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魔法 > 异界之战神重生 > 第四十三章 :龙游四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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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蛋四人也身着合体的锦衣绣靴,一个个容光焕发,原本瘦削蜡黄的面孔上竟透出一丝红润之色,真个与往日判若二人,各自在一名骑兵的护卫下骑在高头战马之上,洋洋得意,心中兴奋无比,左顾右盼,连平日里那平淡无奇的荒野风光此刻看在眼中也是格外美丽,那小银却在原野中四处纵扑,似一道银色的光剑,飞扑纵跃,迅若疾电,不时地兴奋地汪汪直叫,也不知在搜寻着什么猎物………………………………

    蓝宇此时已换上了那副如今令朝廷官军闻名丧胆、殷红如血的炫缨宝甲,这个名字是倩儿所取,可算是实至名归,蓝宇也甚为满意!!这套原本如水银般锃亮的铠甲如今已经彻底变成了血红的颜色,明艳的日光下散发着一道道赤色的光芒,腰间仍佩着那把令近卫官兵闻风丧胆的赤血神剑,更显威武俊朗,英气逼人,神目如电,卓而不凡,远远望去便犹如火神降世,威势无匹!

    虽然身上原本那种浓烈的血腥杀戮之气已大大消退,几不可见,但隐约间散发出的那种威严尊贵、傲视天下的王者之气却更令人又敬又畏,不自觉心中便会兴起一种俯首臣服的意念,胯下疾雷神驹也一如往昔,神骏如赤电烈焰,挺拔如山岭屹立,如同主人一般骄傲而威武,一双晶亮有神的双眼甚是不屑地看着在远处田野中四处窜动的小银………………

    玉珠和百合同乘一骑,也是身着同样的淡粉色丝罗夹袄、窄袖右襟锦缎衫裙、绣燕快靴,又在刘倩和百合的怂恿下略施粉黛,此刻更显肤如羊脂,面若桃李,眸若秋水,唇若樱红,眉宇间又透着一股灵秀之气,好一个清尘脱俗的窈窕淑女!

    不过玉珠的眉角间却始终有一道淡淡的忧愁缠绕其中,虽一直与百合和刘倩不时的说笑聊天,但灵动的双眼却不时地扫向一旁的蓝宇,眼神中那丝哀怨之色很是让蓝宇大惑不解,有心想要出言询问,却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少女的心思自是最难捉摸,蓝宇可不想无意间陷入其中,要知道此时玉珠可是自己的弟子,有些事情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即使是她对自己有情,自己也绝不可以对她有非份之举,否则岂非变成了衣冠禽兽??!!!!

    刘海快马前行,急驰至蓝宇马前十步许,纵身下马,施礼恭声道,“回禀王爷,属下已至归雁山庄将所需粮秣接收,现向王爷交令!”

    蓝宇微微点头,“可有立下借粮字据??………………”

    刘海心中一惊,回首望向花羽桐,后者忙翻身下马,跪地禀报道,“回王爷!…………刘将军原本谨尊王爷令谕欲立字据签押,但石、柳二位掌门却坚辞不受,且言明王爷与他二人有大恩,些许小事实不足挂齿,务必请王爷笑纳二人的一点心意!刘将军实在推辞不过,这才………………”

    蓝宇扭头望向刘海,“他所说的可是属实???………………”

    刘海忙跪地叩首道,“回王爷!……确实如花羽桐所说,那柳石二位掌门对王爷十分恭敬尊崇,坚辞不受属下签押字据,也不要任何银两!两位掌门一片盛情,属下实是无法推却,这才………………属下未尊王爷令谕,愿领责罚!!”

    蓝宇也不答话,屈起两指入口中打了一声尖锐悠长的忽哨,在远方荒野中嬉玩的小银闻声迅速地掉头奔来,远远望去便如一道银色的闪电,须臾即至转眼间便来到了蓝宇马前,一跃而起便钻入了蓝宇的怀抱,心满意足的舔食着蹄间爪缝中的腥红的血迹…………,疼爱地摸了摸怀中的小银,蓝宇这才淡然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多谢王爷宽容!属下绝不再犯!……”刘海恭敬地谢恩后起身上马,却一脸疑虑地说道,“王爷!恕属下多言!属下观落雁山庄规模宏大,占地甚广,庄中所属佃户就高达二千余户,庄中身怀武艺的弟子更是多达数百人,而且手中皆有精利的兵器,组织严密,等级分明,实是一股不可小视的豪强力量!

    而石、柳二人又都是一派掌门,不止武功卓绝,气度不凡,想来其在武林中的地位也是不低,其亲朋好友广布天下,又是一股隐在的强大势力,在民间的影响力十分巨大,如此一来实是令人担忧!若是他们心存异志的话,恐会影响王爷对西北领地的治理,属下以为王爷理应早作打算,不若……不若………………”

    蓝宇接口道,“不若什么??不若令你领一军前往围剿??出师无名,滥杀无辜??他们虽然是一方豪强,势力庞大,但从未违抗王法,也未残杀鱼肉百姓,更未冲击官府,攻击官军,即或是有作奸犯科,触犯律例之嫌,但却又无真赁实据,试问我们要用什么罪名将他们诛除???…………若是以莫须有的罪名将他们连根拔除,即使可以成功,那本王在民间百姓心中的名声会变成什么样子???…………这些你想过没有??…………刘海!剑能伤人,亦可伤已!这其中的道理你好好想想吧!”

    刘海显然并未想过这其中的关联和利弊,听得蓝宇一席话,心中也是波澜起伏,又惊又羞一时间陷入了沉思之中,花羽桐插口道,“王爷所言有理!……此事的确不可冒然行事,更不可一味使用武力降伏,而应缓行慢施,必须制订周密的计划,一步步将这些势力庞大又桀骜不逊的武林豪强一一收伏!…………“一边说着,花羽桐俊俏的有些苍白的脸上浮上了一层绯红之色,显然是想到了将来可以在蓝宇的帮助下将神偷门发扬光大,傲视武林之后那种风光无限的美好前景而显得有些激动!

    蓝宇微微瞥了一眼有些忘形的花羽桐,后者蓦地感觉到一股强大莫名阴冷无比的压力席涌而来,压得自己有种窒息的感觉,身体却象掉入了冰川之中,寒彻骨髓,丹田中的真气也象冻结起来提不起一丝一毫,此时他完全可以肯定,只要自己稍有异动,则必死无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好恐怖的实力!

    不过几日不见,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王爷的功力似乎又在突飞猛进,复又进入了一个斩新的境界,而且更恐怖更强大,这种强横到极点的威力实在已是人力难以想象的地步,与自己初见王爷时可谓有着天差地别之分,飞快地低下头,那股强横无匹的将他的身体包括全部的真气完全锁定的压力又突地消失无踪,花羽桐暗暗松了一口气,却发现自己适才呼吸之间已是全身冷汗,衣襟都紧紧地贴在身体上,一阵阵清风吹来,冷嗖嗖的……………………

    花雨桐身上的异变,众人皆未发现,但是空气中那突然间剧降的温度,却令刘倩若有所思地望着突然闭口不言,而且一头冷汗,全身微颤的花羽桐,心里隐隐觉察出似乎是他刚才的话得罪了王爷,见蓝宇一脸的冷然,刘倩忙转移话题,略带醋意地道,“王爷!……这只小狗也不知是前世积了多少福荫,可以如此深得王爷疼爱!…………”

    蓝宇闻言看了看偎在怀中的小银,又看看一脸认真,满面飞醋的刘倩,忍不住笑道,“倩儿!莫非连小银的飞醋你也要吃??……哈哈…………真是有趣!………………”话未说完,怀中的小银似听懂了蓝宇所说的话,气愤地伸出脑袋冲刘倩狂吠一阵,强烈表示自己心中的不满!

    见小银如此通人性,百合和刘倩都十分奇怪地非常感兴趣地上下打量着这只皮光毛亮的小狗,那眼中的神色就象是猫儿见到了鱼,令人不寒而栗,小银感受到二人目光中的不良,飞快地缩回了脑袋,紧紧钻进蓝宇的怀中,模样甚是可爱,惹得刘倩百合娇笑不矣,心中更是打定主意,一有机会一定会将这只通灵的小狗据为已有!

    果然紧接着,刘倩就朝蓝宇撒娇道,“王爷!……可否将这小银让给妾身看带几天??……它好可爱噢!…………这样王爷不在身边的话,臣妾也可以逗它玩耍解闷!…………”

    百合也随声附和道,“小姐说的对!…………小银这么通人性,一定可以逗小姐开心的!…………王爷,您不如就将它送给小姐吧!………………”

    蓝宇无奈地笑了笑道,“送给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小银可不是寻常的狗,它可是非常通灵,而且脾气也很怪,本领又高,若是它不喜欢的话,恐怕也很难可以让它甘心跟随………………”话音未落,小银复又探出头,朝刘倩不满的叫了两声,象是在证实蓝宇所言不虎,伸出两支前蹄朝半空中挥舞了几下,很威风地示威一番。

    刘海似乎刚从沉思中回复过来,在一旁插口道,“王爷爱犬确实非同凡品!左夜小银于节度使府中来回穿梭奔跑,全府上下上百名仆役侍卫竟是抓它不着,束手无策,其身形如电似风,来去无踪,又聪慧狡诘,颇通人性,进退自如,实是难得一见的灵犬!”

    花羽桐也哄干了身体上的汗津,频频点着头似有同感却尽带讨好献媚之色说道,“不瞒王爷!小人游历江湖十数载,也可谓见多识广,阅历广博,奇珍异兽也见过不少,但却从未见过似小银如此通灵性的土……呃…………灵犬,想必其品种一定极其优良!古人云灵犬识主人,王爷英明神武,仁德感天,就连如此神奇的灵犬都争相来归,实是令人惊叹崇敬!”

    蓝宇失口笑道,“你们不用如此拍马屁!本王可不吃这一套,不过小银的确非是凡品,本王料其一定是一种罕见的灵异品种,只是却不知有何人可以辨别!”

