其烦的教诲和大家不厌其烦的倾听精神感到惊奇了。

    因为现任镇长一直忙于治病,这段时间来,镇长的工作一直由书记代着。曲羽到来,虽然名义上暂时分管农业,书记知道他是镇长的接班人,就主动地卸下镇长的担子,放心地交给他全权代理。普渡镇这两年的工作有个习惯,一般由书记在区上应付政府各部门的绝大多数的会议,镇长一班人则在镇里具体操作,这一则是方便书记可以在市里治病,同时照看他的百货店;也是区里体谅普渡地偏路难,如此可以减少镇里别的干部人员的奔波之苦,这个工作模式是一直得到区里默认了的。自缺镇长以来,书记这段时间忙上忙下,老奔波于区里、镇里,还要顾及自家的生意,已累得不可开交。曲羽的到来,他好不容易卸脱一大半工作,就急匆匆回到中宁市的区上长驻了。

    在普渡的小机关里,曲羽首先了解到一些盘根错节的关系:农业站的站长是农办主任的舅舅,又是书记的外侄;分管纪检的副书记称外出治病的镇长为五哥;国土办负责人又是计生站站长的亲家。下面谁又称谁为姑妈,谁又称谁为四姐,谁又称谁为表弟,曲羽搞得一头雾水。他怀疑小机构是一个团结的大家庭,只有自己是个外来仔。仔细观察又不象,小机构里隐隐约约分有派系。

    新来的副镇长带不知道如何开展工作,尤其没有农村工作的经验。他模仿其他职员,除了开会,就坐在办公室里,专候需要办事的前来。果然,就有人找上门来了。两位老百姓为了承包地交界处的二棵桑树的归属权问题闹到镇里,越级上访到他的办公室,他费了不少精神才说服较有理的一方补偿另一方三元钱成为桑树的拥有者。接着又有小镇边上一户农民的小猪误吃了邻居的几棵菜苗,两人纠扯到农办,好不容易,曲羽才让小猪的主人心甘情愿地赔偿对方七毛钱把矛盾化解掉。

    新领导总不能沉迷于处理这类婆婆妈妈的事。他首先到财政所,试着了解镇里的家底,结果他发现目前可供自己支配的钱款仅有不到三千元。而历年的借欠款累计已达到五百余万元。全镇户籍人口刚好一万,人均负债五百元。银行、信用社已停止向普渡镇政府发放任何新贷款。他问:本月上级财政可以划拨多少补助?所长告诉他,可以划拨到两万左右。两万是什么概念?全镇本月教师工资足额发放就要三万左右,政府机关和村级领导、干事的工资要两万。该怎么办?他查了以前工资发放的情况,原来政府机关的工资仅按百分之五十暂发,余款年底视税费征缴情况来定。村级干部、干事工资已拖了两年分文未付,教师工资是按百分之八十发放的,差额百分之二十部分几年来没明确的说法。如此每月工资缺额仍有一万以上,这就得全靠各种老百姓很反感但已经习惯交纳的乱收费来支撑。当然,镇长及几个主要领导的工资暂按教师工资的支付比例即百分之八十发放的。即便如此曲羽现在的工资也不高,仅三百七十四元。自从买了住房,他已囊无余钱,三百元能生活吗?他几乎怀疑自己受了区委书记的陷害。想而又想,想到辉煌还在后面,就安然接受了。

    逐渐地,曲羽才搞清楚,这个贫困的小机关里,并不是风平浪静的。自从镇长王永和重病缠身后,机关里几个副手都在为能够获得“万人之上”的快感暗中互相踢脚,几乎成了仇人。他的到来,无意中化解了几个副手之间的敌视情绪,但矛盾的焦点又集中到了他的身上。分管财税副镇长黄为国曾经多方活动,是最有希望接任镇长的人,曲羽的出现,使他的希望完全破灭了,暗地里,他对曲羽又忌又恨,现在他正在全力以赴,谋求升到别的乡镇或到区里工作,跳出这个穷地方。

