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没能继续下去,因为苟主任急需擦拭被喷湿的电脑键盘。
他一边连抽好几张面纸,胡乱摁着,一边不解地腹诽。
怎么一个个的,都上赶着要去结婚呢。
有那么好玩吗?
努力半天,按键仍然黏糊糊的。
生活自理能力属于半残的苟少看着自己这把价值五位数的键盘,眼珠子一转,拍照,给某人发去一条消息:【上次你不是说,有个同事家里是做电脑维修的?我键盘坏了,能修吗?】
过了会儿,回复来了。
冉冉:【坏了就重买】
好无情。
苟少哼了哼,截图购买记录,非常不要脸的甩了过去:【上次你过生日,我送了一条卡地亚项链,最近手头紧,轮到你了】
两分钟后,对方发来一个地址。
【去修吧】
他笑了起来,得意洋洋地要求道:【我不熟,怕被宰,你陪我去吧】
对面似乎放弃了挣扎,有气无力地回了一个字:【嗯】
他盯着那个冷冷淡淡的嗯字看了半天,被邹言放鸽子的郁闷一扫而空,按下内线,中气十足地下令道:“来个人,跟我去趟看守所,速战速决,下午两点前回来,我要去修键盘!”
外面的人:“……”
主任,您确定这是去修键盘,不是去约会?
好友在所里发神经的事,邹律完全不知情。
他重新走回妻子身边,此刻大家已经去了教堂后面的草坪上,正在参与婚礼的记录拍摄和合照留念。
“别把我忘了啊,一定要记得来找我,最少每年一次,不,半年一次,我也会经常回国去找你的,呜呜……”陈大小姐哭得眼泪婆娑。
姜律师也眼眶红红,哽咽道:“听说这边的东西不太好吃,你能扛得住吗?还有,别到处乱跑,这边法律跟我们那边不一样,犯罪率挺高,千万注意安全,有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任何时候都可以……”
虽然殷迟舟有感于她们的姐妹情深,但听着这样的话,实在无法做到礼貌沉默了。
他上前一步,搂住新婚妻子的细腰,往自己怀里一带。
这是个宣誓欲十足的姿态。
“没有意外的话,每天的饭菜都由我来做,我调查过,我们目前住的区域犯罪率很低,华人偏多,我请的佣人和司机也基本上是华人,当然了,大部分时候,我会亲自陪同,去她任何想去的地方,请姜律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小芝。”
姜海吟:“……”
她算看出来了,这人温和的表象下,藏着锋利。
热热闹闹地婚礼结束,除了一部分人赶着回去,陈家大部分亲戚都会多留几天。
一方面,来一趟不容易。
另一方面,算是给陈颖芝撑腰。
姜海吟自然也在留下的那拨人里面。
纵使有满肚子话,总不好一直打扰人家新婚夫妻,临分开前,她瞥了眼正在不远处送宾客的殷迟舟,拉过表妹,压低嗓音吞吞吐吐地问道:“你们……是不是还没有……”
之前的吐槽,加上她去新房参观过,两人似乎一直是分房睡的,因此有了这种猜测。
“嗯。”陈颖芝倒是一改之前的执着,大大方方点了头,笑眯眯道,“没什么啦,完全不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何况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随即不知想到什么,她的笑容中多了几分羞涩的暖意:“他……对我真的很好,就连亲吻,也非常顾及我的感受。”
看着表妹这副浑身散发着粉红色泡泡、全然信任自家老公会一直待自己温柔的天真模样,姜海吟暗叹了口气。
她轻咳两声,意有所指道:“今天晚上,可能会有点不一样,你最好……做一点心理准备。”
点到为止,其他的,她也不好多说。
只希望老房子着火的时候,能稍微控制下风向,别太疯狂。
可惜,陈颖芝完全没听懂表姐的暗示和警告。
她忙碌了一天,纵使内心开心,身体也不免感到疲惫。
洗完澡出来,天色已经不早了。
她掩唇打了个哈欠,爬上床。
殷迟舟说,从今晚起,他们不用再分房。
对此,她没意见,也没什么其他的感觉。
大半年的国外同居生活,已经令她对原本就信任的男人完全放下了防备和遐想。
何况,她真的很累了。
不过出于礼貌,还是硬撑着没直接去睡,靠坐在床头,一边刷着手机一边等待对方。
当瞥见“殷氏”两个字时,出于连带心理,她顿住了视线,扫了眼新闻。
大概是说,殷承重病,估计命不久矣,殷家大夫人带发修行去了,殷瑜婷被人举报,警方调查后拉扯出其他一系列问题,余生恐怕要在监狱度过……
总之,殷家目前处于水深火热中,京市四大家的地位,可能不保。
当然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晚辈努努力,也是能很快东山再起的。
看到殷瑜婷这个名字,陈颖芝忽然想起一件事。
恰巧这时,房门开了,殷迟舟裹着满身水气,从外面走了进来。
见女孩睁着双杏眼,愣愣地盯着自己,他笑了起来。
少了温柔,多了浓浓地热度。
但经验度为零的陈大小姐完全没察觉到,自顾自抛出疑问:“既然霍擎就是你,那么,那一晚,是你救了我啊?”