    如此一来,刘倩却更是喜爱这只象小人般可爱灵动的小狗,“…………王爷!…………您一定要把它送给我!……妾身就不相信,赁我和百合的武功会收伏不了它!…………哼…………我一定要让你心甘情愿的跟着我!………………”

    小银闻言大怒,冲着刘倩啮牙咧嘴,支起身子狂叫不止,惹得百合几人忍俊不禁,都是咯咯笑个不停,刘倩也是毫不在意,望向小银的眼神更是坚定,看来是下定决心一定要收伏这只脾气古怪的通灵小狗,蓝宇见状也只得苦笑着抚慰着怀中恼怒不已的小银,“好了!……此事以后再说吧!…………天色不早了,还是抓紧赶路!…………”

    当下大军继续上路,蓝宇策马扬鞭,率众人领先而行,五千兵马护着辎重骡车紧随其后,大队骑兵迎着清冷的秋风一路朝封丘城快速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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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远在数千里之外的黄蛇岭关隘之前,却是战云密布,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一股股浓烈的血腥之气弥漫在方圆数十里的上空中,原本清彻湛蓝的天空此时都隐隐透着一种诡异恐怖的暗红的颜色………………高大坚固、巍峨耸立的城关之前,护城河前后方圆十数里的地面上已是呈现一种黑色的颜色,一摊摊凝固的鲜血就象点缀在大地上的一片片黑色的补丁,一洼一洼尚未干沽的血水汇聚成一条条小流慢慢的流淌着,广阔的原野上横七竖八布满了数万具已是血肉模糊、残缺不全的古勒骑兵的尸首,到处都是残刀断箭,破烂不堪、沾满泥泞的旌旗、战旗,还有就是分布广泛的那一片片碎裂的黑色的碎石………………

    古勒二十万大军自九月初陈兵黄蛇岭关隘外二十里之地安营扎寨,三日后便派出数批骑兵分头劫掠关外数十个村镇集市,不止是抢劫粮草财货,更是奸淫掳掠,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无论人畜皆不放过,尽数屠之,可谓鸡犬不留,短短七日之内,关外数十个村镇数万百姓竟是无一幸免,全部被赶尽杀绝,如此血腥的大屠杀可谓亘古未有之惨事!

    黄蛇岭关虽然驻有七万余黑甲军精锐,可谓兵强马壮,军容鼎盛,即使古勒鞑子大举兴兵二十万大军兵临城下,也是丝毫不惧,军中各级将领纷纷上请出城迎战,但自蓝宇下令起兵东征之时,便严令黄蛇岭和九岭关等边关守军必须严守关隘,只人匹不得出关,更不得轻举妄动!

    因而负责防守的副将只得勒令部下闭关不出,而后便派八百里加急奏报蓝宇,只可惜蓝宇一时大意,认为古勒人此番来袭也不过是如同往年般小打小闹,劫掠一番之后自会撤军退兵,纵使关外村镇的人员财货会有所损失,也不会伤筋动骨,因而只是令海熊灿返回黄蛇岭领军驻守,防止古勒大军攻击关隘,并严令三军不得出城迎战!

    原本蓝宇此番安排若是放在往年的话也是无可厚非,一方面此次黑甲军东征主力骑步两军精锐共合计十五万人,连场大战之后,虽说是大获全胜,逼得朝廷俯首乞和,割地赔款,威名大振,但三军兵马却是折损大半,可谓伤亡惨重,黑甲军元气大伤,西北诸州太仓武库府库存储的粮秣银饷军械等物资也几乎耗尽,眼下实是无力再进行大规模的作战行动,而是应该休养生息,恢复元气,因而此时唐王下令边军采取守势也是无奈之举,即使一向痛恨古勒人和脾气火辣的海熊灿也深以为然!

    另一方面,纵观古勒历年来寇边劫掠,虽然是来势汹汹,凶狠残忍,但却也是不敢太过嚣张,每每也不过在黄蛇岭关隘外的村镇中奸淫掳掠一番,劫掠些财物丁口之后,便会快速撤军退回草原,根本不敢恋战,更不敢挥军攻击城关,饶是如此也被蓝宇,严格的说应该是原本的刘秀率军深入草原,千里追击,将其痛击数次,斩首数万,极大的震慑了古勒诸部的嚣张气焰!

    古勒鞑子对黑甲军的统帅刘秀可谓是恨之入骨,却又畏之如虎,从来不敢轻试其锋,谁曾想此次古勒大军却是一反常态,不止在村镇内奸淫掳掠,杀人放火,更是要斩尽杀绝,寸草不留,将关外村镇中所有能带走的财物粮抹和青壮女人掳走之后,其余老弱则全部屠光,最后就是一把火将所有的村庄房屋付之一炬,手段极其凶残狠辣!

    其后古勒人更离奇的挥动大军猛烈攻击城关,一副不破城关便誓不回军的架势,任是海熊灿与古勒人交战多年,对古勒诸部大汗和一众领兵军将十分了解,也是摸不透这些野蛮的鞑子究竟是吃了什么胆,发了什么疯,竟敢如此猖狂、如此凶残!!

    可惜的是蓝宇此刻远在数千里之外,根本不知道黄蛇岭发生如此惨绝人宸的大屠杀,不知道古勒人竟敢如此胆大包天,虎口拔牙,龙颈揭鳞!!!而海熊灿连番的加急军报和请战奏章却始终送不到蓝宇手中,只得孤独而悲愤地静静的躺在唐王府宽敞舒适的书房之中,而黄蛇岭关隘外数百里方圆的所有魏人的村镇却陷入一片火海之中,处处都是燃烧成残垣焦炭的房屋和同样烧成佝偻焦炭状的百姓的尸首,一副人间炼狱的惨象呈现在所有驻守黄蛇岭将士的眼前,人人眼龇俱裂,痛恨欲绝,却也只能扼腕长叹,泪流满面!

    眼见着敌人在自己眼前趾高气昂、大模大样的纵兵洗劫大魏的一个个村镇,屠杀自己成千上万的同胞,看着敌人脸上流露出的那种张狂得意的笑容,眼神中允满了对城关守军无尽的鄙视,尽管心中痛恨难当,但却是无能为力,这是多么令人痛苦和残忍的折磨……………………

    没有王爷的诏书军令,海熊灿即使心中再恨再痛,怒火中烧,心如刀割,也是不敢擅自调动那怕一领兵马出城邀战还击!因为这可是要满门抄斩的重罪!!!这一场弥天惨祸或许是刻板严厉的军中规制的错,或许是残忍凶狠古勒人的错,又或许是轻敌大意蓝宇的错,也可能是墨守成规、不知变通的关防守将海熊灿的错,但无论孰是孰非,一切都无法挽回,数万条鲜活的生命已经永远的消失,化为了片片灰烬永远飘荡在这片广阔无垠的天空中………………

    自九月初十以来,接连六日,古勒大军一反常规的并未在劫掠烧杀之后退回草原,反而大张旗鼓地挥数万骑兵轮番猛烈地攻击城关,连场血战之中,守关将士将满腔的仇恨都贯注在三尺箭驽的箭尖之上,都贯注在雷火神弹的石心之中,古勒士兵一波波如潮水般汹涌而猛烈的攻势都被无情而坚决的击退,只留下了大片大片残缺不全的尸体一次次堆积在护城河前二箭之地!

    即使已经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已丢下了近二万具尸首,但古勒骑兵却始终难以再前进一步,黑甲军的兵械之利实在是出乎人的想象,尤其是那种可以爆炸的石弹更是威力惊人,如同天雷天火般恐怖骇人,碎裂的石块强烈高速的迸射之办杀伤惊人,简直就是收割人命的死神,尤其是大队士兵组军攻城之时,更是令人肝胆俱裂永生难忘的噩梦…………………………

    如同往日一般,今天古勒鞑子依然如故,派出一支两万人的骑兵允作步兵开始攻城,自辰时起至午时,二个时辰之中,古勒军发动了六次攻击波,每波都由五千人手举弯刀圆盾向护城河发起冲锋,另由五千人手抬肩扛着一架架制作简陋的攻城云梯,试图可以一举架上城墙,攻上城头,但却始终无法突破护城河前那道不过五百余尺的允满死亡的那道无形的防线!

    城墙上射下的箭驽就如同满天飞舞的蝗虫,遮天蔽日,那一片片飞射嘶啸的雷火神弹,就如同一颗颗急堕的流星,拖着火红的焰尾,奏响死亡的音符,滚木擂石就象山洪爆发般急涌而下,惊涛骇浪中,一队队古勒士兵圆睁着不甘的双目,倒在了异国他乡的土地上,往日湛蓝清彻的天空为何会是血红的颜色?????…………………………

    在一队队古勒士兵疯狂而古怪的呐喊冲杀声中,一个个强壮勇敢的士兵轰然倒地,身上插满粗若婴臂长达近丈的驽箭,强烈的穿透力将四五名士兵的身体穿成一串,捅出一个个紧紧相连的红色血洞,身体内的脏器不受控制的奔涌出来,一堆堆红白之物在血水中不停的蠕动,垂死的躯体在不停的抽搐,不停的颤动,口中发出的那种绝望到极点的哀嚎声已经绝对不可能是人类可能发出的声音!!