    黄为国是个三十多岁的矮个子,很瘦,受抽烟,也许是烟烤干了他体液的缘故。他不知从什么途径得知曲羽是原中宁酒厂贪官、被开除党籍的曲商的兄弟,于是他用尽浑身力气悄悄地把消息在机关里传播,把它当成对曲羽的一种攻击。然而,没多久,他打听得另一个更隐密的、鲜为人知的消息:区里考虑到现任书记工作多年,没有功劳有苦劳,准备明年安排他到区人大,怡养天年。于是他根据普渡主要领导变更的规律推测,届时曲羽极有可能继任书记,而镇长一职是谁?还可以斟酌。考虑到此处,他立即修改策略,首先除在区里继续跑关系的力度不减,再者把对曲羽的敌意藏起来,至少改成暗倨明敬。因为到时候,曲羽的话是能够起到一定的作用的。一天晚上,他甚至带着妻子往曲羽的新居来串门了。

    黄为国的夫人,是在镇上做小百货买卖的,常烫个卷心茶发型,涂着眉毛,肥滚滚的身子很矮。也许她特别崇尚以胖为美,所以她爱穿着那件使她显得更加臃肿的紧身旗袍。如果忽略其四肢,她的整个身子加上头部,就象一个变形数字——胖墩墩的“8”。她是小镇上出了名的最多嘴的女人之一,行与坐都忙着手中的毛线。她那件旗袍,说是香港的一位转折亲送给她的,这件事已被她搞得人尽皆知。如果谁还不知道她有件香港亲戚送她的旗袍,那此人一定是天生的聋瞽。她最喜欢人民币和丈夫的职位,经常爱做些富贵的、荣耀很的梦,甚至替丈夫做些升了官的梦。比如梦丈夫一夜之间成了厅长,于是在家里排开宴席庆贺,吃着山珍海味,尔后当众把吃不完的所谓海参、熊掌之类倾倒在大街上,过路人投来羡慕的目光;又梦见自己把穿不完的高档衣服(比如那件旗袍)扔在门外,有一群贫困的人立即来争抢。前不久,他去了一趟上海,买了双据说价值五百元的皮鞋,回来后立刻穿着去街上溜了圈,回到家里,她故意把皮鞋放在门外,要让从走廊上经过的人通过这双皮鞋,知微见著地揣测她家里的富豪程度。黄夫人与丈夫可谓是难得的知心知骨的、心气相通的伉俪。丈夫在小机关里忌恨谁,只要这种意图被她觉察,她马上就会对丈夫忌恨的人视若世仇,加之嘴巴象个破筛子,装不住任何密秘,很快就会把自己的恨意传递出去,不时弄得黄为国很恼火。但她又是丈夫的“宣传机构”,或谓助理喉舌,黄为国想诋毁谁,往往也是通过她的嘴巴传出去,前不久关于曲商与曲羽的关系的话题,就是她操作的。

    二人拜访曲羽,让曲羽意外。现在他可谓家徒四壁,没有一样象样的物件;连坐具也只有两把藤椅,他给二人让坐,自己则只能站着;给二人沏茶,茶盅只有一个。二人毫不在意,黄夫人说什么也不坐,她一边织毛衣,一边走走,看看,一连声称赞曲羽有朝气,有才干,前途不可限量;称赞他帅,一定博得过不少女子的青睐。接着向他打听夫人是谁,为什么没有同来普渡。曲羽据实告诉她,自己至今独身一人。黄夫人其实早就知道,她故作惊讶地咦了一声,问:“曲羽镇长还没有女朋友?你肯定是瞒我们的吧?噢,一定是你眼界高,普通女子不入法眼的缘故。”

    曲羽还没考虑好如何回答,黄为国从旁提意见:“你可不能只为普渡人民谋福利而忘了自己的终生大事,这样普渡人民是不会答应的哟!”