他一顿,点了点头,然后开始解腰间的系带。
“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啊,是殷瑜婷捣的鬼吗,还有你不是早就离开了吗,怎么会……”
陈颖芝一心沉浸在自己的疑惑中,连睡意都淡了几分,等房间里的光线突然暗下来,才觉出一点异样。
她抬眼望去,只见男人的浴袍已经完全脱掉,随意地丢在了床尾凳上。
修长的线条,恰到好处的肌肉。
腹肌不夸张,但确实有。
两侧的鲨鱼线往下蔓延,消失在黑色的布料后方。
她吞了吞口水,感到嗓子发干。
明明是不冷不热的气候,房间里却像是忽然架了把柴火,温度直线上升。
她仰头看着俯身逼近的男人,头一次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危险。
“殷、殷……”
“嘘,该叫我什么,想好了再说。”
昏暗不明的光线中,男人深邃的双眼中,燃着两簇火苗。
陈颖芝脑子一抽,脱口道:“继父?”
“……”
殷迟舟气笑了。
他低下头,含住女孩嫣红的唇瓣,惩罚似的咬了下。
“嘶……你咬我?!”
震惊,委屈……齐齐涌上瞪大的杏眼。
殷迟舟不为所动,哑着嗓子催促:“再想。”
埋着头,别别扭扭好一会儿,陈颖芝才小声道:“……老公。”
话音刚落,呼吸就被夺走了。
其实曾经有一次,在沙发上,他们差点擦枪走火。
那时候的吻,是前所未有的灼热。
而此时此刻,渐渐有了超越的趋势。
陈颖芝猛地意识到什么,无端感到害怕,一把抓住男人紧绷的手臂,可怜兮兮地求饶:“我今天好累哦,改天吧,好不好?”
她很少用这种语气说话。
以对方宠自己的程度,她认为,就算不会一下子同意,也肯定会犹豫。
彼时再接再厉,今晚便能轻松脱身……
“不好。”
斩钉截铁地两个字,直接掐灭了女孩的期待。
迎着那道难以置信的目光,殷迟舟勾起唇角。
温润尔雅的皮相彻底褪去,崩到极限的弦铛地一声断了。
“抱歉小芝,我忍不住了。”
第二天早上十点,大家陆续来到酒店大堂。
昨天约好了,今天由一对新人做东,领着众人四下逛逛。
其实原本应该更早点的,考虑到新婚燕尔的,特意留了足够的时间。
谁知,差不多踩着点,才看见殷迟舟一个人脚步匆匆地走近。
他十分歉然地打了招呼,说已经都准备好了,请各位上车。
“小芝呢?”陈品清皱起眉。
“在车里呢。”殷迟舟面不改色地笑道,“出门时不小心崴了脚。”
“啊?严重吗?要不要去医院?”林倩玲当即着急起来。
“不要紧的妈,已经上过药了。”
这声妈,男人叫得自然,听的人却脸色怪异起来。
林倩玲别过头,没再吭声。
酒店外,停着五六辆车,都是很舒适的车型。
其中一辆的后座降下一半车窗,露出陈大小姐的脸。
看上去和昨天没什么区别。
她冲着大家摆了摆手,笑得很甜,目光与姜海吟对上,挑眉使了个眼色。
后者心领神会,立刻跟丈夫耳语几句,转身走了过来。
“怎么了?”
“上车说。”
隔板徐徐升起,姜海吟打量着表妹。
近看才觉得对方的气色似乎……不太好。
有一种虚弱的美感。
“你真的是,崴了脚?”她发出灵魂疑问。
陈颖芝扯了扯唇角,皮笑肉不笑:“我终于知道你昨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什么温柔,什么体贴,这才结婚第一天他就原形毕露了,无论我说什么,怎么说,他都不听!嘶……”
由于激动,她下意识坐直身子,下一秒就瘫了回去。
姜海吟瞥了眼对方揉腰的动作,想笑又不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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