    更多的古勒士兵却是惨死在雷火神弹的天威之下,残肢和断臂迎空飞舞,一逢逢浓热的鲜血四处飞溅,推下城墙的滚木迅速被雷火弹的火焰引燃,而后便熊熊燃烧起来,圆木上涂满的松脂和菜油加速了火势,冲天的火光此起彼伏,令人惊心动魄的惨叫哀嚎声直冲云宵,鲜血与火焰交融在一起,一具具残缺的身体在升腾跳跃的一圈圈火墙中慢慢倒下,渐渐化成一具焦炭……………………

    一条条越来越粗的灰黑色烟柱飞快地升上天空,慢慢汇聚在一起,很快就在湛蓝的天空中形成了一团团青黑色的云团,久久不肯散去,空气中那股愈来愈浓烈愈来愈鲜活的血腥之气渐渐涌入了新的气味,那是一种焦臭之中又隐隐透着一种肉香的味道,却不能勾起人的食欲,只会更让人直欲作呕………………

    六次攻击下来,古勒人再次扔下了近二千具尸体,苍凉而悲壮的号角声自督战的古勒中军处响起,很快正在象蚂蚁一般疯狂攻城的古勒大军便如同如潮水般又退了回去,让人可以感觉到这支攻城的军队与其他古勒军队有着皆然不同的分别,那就是令行禁止,纪律严明,绝不象其他的古勒军队那样队形混乱军纪散漫,一旦进入战场就象脱缰的野马,疯狂的饿狼,不死不休,不砍上几十颗鲜红的头颅是绝不肯尊将令退兵的.

    而此时城关下那护城河内的水面早已变成了血红色,越来越粘稠的河水已经慢慢停止了流动,水面上飘浮的则是密密麻麻的尸体和一角角露出水面的暗红色的土包沙袋,河水那种如同人的血液般鲜艳夺目,却又让人触目惊心,护城河前后十里方圆已经很难可以看到泥土的颜色,更没有一处可以下脚之地,到处都是古勒士兵的尸体,一团团冒着黑烟的火墙仍在猛烈的燃烧着,滋……滋……滋地发出一种令人心揪的声音………………一股股浓烈呛鼻的人肉焦臭和树木油脂混合着火药石屑燃烧的气味允斥在整个天空中…………………………

    海熊灿此刻屹立在城门主楼之上,遥望着城下飞速撤退的大批古勒士兵,一张原本就黝黑的脸孔此刻更是透出一种枣红色,颌下虎须微微颤抖着,一双拳头攥得咯咯直响,虎目中透出一股刻骨仇恨的寒芒,身后两名亲兵抬着他新近铸造的重达七十五斤、长一丈五寸的厚背长柄燕翎刀,刀名破古,寓含击破古勒鞑子之意,那雪亮的刀刃寒芒闪烁,看外形极似斩刀刀,背厚刃薄,极利砍劈,锋锐无比,为关中技艺精湛的军匠纯以上好的精铁打造,刀背上串着四只铁环,挥舞起来更增无穷威势,只可惜如此宝刀利刃连日来却丝毫无用武之地,令人扼腕长叹…………

    已经四天了,自己已经接连快马送出四份八百里加急军报,但时至今日仍然未见王爷有任何诏令传来,这是为什么??按时日和路程计算,王爷此刻早该率军返回西昌了!为什么迟迟不传诏令??莫非其中有什么差池不成???应该不会,朝廷的兵马早被我黑甲铁骑杀得吓破了胆,那还有勇气再来挑衅??

    王爷神威盖世,那小皇帝定不敢再轻摅虎须!那这到底是为什么??王爷一向爱民如子,绝不会任由治下子民被鞑子屠杀而坐视不理的!……唉………………左思右想,海熊灿也理不清心中纷乱有麻的思绪,头却反而更加的痛了起来,抬手揉着太阳穴,再向城下望去,攻城的古勒大军已经全部归营,连绵十里的灰白色大营中已是炊烟四起,鞑子要用午饭了!不知道下午会不会仍然继续攻城???

    还要继续坚守不出,被动防御吗??……连日来,在敌人凶猛异常如潮水般密集地攻势下,守城的黑甲军兵已经折损了近三千余人,这可是守城以来从未有过的巨大伤亡,两军尚未短兵相接,就有如此大的损失,这批古勒军队真是不容小视,不止个个悍不畏死,勇猛无匹,而且箭术更是精湛无比,仅以粗陋的土制的木弓、竹弓就可以给守军带来如此大的伤亡,真是令人心惊!

    更可怕的是这支军队更不象其余古勒军队那样不尊号令,任意妄为,行军布阵乃至攻城撤退,都是进退有度,令行禁止,可想而知其统帅必定精通兵法,治军有方,这真是太可怕了,古勒鞑子历来进攻边塞都如同狼牧羊群般一涌而上,劫掠奸淫一番之后,就会如同旋风般退回草原,如同他们膜拜的狼图腾一样,他们使用的战术也是狼群战术,虽然来去如风,行动迅速,很难追击,但却也不是不能对付,但如今这支训练有素纪律严明却又熟练兵阵的军队却令海熊灿也深为忌惮,如果古勒鞑子也开始学习并使用中原的兵法阵策,用来训练军队,攻击大魏,那后果真是不敢想象…………………………

    海熊灿很想知道这支军队的主帅究竟是谁,到底是不是古勒扎力单部盟的王汗牙利撒亲自指挥,又或是其他的几位可汗,还是其帐下的其余大将???这一切如今还是一个迷!不过海熊灿潜识里还是觉得敌方的主帅是一个很强大的对手,绝对不会是乳臭未干的牙利撒汗,因为其父苏木尔库也是王爷甚至是自己的手下败将,其父如此其子又会高明到那里去,更何况牙利撒汗也是继位不到一年,论声望和实力皆远远不如其父,指挥二十万如狼似虎却又统属不一的部盟联军又怎会如此进退有度,如指臂使???

    古勒是由一个个大小不小的游牧部落组成,其中草原各部落也有大有小有强有弱,总计起来有上百个之多,其中最势力较大的部落有六个,即巴斯烈拖部,其部众有近五十万之多,精锐骑兵十余万,也草原上最强盛的部落,是草原各部的盟主,其大汗又称为扎力单王汗,上一代王汗是苏木尔库,其人胸怀鸿图大志,自幼便以统一草原各部,建立一个强大兴盛的草原帝国为已任!

    苏木尔库性格勇敢坚恝,目光远大,头脑灵活,机智过人,加之心胸开阔,颇有容人之量,深受部众的敬仰爱戴,他继承汗位后便亲手组建了一支二万人的精锐雪狼骑兵,这支骑兵平日不从事游牧活动,终日习练弓马弯刀,冲锋骑射,军中骑兵人人皆可控弦而战,刀法狠辣而箭术如神,而且苏木尔库可汗治军虽严,但却赏罚分明,每战胜后必将所获财物牛羊以及奴隶分发给军中有功士兵,因而因而这支骑兵的战斗力十分强悍,每遇战斗士兵皆奋勇向前,悍不畏死!

    其后在苏木尔库的率领下,这支雪狼骑兵纵横草原大漠,四处征伐不尊其可汗号令的部落,大小数十余战皆是胜多败少,不过在短短十余年间,就屠灭收伏了十余个大部落,而巴斯烈拖部也从原本一个中等的部落一跃而为草原上最强大最鼎盛的部落,其部众也从原先的十余万众猛增至五十余万,而后苏木尔库将原本如一同散沙的草原各部组成一个相对比较团结的部盟,并被各部落可汗推举为部盟金王汗,又称为扎力单汗,至此草原名义上已经得到了统一,所有的古勒人都有了共同的金王汗——扎力单!

    苏木尔库出任扎力单金王汗之后,便将王庭建立在科依米拉大草原上,背靠玛狼赫山,面向碧波荡漾一望无际的雅喀曼湖,而后将玛狼赫山定为古勒神山,而雅喀曼湖则定为圣湖,所有古勒人每年六月初五,玛狼神诞辰之日都必须前来玛狼赫山祭天膜拜无所不能的伟大的玛狼神,而后便会赴圣湖接受圣水的洗礼,以求玛狼神保佑古勒人丁兴旺,水草肥美,牛羊成群,战士勇敢,而女人坚忍,去灾消难,而古勒人也会在玛狼神的庇佑向一步步走向强盛繁荣,成为太阳底下最强大最威武的民族……………………

    原本草原上的古勒人都以为在他们伟大英明的扎力单的率领下,如狼似虎的古勒铁骑一定可以纵横天下,所向无敌,扎力单会带领他们攻破黄蛇岭关,冲入富饶美丽的中原大地,享受那数之不尽垂涎已久的美酒美食,霸占魏人高大华丽的屋院,将他们的银两财货搬回自己的毡包中,将魏国的男人变成自己的奴隶,驱赶他们为自己放马牧羊!

    将他们的女人变成自己的仆妻,任自己玩弄奸淫,而中原大地那壮丽秀美、幅员辽阔、肥沃无边无垠的土地将全部成为古勒人放马牧羊的草场,蓝天白云下所有的土地都是古勒人纵马奔驰、尽情骑射的猎场,所有的种族都会归附在他们伟大神圣的玛狼神的神光普照之下…………

    梦想是美好的,不过梦想始终是梦想,伟大英明的扎力单苏木尔库刚刚统一草原,尚未及巩固自己刚刚建立起雏形的草原帝国,就被更加伟大英明更加无所不能的玛狼神召唤到了天国…………而古勒人心中的美梦也终于象肥皂泡一样在天空中映射出一片片炫丽多彩的光芒很快就破碎开来……随风逝去……无影无踪………………

    苏木尔库归天后,按照草原传统由其长子王储牙利撒继任扎力单王汗之位,牙利撒继承扎力单后,为了巩固自己的王汗之位,提高自己在古勒人心中的威望,牙利撒甫一继位就加封其弟特烈涅为地位权利仅次于他的突格汗,代自己镇守王廷,而后便发出最高权力象征的扎力单征召令,集结草原各部落精锐骑兵二十余万之众齐汇于神山脚下祭天后,牙利撒便亲自率领大军向黄蛇岭进发,兴兵进犯大魏………………

    但此刻这个谜团海熊灿却始终无法解开,城中的探马斥候根本不无法出城探察,而对面古勒连营之中又旌旗纷乱,根本就分不清那支是王旗,那支是帅旗,那只是将旗,乱七八糟的,而接边几日攻城的古勒军队的中军处却从未竖起过鲜明的旗帜,只有几只破旧不堪的战旗飘扬,让人根本就搞不清楚攻城的军队究竟是属于古勒草原上那个部落那位可汗的军队,这真是让人头痛,攻防战打了数日之久,自己却始终弄不明白在跟谁交手,这……………………

    长叹一声,海熊灿无奈的收回视线,回头吩咐亲兵传令轮值守将抓紧时间撤换城头上已经十分疲乏的士兵下城休息用饭,更换上一批养精蓄锐的生力军上城防守,连续四日的强烈攻防战,城中七万余黑甲士兵已经轮流上城驻防好几轮了,说是生力军倒不如说是稍稍恢复体力的士兵而已,城中存储的各种守城物资短短几日间便已消耗近半,如果敌人依然保持如此猛烈的攻击势头的话,恐怕不出五日,城中的军械物资就会消耗殆尽,虽然城中的粮草充足,足够全城军民吃上半年也没问题,但到时守军可要大吃苦头了!!!