    曲羽听着肉麻,黄夫人接着自降大任,准备为曲羽特色一位女子,曲羽只得提前表示感谢。黄夫人毫不马虎地分析普渡镇上她认为能够够得上格的女子。不一会儿就点了七八个,最后她摇摇头,认为均不适合。经过她一番拨弄,主人公沉寂又已久的爱情梦想有些复活了。

    黄夫人绝没有食言,拜访曲羽后不久,她就替他相中了一位女孩,才来普渡顶朋友的店子经营化妆品的,她正在想法和她套近乎。女子不是富豪人家,也不是**,但容貌出众,鹅蛋脸,杏眼如漆,长发象瀑布披拂在肩上,窈窕玲珑的身子,行走时如春风中的杨柳,妩媚中自有一股超脱和飘逸感。这位外来妹目前正是普渡镇上青年们私下关注的中心,前两天有个地痞骚挠她,虽然没有讨到好处,但她心里很紧张。女子姓甚名谁,知之者尚不多。黄夫人籍着购买洗面奶的理由到她的店里,和她闲聊,没会儿,得知她名叫穆瑜。今年中专毕业后没找到工作,自谋职业的。穆瑜得知黄夫人乃副镇长夫人后,对她很殷勤,她正需要结识年岁较大的,稍有点背景的女人做朋友,以增强安全感,一来二去,两人没几天就很熟悉了。黄夫人又很快得知她刚好十九岁,谈过一次男朋友,没成。黄夫人很满意,于是邀请她到自己家里作客,女子很爽快地答应了。

    黄夫人悄悄地找个机会把女子指点给曲羽,又把女子的情况告诉他。曲羽一见之下,怦然动心,但又马上感到有些蹊巧——此女子依然是经营化妆品、美容品的,难道自己此生只与开化妆品店子的女子有缘?进而思之,她会不会和云婕是同类型的女子?他越想越放心不下,决定搞个明白,不能再贸然行事。

    星期五晚上,他去黄为国家里,恰巧碰到穆瑜在黄为国家里作客。她决没有刻意打扮自己,只是略作收拾,清水出芙蓉的魅力就勾勒出来。女子眼中只有天真、纯洁、浪漫的大揉合,还有少女特有的拘谨和稳重。和云婕相比,绝没有云婕那种少见的成熟,曲羽忽然间明白了云婕身上那股迷人的成熟是与男人的经历的造就的。就此两点,可以断定眼前的女子至少现阶段还是纯情女子。他问穆瑜:“在普渡经商兴顺吗?”

    “并不兴顺,这里治安特差劲,小流氓让人害怕。”

    曲羽笑笑:“那好,我向你保证,从今以后,你放心得了,小流氓再也不敢生事,我们欢迎所有来普渡的人。”

    穆瑜带着疑惑的神色打量他两眼,曲羽点支烟,说道:“我们工作有不足的地方,我们一定好好改正。”

    女子仍然不能完全理解,但她不好意思长时间打量同龄的异性,将眼光收回转到别处。黄夫人适时地掺和进来,把曲羽介绍给她,当听说面前的年青人是镇长,穆瑜的态度马上变了,惊疑而又客气地说声幸会,敬而远之地踱到外面的阳台上拨弄花草,曲羽起身告辞了。

    曲羽几乎对穆瑜一见钟情,在黄夫人的极力串掇下,事情很快有了进展,曲羽做梦也没有想到,才到普渡三个月,就迎来了一场爱情,两人正式确立了恋爱关系。

    穆瑜原是中宁师范学校的自费生,所学的东西与现在的职业毫不搭界,曲羽问她是否愿意在教育战线工作,穆瑜坚决地表示不愿意了,曲羽大加赞赏。因为身份有差异的缘故,开始,穆瑜和他在一起,总是很拘谨,说话象汇报工作的感觉,互相都感到别扭,但是很快的,二人就熟悉并溶洽了。

    “穆瑜者,木上之鱼。我真担心我的爱情是缘木求鱼。”

    “你为什么这样想?”