    没有大量的驽箭、滚木、擂石、雷火弹,那守城将会十分吃力,远距离防守就会转变为城头的白刃战,士兵的伤亡也会大大增加,而且关隘的安全也会大受威胁,其原因便是黄蛇岭一线虽然地势险峻,而且沿山岭一线修恐的城墙皆是高大坚固而且广筑烽火台,各处皆有重兵防守,但却苦在防线漫长,极大的分散了兵力,因而黄蛇岭一线城墙虽然山高城坚,但却并非无缝可钻,倘若古勒大军不顾一切不计伤亡四处挥军攻打的话,那到时烽烟四起,自己手中的这点兵马只得疲于奔命,来往救援,别说是拼死搏杀,即便累也要活活累死,越想海熊灿越觉得心焦如焚,愁不可抑,连亲兵送上的丰盛饭菜也是无心享用,坐在帅案后蚕眉紧锁,苦思御敌良策…………………………

    ……………………………………………………………………………………………………

    果然如海熊灿所料,古勒大军下午又发动了一次规模不小的攻城战,自末时起一直到黄昏时分,整整进攻了近三个时辰,结果仍然毫无进展,再进扔下了几千具尸体后,古勒统帅又一如既往的收兵回营………………

    日暮西山,残阳如血,天边的一条条如长虹锦练般的云彩红彤彤的就象是大地上四处流淌的血水,渐渐昏暗下来的天空青蒙蒙的给人一种沉重的压抑感………………依稀间仍可以听到自城墙下的战场上会传来一声声悲惨绝望的呻吟声……一蓬蓬青红的火焰不时的照亮昏暗的天空……一缕缕带着浓浓恶臭的青烟枭枭升腾飘起与城关内外那随风飘荡的习习炊烟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夜幕降临,漆黑的夜空就象油墨一样深沉,黄蛇岭关城外十里处,古勒大军连营之内,火光通明,大营内四处都插满一支支涂着动物油脂的火把和一口口架起的熊熊燃烧着木柴的铁锅,一群群古勒士兵正一堆堆的坐在空地上,围在熊熊燃烧地篝火旁享用晚饭,饭菜很简单,也很丰盛,烤羊肉,马奶酒,浓烈的酒香和肉香随着晚风飘出去好远好远,远在十里之外的城楼上的黑甲士兵都似乎可以闻得到那种香浓的气味还有那种草原民族身上特有的腥骚的羊膻味……………………

    大营西北角一顶十分高大的银白色的毡帐之内,十几名身披简陋盔甲、头发扎成长辫的粗莽大汉盘坐在地上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争论,以至于帐下两排矮几上摆满的十分丰盛的晚餐也是无人理会,帐中的气氛很热烈,但却给人一种很压抑很凶狠的感觉………………

    大帐内上首一张稍微象样点的桐木长案后,一名身材粗壮长相十分威严的壮汉却一名话也不说,只闷头一碗碗喝着面前的烈酒,此人肤色黝黑,满脸胡须,隆眉凹眼,鼻梁高挺,一头有些灰白的长发用一条约两指宽的银环束在脑后,也未结辫,就那么披散在肩头,那银环也十分的奇怪,顶端就有两截象月牙儿的突起左右相对,看起来就象是带发出家的佛门头陀似的,十分的怪异!

    而他身上穿着的袍服的布料也明显比帐下其余人高级许多,竟是出自魏国的川锦,这种川锦,质地绵软丝滑,色彩艳丽,又极其丝薄,穿起来柔软而贴身,最是舒适无比,乃是由最顶级最稀有的云蚕丝织就而成,珍贵无比,价格更是惊人的高,而且数量极其稀少,即使是大魏境内能用得起这种顶级锦缎的人也是不多,大多都是身份显赫的达官贵人或是巨贾富豪才可以购置得起,而他正在饮用的这种酒是自进入草原贩货的商旅手中购买来的,正宗的燕州烧刀子,属于黑甲军专属的军用品,得来极其不易,其酒性刚烈,如刀似火,性情豪迈粗犷的古勒人尤其喜爱!

    这种酒可比古勒的马奶酒或是羊奶酒可是好喝多了,也过瘾的多,但却不是人人都可以享用,只有古勒贵族和汗王之类身份极高的人才可以享受这种美酒,由此可见这名壮年汉子的身份一定是极为尊贵,十几碗烧刀子下肚,肠胃中顿时升起一股股热腾腾火辣辣的灼烧感,寻常人只需要五六碗就会烂醉如泥,但此刻那壮年汉子却是面不改色,一双呈微褐色的眼珠仍不时闪烁着一丝丝野性与智慧并存的光芒…………

    帐下的十几名披甲大汉仍在激烈的争论着什么,一个个面红耳郝,唾沫四溅,有的甚至把弯刀都拍在了食案上,叮叮当当地一阵响,案上的牛羊烤肉纷纷翻落在地毯上,一条条细密的油渍很快将原本就分辩不清颜色的地毯污染得一塌糊涂!

    其中一名身材样貌明显异于其余众人的汉子却始终沉默不言,一直坐在那静静地撕着面前的羊肉进食,偶尔端起酒碗也是浅尝即止,而那酒碗中所盛的却并不是烈酒,而是气味清恬……芳香四溢的极品松叶尖茶,其价值更是不菲,比那川锦和烧刀子更是珍贵稀有的多,且产量极其稀少,可谓有价无市,只有大魏丽州松平府有少量出产,收取茶叶时必须有未出阁的少女裸身以胸乳托这采摘,因而其味馥郁清香,恬淡绵长,令人回味无穷,是谓极品之茶,历来是进献宫廷的贡品,民间根本就见不到………………

    此人长相看起来甚是文弱,虽然也如同其他人一样穿着古勒人的天蓝色的紧窄简短的左襟衣袍,但头上却结着魏人的发髻,用一条灰色的发带束之,正中还镶着一块淡蓝色的玉石,脸型偏瘦且长,双目狭长,鼻尖嘴扁,看起来十分的不协调,而且给人一种十分猥琐和阴险的感觉,体形也是又瘦又长,身体十分的单薄,肤色也是与众人那种古铜色完全不同的灰白色,看起来就象是营养严重不良的难民似的,风吹可倒,唯独一双眼睛都是炯炯有神,不时偷偷瞥向上首同样沉默无语的壮汉!

    帐下众人的争论声越来越高,越来越激昂,一波波巨大的声浪险些要将毡帐顶起来,终于,上首的壮汉忍不住狠狠拍了一把面前的食案,…………“都给老子住嘴!!!…………”,“啪……”的一声闷响,案上雕饰着奇怪图案的食盘纷纷跳将起来到相磕碰,“登……登……当……当”一阵脆响,帐下众人纷纷闭上嘴巴,低下了头,根本不敢望向上首那壮汉威严的目光!

    大帐中瞬间恢复了平静,静得落针可闻,可以清晰地听到帐外远处的士兵载歌载舞的欢歌笑语声…………歌声悠远而绵长……古仆而粗犷…………就象草原男儿的爽朗豪迈的性格…………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一阵阵昂扬热烈苍凉中又带几分沙哑的歌声一波波传进沉静的大帐内,帐下四角高燃的羊油灯盏中那熊熊燃烧的火苗似乎也感染到了这种热烈而昂扬的气氛,不停的跳跃翻腾,大帐内的光线也随之忽明忽暗……游移不定………………

    那上首的壮汉脸色却是阴晴不定,怒气未消地盯着帐下十余名已经变得十分温驯的蛮牛,沉默了半响,方一收怒容,和颜悦色地朝那名斯文的长脸汉子道,“宋先生!……不知你对扎力单这次发动的狩猎有何见解???…………“

    那宋先生悠然地自怀中取出一方锦帕试了试沾满油渍的嘴角,而后慢调斯理的回道,“回禀大汗!属下以为扎力单此次征召草原各部兴兵大举袭扰魏国实是一招一箭双雕之毒计!!“

    那大汗闻言眉头一皱,“毒计???…………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先生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似乎茫然不解的大汗,“大汗神勇盖世,自不屑使这些阴谋伎俩!不过扎力单此次兴兵之用意却是一目了然!……牙利撒初登王汗之位,正是意气风发之时,本身又年少气盛,野心勃勃,自然要全力巩固自己的权威,震摄草原各部,而后将各部精兵强将全数整合起来,将所有权力集中于一身,才可实施他的雄图霸业!……

    而巩固扎力单权威最好的办法就是对外用兵……打一场仗……而且最好是打一场大胜仗……若是此战大胜,缴获无数,部盟联军必定士气高昂,一定会会力拥戴那牙利撒,而他的扎力单地位必将更加稳固,他在草原各部众心中的声望也会迅速高涨,如此一来便会消弱各部落大汗在本部民众心中的地位和权威,而扎力单部盟对古勒人的凝聚力统治力就会大大加强!”

    大汗微微点头道,“这样岂不更好!……老王汗归天后,本汗一直忧心扎力单部盟会日渐衰落,不复往日兴盛!如今牙利撒继承汗位后有勇有谋,胸怀大志,丝毫不堕扎力单往日雄风,想必老王汗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

    宋先生眼中掠过一道狡诘的光芒,继而笑道,“大汗此言差矣!…………属下还未说完!…………若是牙利撒一心想继承老王汗的遗志,统一草原各部,振兴古勒声威的话那也是无可厚非,甚至是可喜可贺!但是…………属下以为牙利撒此次兴兵秋猎不止是树立权威巩固王汗之位,其…………其醉翁之意不在酒………………恐怕………………”

    见宋先生突然顿口不言,大汗追问道,“恐怕什么??…………宋先生直言无妨!………………”帐下其余大将也狠狠盯着宋先生,就象是狼群盯上了一只迷途的小绵羊,一个个都在心中暗骂你个死宋翊,说话文皱皱的酸死人不说还专门吊人胃口,手无缚鸡之力,却终日作出一副莫测高深的模样,一肚子坏水,满口之乎者也,仁义道德,却在背地里施展些阴谋诡计,真不象个男人!!!若不是大汗一直对他尊崇礼遇有加,处处施以先生之礼,百般维护,老早就让你你个软弱无能的魏人做我们的奴隶捡马粪放马牧羊去!!!

    原来这个宋翊竟然是大魏子民,虽然如今发型服饰甚至肤色都与魏人皆然不同,但其生活习性乃至言行举止却仍然保持着的魏人的有礼有节,并不象古勒人那般粗鲁豪迈,宋翊原本是大魏会州石林人士,原本还考取了解元功名,也就是举人,按朝廷规制即使不参加会试和殿试也是有资格出仕为官的,当然这样的话想要继续升迁的话就非常困难了!

    但是由于他家境贫寒,无钱打点朝廷官员为其谋个一半职,因而只好继续埋头苦读诗书,以期可以会试高中,金榜提名,但无奈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在他即将前往京城参加三年一次的礼部会试之时,却突然祸从天降,只因十几亩水浇田的土地买卖纠纷却无意中得罪了当地的豪门大户——石林的士族豪强王家!

    王家财雄势大,可谓富甲一方,族中子弟能人辈出,出仕、经商、习武者数不胜数,在石林一地势力极其庞大,可谓一方之霸,极使是一州使君也要对其礼让三分,但宋翊自幼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又有功名在身,自然有股文人特有的傲气,对于财雄势大、称霸一方的土豪王家甚是不屑,认为他们这些地主豪强就是鱼肉百姓、危害江山社稷的蛀虫毒瘤,根本就不耻于其为伍,因而无论王家出多少银两就是不肯将地卖给他们!

    王家买地不成又受到宋翊的言词讥讽含射,不禁恼羞成怒,一气之下王家买通官府冤枉宋翊勾结江湖盗匪,作奸犯科,未经州府审核便草草结案,将其打入大牢,剥去功名,而后将地充公之后以低价收走!至此宋翊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但事情到此还未结束!更令人痛恨的事情却接连发生,宋翊毕竟是货真价实的举人,严格来说也算是仕子官员阶层,在礼部和州府都是记录在案的,未经州府核准,学政行文,而后报礼部备案的话,地方县府是无权废黜其功名的!

    若是私自剥其功名依大魏律要施以腰斩之刑,是要抄家充军的大罪,因而王家也是十分害怕,若是事情一旦败露,那可是弥天大祸,因而王家家主为保万全,便狠下心肠,一不做二不休,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派门下弟子潜入宋翊家中将他父母妻儿满共六口全部杀死,而后纵火焚屋,伪作天灾之祸,其后又买通县牢的狱卒欲将其毒死,要让此案变得死无对证,没有苦主,自然也就不会有任何危险!

    可惜上天有眼,宋翊命不该绝,那被买通的狱卒良心未泯,不忍心看着宋翊这个善良本份的读书人得到如此凄凉悲惨的下场,于是便巧施以偷梁换柱之计,用一名身形模样类似宋翊定罪为斩监候的死囚替宋翊饮毒酒身亡,借以蒙混过关,其后便草草将其安葬在宋家祖坟,待风声稍缓之后,那狱卒这才将一直躲在其家中的宋翊送出石林,并千叮万嘱,让其千万不要妄想去州府两衙审冤告状,原因是王家在州府两级衙门甚至是朝廷中都有人脉,万不可自投罗网,枉送性命,当然这样也会送掉那小狱卒的性命!

    宋翊逃出石林之后,心中即悲愤欲绝,又十分不甘,几次想一纸诉状呈上州衙状告石林知府和王家狼狈为奸,贪赃枉法,草菅人命!幸尔宋翊并非是那种读书将脑袋都读得僵硬迂腐之人,待头脑冷静下来,左右思量、仔细分析一番之后,宋翊终于死了这条告状审冤的心,上告州衙肯定是行不通的,如此惊天的大案若说州衙一无所知,那绝对是不可能的,怎么说自己也是堂堂一名举人,在地方上可是有身份有声望的仕子,举人犯案勾结匪类,可是天大的事情!

    府衙肯定要上报州衙请示的,更何况一夜之间自家满门被杀,自己也莫名其妙的死在大牢中,如此惊天大案,又有这么多的疑点,州衙又怎会全无反应,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州衙中的重要官员也被王家买通,或是与王家互相勾结!如此一来,上呈州衙告状又有何意义??不过自寻死路而已!另一方面,若是自己上京至刑部告状的话,堂官受不受理是一会事,恐怕自己到得了京城,状纸也递不进刑部大堂!

    天下乌鸦一般黑,官官相护,弱肉强肉,宋翊到此时才明白这句至理名言的真谛!只可惜自己一家老小惨遭横死,却申冤无门!!可悲可叹!!枉自己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却连自己的妻儿老小都无法保全,真是枉自为人!!但自己不过一介文弱书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一身的学识却无用武之地,可谓是有心无力,又徒乎奈何???………………

    一番自怨自艾之后,宋翊彻底对这黑暗无情的官场死了心,连带着对腐朽无能的朝廷也死了心,万念俱灰之下,宋翊兴起了远走异域,了此残生的念头,于是便一路向西行去,出了黄蛇岭关隘后,就进入了辽阔无际的古勒草原,此时宋翊已是骨瘦如柴,不似人形了,几个月的艰难旅程耗尽了他所有的精神和气力,加上又身无分文,无钱置办衣衫,更没钱购买干粮,试问他单薄的身体又如何抵御草原大漠的风寒侵蚀??…………………………

    几日下来,宋翊已是奄奄一息,终于栽倒在一片肥美壮阔的草地上,仰脸看着湛蓝无垠的蓝天白云,天是那么的蓝……云是那么的白……草儿那么的绿…………花儿那么的美…………嘶嘶的风儿一波波掠过身边一片片茂密葱郁的草木,沙…………沙的响,远处的羊群咩…………咩的叫个不停,安静而舒适的啃食着脚下肥美的野草………………

    无穷无尽的痛苦折磨之后,也许只有死亡才是自己最好的解脱……自己实在无颜面对枉死的亲人……而眼前这一片陌生而广阔的草原就是自己的埋身之所……已经没有丝毫生存欲望的宋翊终于平静的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来临…………或许是豺狼猛兽前来享用自己瘦弱的身躯…………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一切都要结束了…………自己的悲惨的一生会从此终结……再不会有锥心之苦……穿心之痛不停的折磨煎熬自己……………………

    可惜天不从人愿,又或是苍天垂怜,就在宋翊一心求死之时,却有一队狩猎的古勒骑兵来到了他的身边,这些人衣袍粗劣,身体强壮,面容凶狠,浑身散发着一阵阵骚臭难闻的羊膻味,个个手持弯刀,背挎弓箭,嘴里用他听不懂的古勒语哇哇的嚎叫着,数百骑兵围着宋翊来回的巡驰纵腾,耀武扬威的炫耀着他们精湛的骑术,虽然听不懂他们在叫嚷什么,但看他们的神色宋翊可以感觉到这些人是在辱骂自己,他们看向自己的眼神允满了鄙视和仇恨,在他们的心中可能自己已经不算是个人了吧??!!!自己在他们的眼中也许只是一只绵羊,一只奄奄一息,毫无斗志,任由他们屠宰射杀的绵羊………………

    一股强烈的愤怒自胸间涌起,不知那里来的力量驱使着宋翊艰难又坚决的站了起来,就那么昂然而立,瘦弱的只剩皮包骨头的身体在风中摇摇欲坠,却始终不肯倒下,华夏子孙灵魂深处潜藏的那种不屈和血性支持着他,他怒目瞪视着纵马围着他打转不断的大声嬉笑呼喝的这些野蛮骑兵,坚定的眼神丝毫也不肯退让,紧咬的嘴唇已经有血丝渗了出来………………终于——他的与众不同,又或是坚毅不屈引起了这支骑兵首领的注意……………………

    那骑兵首领很欣赏地观察了宋翊半响,而后大声斥退部下,亲自下马用古勒人的礼节向宋翊道歉,并询问他的姓名和来历,不过宋翊根本就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只有用眼神表达自己的善意,最后那骑兵首领便将心若死灰如同形尸走肉的宋翊带回了自己的部落,并以上宾之礼款待,给他安排独立的毡房居住,并有什巴乌(随从)和侍女(哈可儿)专门侍候,照顾得极为周到,却从未强迫他做任何事,也从不追问他的来历!

    待宋翊渐渐学会古勒语可以与那首领交谈之时,才骇然的发现这个外形粗豪,但却心思缜密,喜欢研读华夏兵法战策,本身又很有谋略极赋军事天分的首领竟然是一名大汗,而且是古勒草原上最强大的部落之一的大汗,是古勒人心目中的拉玛鲁,也就是战神的意思,其地位仅次于古勒之王——扎力单!其所在部落名为图卡则部,所居住游牧的水草肥美的大草原名为腾次乌格,面积广阔纵横近二千里,部众约有三十余万,而救自己的大汗名为卡苏木真,是仅次于扎力单金王汗的银可汗!