    “因为你美得让我怕,我怕失去你。”

    穆瑜菀尔一笑,自信自然提升了。曲羽很快发现自己和穆瑜有着令人惊奇的缘分,证据是“曲羽”和“穆瑜”四个字有着完全相同的韵母。这决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巧合,百是冥冥之中上帝的安排。他将自己天才的发现告诉穆瑜,穆瑜听后大吃一惊,很纳罕,可她很快通过查字典核实发现“穆”字的韵母与其他三个并不相同。曲羽于是强调从训诂学看,四个字在古韵中是同韵的,穆瑜对什么是古韵不清楚,还是认可自己与他极有可能是天作之合。不久,曲羽又认为“曲羽”与“穆瑜”四个字可以揉合在一起,组成成语,并暗含一典故。穆瑜问,四个字可以组成什么成语?曲羽告诉她,是“曲穆羽瑜”。穆瑜认为很费解,更不知暗含何典。曲羽详细解释:“曲穆者,曲调高雅庄重也,羽瑜者,羽毛如玉无瑕也。可以设想,‘子晋’吹‘曲调高雅庄重之箫笙’,而引‘羽毛如玉、洁白无瑕’之凤。”这就几乎说明他与穆瑜的缘分是从公元前秦穆公时时期就被历史埋下伏笔的千古奇缘!穆瑜虽然觉得他的解释带着股让人极其讨厌的酸腐气,还是晕晕乎乎地认为他分析得有理。她很容易地就透过“镇长”的外壳看到一个让她爱不释手的曲羽,爱情象一支还原剂,把他们还原到了儿童般的纯真。

    穆瑜一开口,总象个大孩子,还未脱尽学生气。她说,她最最讨厌虚伪的人,最有能容忍别人对她的欺骗,她希望永远与真诚相伴。曲羽相信她说的是真的,并愿意立即把自己的名字改为“真诚”,以使自己的这场爱情得到彻底的保障。穆瑜发现自己受到了捉弄,不过她欣然接受了。一次,她又告诉曲羽,她最爱新诗,接着列举了一大串她极佩服的诗人的名字:腺体、光子、阿莫……曲羽一个也没有听说过,但他对新诗从来没有好感,笼统地认为新诗中的绝大数的、甚至全部,都是些无聊的人无病呻吟、小病大呻吟时的产物。他的看法几乎就把穆瑜给得罪了。她立即涨红了脸再三强调:她尊敬的那些诗人是人间精神最高贵、最痛苦的人,曲羽则还在糊里糊涂地认为他们所谓的痛苦多半是自身承受措折的能力差,心灵脆弱——“敏感得象琴弦,一粒沙子掉在上面都要发出声响。”

    “胡说!”穆瑜终于忍无可忍,“看来咱们没有共同的言语。”她几乎要撇下曲羽独自离开,曲羽终于听懂这类似于最后通牒的话,才发现自己无意中伤到她了。忙忙的见风使舵:“的确有部分诗人,比如你例举的,他们心胸宽广、思维宏大,是人类智慧中的精灵。他们痛苦、痛苦的声音能长久地拨动某些高贵的人的心弦。”

    穆瑜这才转怒为喜,代表她死心踏地地尊崇的那些诗人们原谅了他,同时说她也反感谁莫名其妙的把她和“高贵”二字扯在一起,曲羽吸取了一次教训。看来对穆瑜只有不问青红皂白地迁就,才不会使爱情蒙上阴影。

    有男朋友在面前恭维、迁就的女孩是最幸福的。幸福之余,穆瑜又告诉曲羽,她瞧不惯现在的很多东西,比如无知的青少年们长久地尊崇着那些粗造烂制的流行音乐,很无聊;她也反感某些流行歌星们无病呻吟、装腔作势地骗钱的伎俩;又反感那些嘴上挂着人民,而实际腐化堕落的官员等等,曲羽听明白了,她几乎反感一切,他想对她大加赞赏,又怕露骨的吹捧也让她反感。他问:“你反感他们干嘛?他们和你今天的收入相关吗?他们和你今天吃饭睡觉相关吗?上帝还允许四种不同肤色的人存在呢!”

    “话不能这么说,他们污染了视听环境,恶化了社会风气,影响了国民素质。”穆瑜回答。她言语之间有股很单纯的、学生味很浓的正义感,大有要以天下以为已任的派头。曲羽感到好笑,又爱。他瞧着她问:“他们和‘我爱你’相关吗?”

    “相关又怎样?不相关又怎样?”穆瑜没好气地问。

    “如果相关,你吻我的左脸,如果不相关,我吻你的右脸,行吗?”

    穆瑜甜甜地攘他一下,认为他很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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