    在古勒居住了半年之久的宋翊,也许是受到了热爱生命,粗犷豪放的古勒人的影响,一颗求死的心也渐渐淡了下来,又威念卡苏木真对自己有救命礼遇之恩,于是便索性决定在古勒定居,其后便一直追随辅助卡苏木真,允当他的幕僚和智囊,并被卡苏木真任命为图卡则部的都史哈,地位仅次于大汗的国相之位,士为知已者死,卡苏木真如此信任恩遇一个异族落泊之人,宋翊也深受感动,于是更加尽心尽力辅佐卡苏木真,成为了卡苏木真名符其实的左膀右臂,为其出谋划策,立下汗马功劳,而后者也极其信任宋翊,族中事无大小都要先垂询他的意见方下决断!

    有些跑题了,先回到银帐之内吧,帐下十余名千夫长和万夫长对自己那种鄙视和不屑的眼神,宋翊可是早就习以为常了,轻泯了一口已有些凉了的香茗,“回大汗!……属下以为此次秋猎,扎力单王汗其主要目的并非要一举攻克黄蛇岭关,而后长驱直入大魏腹地掠夺丁口财物,而是要……削弱我图卡则部的实力……甚至…………甚至是………………”

    说到这宋翊再次停口不言,只默默注视着卡苏木真,他话中之意早已是一目了然,即使是笨蛋也知道扎力单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但后者却默然无语,接着一碗碗猛灌烈酒,仿佛那碗里盛的不是酒而是水一样,帐下其余人则一脸愤然,直欲拍案而起!

    沉默了良久,卡苏木真终于放下了手中那只纹饰华美的银质酒碗,“宋先生!你认为本汗如今该如何应对???”

    宋翊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大汗!不知这几日我军连续攻城兵员折损几何???…………而守城的黑甲军又有多少伤亡??………………”

    卡苏木真眼神猛地一暗,心中一阵抽痛,朝帐下一名身材粗壮的象座小山盘踞在地上的中年将军道,“依萨墩万夫长!……这几日都是由你指挥攻城…………你……你来说说吧!”

    依萨墩拱了拱手道,“是,大汗!……四日来我军共攻城二十余次,我部折损兵员已近三万!…………敌军…………敌军伤亡末将不是很清楚…………不过…………估计应该在五千上下……………………”

    此言一出,帐下十余名将领脸色都是一片黯然,一比六的伤亡,图卡则部的战士一向骁勇善战,悍不畏死,是草原上的大雕雄鹰,战斗力极为强悍,以往与黑甲军也曾发生过几次遭遇战,虽然战斗规模并不大,相互间也是有胜有负,但却是从未吃过象这次这么大的亏,可想而知这几日的攻城战是如何的惨烈,三万英勇无畏的热血儿郎就这么没有价值的倒在了异国的土地上,这是何等的令人痛心疾首…………………………

    宋翊的脸上绝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虽然他居住在古勒已有两年之久,与部落中人相处十分容恰和睦,又娶了古勒女子为妻,成家立室,生儿育女,隐然已经溶入了图卡则部这个大家庭之中,但对于古勒人骨子里透出的那种凶狠残忍的天性仍是深恶痛绝!尤其是此次初秋狩猎,古勒人对于黄蛇岭关外数十个魏人村镇的凶残洗劫屠杀,更是令他心中痛如刀绞,恨得咬牙切齿!

    虽然大魏对自己来说只有无穷的痛苦和怨恨,但他骨子里始终是一名魏人,身体里流淌的血液也是华夏民族的血脉,试问他又如何忍心看着自己的同胞被屠杀而无动于衷??但他对此却无任何办法,而且间接中还成为这场血腥屠杀的帮凶,可想其内心有多痛苦,若不是卡苏木真对自己有救命和知遇之恩,宋翊早就离开这里了!!

    卡苏木真长叹一声,虎目中隐有莹光闪动,“不过短短几日,本汗就葬送了数万热血儿朗!本汗真是愧对族中父老,愧对信任拥戴我的万千部众!!我卡苏木真不配统领图卡则部,不配担当古勒拉玛鲁银可汗这个光荣勇武的称号!!!………………”

    见卡苏木真陷入深深的自责和悲痛之中,强壮的身躯都在微微的颤抖,宋翊终忍不住出言安慰,“大汗不必过于自责!此番战事失利,兵员大损,实非大汗之过!…………原本以我草原善骑射冲驰而弱于平地攻城的精锐骑兵攻击有重兵把守又高大坚固的雄关险隘就是极为不智之举,实是以已之短,攻敌之长,岂有不败之理??若要一定追究责任的话,那也是扎力单王汗指挥不利、心怀叵测!!!”

    帐下一众将领也纷纷起身跪地高声道,“大汗不必自责!大汗威武盖世,是我古勒人心中的拉玛鲁,是我们图卡则部的骄傲!我等誓死追随大汗,万死无悔!………………”

    卡苏木真一脸感动地走下来将跪在帐下的将领一一扶起,“各位将军都是我图卡则部的勇士,是我古勒人心目中的亚撒特,是我卡苏木真的臂膀!…………各位可以放心,我卡苏木真对着万能的玛狼神起誓,一定会竭尽全力保护图卡则子民,使我图卡则部兴盛强大,纵横草原大漠,永世不衰!!………………”

    宋翊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光彩,试探着问道,“大汗此言当真???………………”

    卡苏木真复又坐回食案后,声音低沉地回道,“本汗何曾有过戏言??…………本汗再不济、再自负,也不会用图卡则数十万部众的兴衰荣辱来开玩笑!宋先生有何话不妨直说!!”

    宋翊忙躬身一礼,歉然道,“大汗恕罪,属下失言!…………属下以为此时我军损失惨重,实力大损,理应早做打算,否则形势危矣!”

    卡苏木真眉头猛地一扬,“宋先生此话怎讲??………………”

    宋翊道,“大汗!……正如适才属下所说,扎力单王汗此次秋猎,其主要目的就是要极大地削弱我图卡则部的实力,而后便可轻松地将大汗的部众吞并!这一点从扎力单王汗一直严令大汗不计伤亡的猛烈攻击牢不可破的黄蛇岭关就可见一斑!!…………几日来,部盟联军共有二十万各部精锐骑兵,但唯独只有我图卡则部一直被推在前线,接连不断的被扎力单催促着攻击关隘!

    即使是伤亡惨重,扎力单也从不允许我军休整,更从未更换攻城主力!其狼子野心,已是昭然若揭,一心是想要我图卡则部经此一战后伤亡惨重,元气大伤,没有实力再与巴斯特烈部分庭抗礼,另一方面又可以大大削弱大汗在部众子民心中的崇高地位,挑起部中战死沙场儿郎家属对大汗强烈不满和怨恨!以此双管其下,一箭双雕之计,扎力单日后就可以轻松地将图卡则部瓦解吞并,霸占水草肥美的腾次乌格大草原!大汗不可不防啊!!!”

    宋翊话音刚落,旁边一名身形粗壮的如同水桶,脸黑得如同锅底的将领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破口大骂,如雷的声浪震的整个毡帐都在隐隐颤抖,“扎力单小儿真是欺人太甚!……我家大汗拼命拼活给他老子打下江山,让他可以舒舒服服地坐在王汗的宝座上,不奖赏大汗也就算了,居然还要谋夺大汗的部众草场,真是岂有此理!……这个混帐小子,老子一定要亲手剁了他,替大汗解气!!!”

    这黑脸汉子一挑头,其余众将也是怒火中烧,纷纷长身而起,铿……铿……铿……一阵刺耳的金铁磕碰之声,十余把雪亮腥臭的弯刀离鞘而起,耀眼的一片片寒光将整个大帐映得光华四射,杀气盈然,十几名性格粗爽耿直的勇武汉子,这就准备兴兵血洗扎力单金帐而去……………………

    “楞术哥万夫长!!!!你想干什么??…………还有你们!!…………都给我住手!…………坐下!…………你们想干什么??…………去杀扎力单??你们想造反不成???!!!………………扎力单再怎样可恨,他也是古勒的王汗,是我草原之主,是苏木尔库王汗之子!………………老王汗对我有再造之恩,无论如何我卡苏木真也不会行此忘恩负义禽兽不如之事!………………”

    见卡苏木真勃然大怒,严词厉色,一众将领这才愤愤不平地坐了下来,恨恨的收刀入鞘,一个个气得直哼哼,继而又拼了命的往肚里灌酒,将满腔的愤怒和怨气都撒在了酒碗之中……………………

    宋翊不动声色道,“大汗之意是任由扎力单继续坑害我们?????………………”

    卡苏木真双眼寒光一闪,沉声道,“本汗不会做出忘恩负义对不住老王汗之事,但也不会任人鱼肉,任由他践踏奴役图卡则数十万部众子民!!!………………宋先生!你以为本汗如今该如何行事???”

    宋翊微微点点头,“大汗英明!……如今之际,大汗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

    卡苏木真用询问的眼神望了过去,宋翊的脸色猛地严肃下来,“属下以为大汗如今只有两条路走!大汗可二选其一!一是反,二是走!请大汗三思定夺!”

    卡苏木真闻言虎躯剧震,刷地一下面如寒霜,脸色变幻不定,眼神阴冷如刀,但却并未发怒,也未下令将口出逆言的宋翊拖出去斩首,显然正在思索其中的利弊得失,帐下一干余怒未消的将领此刻也冷静下来,均是默然不语,宋翊这言可是石破天惊耸人听闻之语,反—不用说了,那就要与扎力单统率的草原各部盟决一死战,胜者为王,败者必死!

    走——那也要与扎力单彻底决裂,从此与扎力单王庭划清界线,图卡则部就要另起炉灶,自成一国,那自然会受到扎力单统率联军的疯狂进攻和剿杀,以区区三十几万部众对抗拥有数十万精锐骑兵的扎力单部盟联军,其后果也是同样的不容乐观!!!

    见帐中将领都十分犹疑不决的样子,宋翊心中长叹,人不为已,天诛地灭,古人诚不欺我!这些将领都是跟随大汗出生入死多年的伙伴,有一些还是卡苏木真童年的玩伴,随其一起长大,一起行军打仗,一起纵马牧羊,一起征战拼杀,纵横沙场数十载,一路腥风血雨闯过来,感情不可谓不深,但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他们还是选择了犹豫和沉默,造反和独立同样需要莫大的勇气!

    这其中的血腥和危险可比征战沙场要复杂的多,也要恐怖的多,一旦失败的话,不止这些将领会人头落地,连带他们的家眷亲人也会性命不保,又或是伦为其他部族的奴隶,受尽屈辱折磨,可谓生不如死!也怪不得他们此刻会默然不语,毕竟这个失败的严重后果不是他们可以承受的,但却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

    宋翊很明白卡苏木真此刻的犹豫不决多半的原因还是在于手下将领的态度上,稍一犹豫后,他终于下定决心再帮大汗添一把火,“大汗!当断则断,否则必受其害!……大汗若是此时再不早下决心,那不止图卡则部会被扎力单一举吞并!就连大汗也会性命不保!牙利撒不止心狠手辣,刚愎自用,而且心胸狭窄,刻薄寡恩,毫无容人之量,到时一定会将大汗处死!……只怕就算是大汗的亲信将领也难逃一死!!…………

    大汗即使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自己的亲人考虑,为追随您出生入死多年的将领考虑!…………要我们陪大汗一同赴死,报答老王汗大恩并不难,但我们的家眷和亲人就要受尽屈辱折磨!……还有…………娜丽塔格敏如今仍在大魏游玩,她对此事一无所知,试问公主将来的命运又会怎样???…………大汗!您一定要三思呀!”

    宋翊此言一出,帐中众人都是神色一凛,这番话就如同一声声闷雷炸响在耳边,令众人迷惑彷徨的心念为之一清,犹如提壶灌顶般,眼前豁然开朗,没错!如果一旦图卡则部被扎力单吞并的话,那自己这些图卡则部的元老功勋下场又会如何,这几乎已经是一目了然之事,皮之不存,毛将附焉??

    也许这些粗鲁野蛮的古勒人并不懂这个词语,但这其中的道理却是明白的,以扎力单的性格肯定会将大家一起处死,以绝后患!而自己的家人就会伦为别人的奴隶,自己的妻女会被人奸淫蹂躏,受尽屈辱折磨!横竖都是一死,何不拼死一搏,或许会有转机也说不定,这是众人此时心中的想法!!

    卡苏木真刚毅的脸上然地闪过一丝悲凄之色,老王汗往日对自己的如山恩情,点点滴滴一一涌上心头,掠过脑海,自己原本不过是巴斯特烈部的一名身份卑微低贱的奴隶,每日替那心性刻薄狠毒的主人放马牧羊,吃不饱穿不暖,又受尽污辱折磨,可谓猪狗不如,生不如死!

    幸尔一次偶然的机会,自己精湛的骑术和精准的箭术得到了苏木尔库汗的慧眼赏识,不止解除了自己奴隶的身份,更将自己收为大汗身边的贴身什巴乌(亲随侍从),亲自为自己赐名卡苏木真,又教自己兵阵之技,随其四处征战,纵横沙场,给了自己一片广阔无边的发展空间,正是大汗长久以来的爱护和栽培,自己才有了屡立功勋、扬名草原的机会!

    其后大汗更是对自己青睐有加,不断破格提拔自己,从一名小小的十夫长开始,一直升到统率数万古勒勇士的万夫长,更将大汗心爱的雪狼骑交由自己统率,又赐给自己成百上千的什巴乌和奴隶,成千上万的牛羊马匹,最后更将肥美辽阔的腾次乌格大草原划给自己,允许自己招揽部众,独自开帐设部,最后又封自己为地位仅次于扎力单金王汗的图卡则银可汗,统领三十余万部众,数千里辽阔肥沃的草场,成为仅次于巴斯特烈部的强大的部落,使自己卡苏木真的威名传遍草原大漠,成为古勒人心中战无不胜、神勇盖世的拉玛鲁!!!

    老王汗对自己的知遇载培之恩,有如再生父母,恩深似海,老王汗对自己的恩情犹如那一望无际的草原大漠,又象那辽阔无垠的蓝天苍穹,自己这一生一世也无法报答老王汗对自己的大恩大德,对于老王汗的长子牙利撒,卡苏木真非常了解,此人心胸狭窄,性格狠毒,毫无容人之量,又野心勃勃心狠手辣,一直垂唾自己拥有的腾次乌格大草原数千里的肥美水草地,早就想据为已有了!

    之前老王汗在世时还可以压制住他的贪欲,让他不敢过于放肆张狂,但可惜如今老王汗壮志未酬便蒙玛狼神召唤回归天国,牙利撒便如脱缰的野马,完全脱离了控制,恶毒疯狂而又贪婪的心性完全展露出来,如同一只下山的恶狼般,伸出了凶残锋利的爪牙,而首当其冲的就是自己,一直被牙利撒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图卡则银可汗——卡苏木真!

    自己一直以来对牙利撒都是恭敬有加,每每施以臣子之礼,处事向来小心谨慎,遇事也是百般退让,一直隐忍他的无礼和傲慢,即使他出言侮辱自己,也是全不反斥发怒,对其发出的各种王令也是严格遵行,从不抗拒,就如同此次秋猎,牙利撒以扎力单金王汗之名向草原各部下达征召令,自己就将部落中所有的精锐骑兵共计十万人全数出动,可谓倾巢而出,不遣余力,全力拥戴尊重牙利撒的权威,又不折不扣地执行他的军令,不计伤亡的挥军攻打固若金汤的黄蛇岭关隘,为的就是不负老王汗对自己的恩德,但牙利撒却是变本加历,欲置自己于死地,妄图谋夺自己的部众和草场,如今刀已加颈,箭已上弦,实是无路可退!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是奋起反抗,还是引颈待戮??

    老王汗!您在天有灵告诉我,告诉您最忠诚的奴仆和部下卡苏木真,我现在该怎么办??我该如何去做??领军奋起与扎力单,与您的儿子牙利撒对抗搏杀,非我所愿!但若让我任由牙利撒残杀奴役我的部众子民,甚至是我心爱的女儿兰灵儿,您亲自册封的娜丽塔公主,这也是我绝对不能接受的!这…………我到底该如何去做???…………您告诉我!!…………………………

    卡苏木真在心中大声的呐喊,神情也是十分的痛苦,心中在苦苦的挣扎,左右彷徨,始终无法下定决心,奋起反抗牙利撒的阴毒迫害!!宋翊看在眼中也是十分的不忍,卡苏木真虽是野蛮未化的古勒人,但却如同魏人中的杰出英豪一般恩怨分明,有情有义,光明磊落,这也是他一直跟随他,用心辅佐他,不忍离开的一个主要原因,再回顾帐内,其余众将脸上都是一股蠢蠢欲动、凶狠狰狞之色,宋翊知道他们已经动了反叛之心,而令可谓万可俱备只欠东风,此时只要卡苏木真一声令下,这些如狼似虎的沙场猛将就会领兵攻入牙利撒金帐内,将那黄毛小儿的头颅割下来拴在腰间…………………………

    宋翊正待出言再劝,大汗的亲兵却在帐外大声喊话道,“禀报大汗!……牙力单王汗令使到!!!………………”

    话音未落,三名名衣袍光鲜却浑身怪味的古勒男子大步走了进来,当中的传令使年龄约莫二十上下,披肩的乌发用一根桃红色线绫束在脑后,樱红的嘴唇上是薄薄的一层黄绒,的道的黄口小儿,眉目却十分清秀,清秀的脸上竟然施了一层薄粉,那双比女子还要妩媚的丹凤眼让人看起来十分的不舒服,有种令人作呕的感觉!

    他身材高挺匀称,穿一身裁剪合体的浅黄色锦袍,石榴红绸束腰,左腰系着一把镶着一颗祖母绿的银制弯刀,脚蹬一双精制的羊皮绣靴,一看便知其身份必然不低,肯定是深受扎力单宠信的近侍,在身边两位面貌鄙陋、虎背熊腰的金帐武士的衬托下,此人更显得有几分“玉树临风”的突出气质!

    虽然此人长得是颇为俊秀挺拔,但双眼中流露出的神色却是十分的淫邪,而且举止十分的傲慢无礼,见到卡苏木真,这位在古勒部盟中地位仅次于扎力单金王汗的银可汗,也只是随便的拱了拱手就当作行礼了,丝毫不将两旁怒目而视的一众将领放在眼中,“图卡则汗接令!“

    卡苏木真眼中的愤怒一闪而逝,起身略微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衣袍,走到帐下单膝跪地,恭声道,“卡苏木真恭接扎力单王令!”

    那传令使鄙视地看了一眼跪在脚下的卡苏木真,接着用傲然地声音尖锐地宣道,“伟大的扎力单金王汗有令,本王一向尊敬信任图卡则大汉,才会委以重任,令你率领本部勇士担当进攻魏国的前锋主力,希望赁借卡苏木真古勒拉玛鲁的威名,可以一举攻克黄蛇岭关!

    但是…………卡苏木真却令本王大失所望,连攻数日却毫无战果,反而损兵折将,使我部盟联军士气受挫!败军之罪,理应严惩!但本王念在图卡则汉追随父汗南征北战,屡立功勋,是古勒人心中的英雄,是我扎力单部盟的功臣!若是随意下罪,必令众汗不满!于是网开一面,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可以戴罪立功,现严令卡苏木真必须率军在两日内攻克黄蛇岭关,愈期如不能破关而入,则两罪并罚,必定严惩不殆!…………”

    卡苏木真面无表情的双手接过那羊皮诏令,“卡苏木真谨尊扎力单之命!多谢王汗不罪之恩!!!”站起身来,朝那传令使微笑道,“莫洛伊连夜传达王命实在是辛苦,如不嫌弃不如留下吃些酒肉才走不迟!”

    莫洛伊看了看两旁食案上的酒肉,不屑的瞥瞥嘴,“不必了!…………本使还要回金帐向扎力单复命!…………还有,图卡则汗要弄清楚一点,王汗并非不罪于你,而是给你戴罪立功的机会!你好自为之吧,告辞!”

    见莫洛伊仗着扎力单的宠爱,目中无人如此轻视卡苏木真,帐中众将皆是一脸怒色,个个紧握刀柄,恨不得冲上前去挥刀砍掉这死妖人的脑袋,幸尔卡苏木真并未失去理智,及时用眼神阻了一众暴躁的将领,仍然恭敬有礼地弯腰一礼,“莫洛伊大人请代本汗转告扎力单,本汗一定会严遵王汗令谕,戴罪立功,克日便会攻占黄蛇岭关,届时恭请扎力单王汗率军入城!!”

    莫洛伊看似很享受卡苏木真的这句“大人”,虽然他深受扎牙单王汗的宠爱和信任,几乎所有部盟和王汗的令谕都由其一手草拟下发,在金帐内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身兼牙利撒金帐的什乌长(侍卫长)和雪狼骑千夫长,统率近千的金帐武士和数千精锐雪狼骑兵,可谓权倾一时,但扎力单部盟中的各部大汗甚至是军中的将士都对他十分鄙视和厌恶,虽然表面上阿谀献媚,但背地里却是人人唾骂他是蛊惑王汗、祸害草原部盟的“妖人”!

    看到名震草原威武不凡的拉玛鲁卡苏木真对自己也是恭敬有礼,莫洛伊的自尊心得到了一些满足,因而脸色也稍微缓和了些,“图卡则汗!扎力单王汗对你可是信任有加,希望你不要让王汗失望!”言罢转身就走,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瞧过营帐中的其他人,其气焰之嚣张真可谓空前绝后,放眼整个草原也无人可出其左右!

    莫洛伊离开后,卡苏木真却一直伫立在原地,动也不动,双眼紧盯着帐帘,右拳却在无意识的握紧松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毡帐中还残存着一股发自莫洛伊身上的那种本体的膻臭与中原的香粉胭脂混合在一起的难闻气味,久久也不曾散去……………………

    熟悉卡苏木真品性的人都知道,凡是内心愤怒至极又或是面临重大决策之前,他的右拳都会这么无意识的条件反射似的,不断的握紧松开,当然宋翊正是了解他的人之人,狠狠吞了口唾沫,宋翊压住心底那丝对残暴恶毒的扎力单王汗强烈的恐惧,慢慢站了起来,压低音量道,“大汗!早做决断啊!……若是再犹豫不决,那一切就太迟了!……等到我军折损过半,元气大伤之日,恐怕就是扎力单对大汗痛下毒手之时!…………大…………”

    卡苏木真猛地抬手止住宋翊的话头,紧握成拳的右手却蓦地拔出了腰间的金刀,金刀名为裂日,刀鞘装饰精美,雕刻着精美细腻的图案,边缘滚绣着一条条晶莹的金线,在帐内灯火映射下金光四射,光彩夺目,刀柄上镶嵌着一枚拇指大小的猫眼绿宝石,刀身形如一轮弯月,纹路细腻,线条流畅,浑然天成,背厚刃薄,寒若秋水,光华四射,一看便知出自技艺精纯、巧夺天工的绝代名匠之手!

    这把金刀是老王汗苏木尔库册封卡苏木真为图卡则银可汗之时下赐给他的,整个草原上也只有他和扎力单王汗有权利有资格佩戴如此奢华珍贵的金刀,而且这两把刀皆出自草原上同一铸刀名匠乞克达尔,传说中这两把刀是由乞克达尔取圣山千年圣金锤炼数年,而后又以自己的鲜血精魂喂炼祭祠而成,而后又得到了神圣万能的草原之神玛狼的祝福,不止威力惊人,锋锐绝世,更可以保佑宝刀的主人战无不胜,刀枪不入,所向无敌!

    两刀乃是一对,一雄一雌,雄刀名为裂日,至阳至刚,霸道绝伦,无坚不摧,由卡苏木真拥有,而雌刀名为射月,至阴至柔,削金断玉,吹毛断发,举世无匹,则由苏木尔库临终前连带扎力单王汗之位一并传给了牙利撒,因此射月金刀也被古勒人视为扎力单王权和玛狼神权的象征,乃是古勒草原上神圣不可侵犯的传国宝刀!

    但是牙利撒对于自己身为扎力单王汗,是古勒草原最伟大最英武的君主却带着一把雌性宝刀一直耿耿于怀,他认为卡苏木真根本没资格拥有神圣尊贵的裂日金刀,而裂日和射月这一双绝世宝刀都应该属于自己!

    裂日一出,华光四起,一蓬蓬金色的光华耀满整个毡帐,金色的刀芒仿佛有灵性似的巡曳着整个营帐四处游走冲刷,整个大帐内顿时流光溢彩,光芒大盛,满帐光亮的灯火霎那间黯然失色,一波波血腥威压的杀气瞬间允斥在整人毡帐内,四周的空气也顿时为之一窒,温度仿佛立时灼热的要烧将起来!

    卡苏木真高举裂日金刀,身如铁塔,面若寒冰,双目如电,迸射出两道有若实质的威杀之气,犹如一座直耸入云的高山般不可撼动,“众位兄弟!!!!……我—卡苏木真——图卡则部银可汗,曾经在老王汗苏木尔库的面前向伟大神圣至高无上的玛狼神发誓,此生此世永远效忠扎力单王汗,如有违誓必受玛狼神的诅咒和惩罚,身躯为恶狼分食,灵魂永远飘荡在草原上,永生永世不得归于天国!!……这个誓言本汗一直铭记于心,从不敢忘!本汗一直以来对扎力单王庭忠心耿耿,日月可鉴,伟大的玛狼神可以作证!

    但是!!!——如今的扎力单王汗——牙利撒!!!他不再是古勒人心目中英明神武、胸怀坦荡的草原之王,他不是天空中振翅遨翔的苍鹰,他已经变成了一只阴狠毒辣的恶狼!他为了一已之私便将我数万图卡则勇士推入死亡的地狱,他一心要将图卡则三十余万部众全部吞并,将我们的头颅斩下盛放美酒,将我们的妻女变成他们的奴仆,将美丽辽阔的腾次乌格大草原变成他的私人牧场!!!………………

    我卡苏木真绝非忘恩负义之人,也从未忘记对老王汗的誓言,我可以将自己的头颅献给扎力单,以死报答老王汗的知遇之恩!但是我绝对不能容忍扎力单残杀我的兄弟朋友,奴役我的部落子民!……绝对不可以!!…………你们——图卡则最勇敢的战士——我卡苏木真最亲近的伙伴和兄弟——你们能不能容忍扎力单割去你们的头颅,奴役你们的子民,蹂躏你们的妻女!!!!………………“

    卡苏木真的声音并不大,但却很深沉,很

    卡苏木真的声音并不大,但却很深沉,很悲痛,也很愤慨,非常有感染力和煽动力,而适才莫洛伊的嚣张跋扈就象在众人心中打了一剂药量刚猛地强心剂,也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终于将众将心中的长久压抑的怒火彻底点燃,熊熊烈火一发不可收拾,就象猛烈擂动的战鼓,将他们的战意和凶性完全激动出来,即使此刻扎力单王汗亲临安抚也难以平息众将心中的愤怒,果然卡苏木真话音刚落,帐中十余名将领就不约而同的长身而起,围着正中的卡苏木真跪倒在地,齐刷刷地拔出弯刀,振臂高呼,“不能!!!————不能!!!!………………“

    宋翊静静地坐在那看着眼前慷慨激昂的一幕,嘴角终于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赞许地看了一眼脸色愤怒的有些黑红的卡苏木真,慢慢站起来,走到卡苏木真身前,俯身下拜,口中恭声道,“属下也不能容忍扎力单残害奴役图卡则子民!……属下愿遵从大汗号令,效犬马之劳,万死不辞!“

    其余众将也高声附喝道,“属下等亦愿追随大汗,惟命是从,万死不辞!…………“

    卡苏木真见状仰首长笑,笑声透出几许苍凉悲壮,又有几分欣慰,几分无奈,“好!好!好!……不愧是我卡苏木真的生死兄弟,英勇无畏,有情有义!古勒亚撒特的称号你们当之无愧!!………………本汗也很久未纵马骑射,征戈疆场了!今日就与众兄弟一起重拔战刀,血染沙场!…………为了图卡则部族的希望!为了亚撒特的荣誉!!————让我们举起手中的弯刀,杀出一条血路!——伟大的玛狼神会保佑我们!!…………“

    “大汗威武!……………………大汗威武!……拉玛鲁——拉玛鲁————玛狼神庇佑!——玛狼神庇佑!!……………………“

    众将都被卡苏木真的豪情壮志激励得热血沸腾,一个个瞪着血红的眼珠,犹如一群蓄势待发的恶狼,伸出尖锐锋利的爪牙,狂暴的挥刀大吼着,雄壮激昂的呼喝声一波波传出大帐…………帐外的士兵虽然不明白为何汗帐内的将军们会如此激动,却也被声浪中那种饱含激情使人心潮澎湃、热血沸腾的气势所感染,渐渐地汗帐外的士兵们也一个个附合着高声呼喊起来,……“拉玛鲁!!——拉玛鲁————拉玛鲁————玛狼神保佑!——玛狼神保佑!————……………………………………“整片图卡则营区几乎在瞬间便陷入了一片震天动地的疯狂如野兽般的呼喊声中…………………………

    图卡则营区的骚动和呼喊并未引起金帐武士和王庭卫队雪狼骑的注意和警惕,古勒人的民族天性决定了他们的军纪就如同草原上四处游弋纵驰的野马群一样,狂野、粗暴而散漫,无处发泄露过盛精力的士兵们酗酒闹事、狂呼乱吼,冲驰营区早已是家常便饭,司空见惯之事!至于这种很容易曼延而引起全军哗变的骚乱声,以及这种骚乱背后可能隐匿的阴谋和危机,却并不是那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金帐武士和雪狼铁骑所能考虑的事!      笔趣阁手机端    http://m.biquwu.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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