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魔法 > 异界之战神重生 > 第二十一章 :进攻并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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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禀大将军!大帅!青川城中突起冲天火光,浓烟滚滚!”

    “城上守军可有异动?城中有无救活或其它异常情况??”张天顺连连追问,径直把上首崔呈斌当菜干般凉了起来。

    “回大将军,青川城中一片寂静,城上守军也无任何异动!”

    “……难道…………难道唐王想退兵?”张天顺双眉紧皱,一张饱经风霜地老脸上更显沧桑,满是怀疑地沉吟道。

    “废话!肯定是唐贼自知难敌天军之威,这就准备抱头鼠窜,逃之夭夭!”崔呈斌好不容易抽空插进话来,一脸的得意,鄙视地望着犹自沉吟的张天顺。

    “正是,崔帅言之有理,咱家也是这么想的!”连全也是面有喜色地得意道。

    “……依本将看,还是再观望一下,唐王用兵向来高明,恐防有诈呀!”盛名之下无虚士!虽然左日之战,唐王秀并未表现出名将的风范,但他昔日战无不胜的郝郝威名却不是作假的,张天顺心中也是拿捏不准,不知唐王此次又是唱的那出戏??。

    “观望?观望什么?待敌军全数逃走,再出击不成?”崔呈斌此时倒是威风凛凛,胖胖的圆脸上尽写满了,我瞧不起你!!!什么朝中宿将,大魏柱石,我呸!!

    “报!青川城墙上守军突然全数撤走,城门大开!”又一名斥候直接冲进帅帐跪地禀报道。

    “什么?城门大开!”帐内众人皆是一脸惊讶,只不过张天顺闻报脸上忧色更重,连全与崔呈斌二人却是满脸的惊喜难耐,一副跃跃欲试的架势。

    “快……传令全军拔营,进占青川!快……”崔呈斌又站了起来,短胖的身子不停的晃动,急不可耐地连声催促。

    “崔帅,不可!敌军动向未明,理应先作观望,待本将派一军骑兵入城查探虚实后,大军再入青川不迟!”

    “混帐!你是不是怕了?啊?你是大帅还是我是?立刻出兵进占青川,否则本帅就治你个违抗军令,怯敌不前的罪名!”

    “张将军,军情紧急!你还是速速颁下将令,领兵入城吧!迟恐生变!”连全尖锐的嗓音适时而起。

    “唉!……本将接令!”事已至此,再僵持下去,恐怕未等大军入城,自己就要先被拿下治罪了!张天顺无奈地长叹口气,跺跺脚冲出帅帐。

    片刻之后,近卫军大营拔寨而起,激昂急促地号角战鼓齐鸣,三万战后余生的近卫骑兵领先在张天顺的率领下气势汹汹地冲向护城河,很快便驰过吊桥,后面是二十万大军包裹着两辆豪华地四轮马车紧紧跟随,直入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地青川城!

    足足一个时辰后,三军才入城完毕,此刻青川城已经是一座空城了,空气中皆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淡淡的药草味,间杂着浓烈呛鼻地烟尘味,大街小巷皆是空空荡荡,已经空无一人,当然这是指原本漫城遍布的黑甲军兵,此时皆是踪迹全无,其余城中百姓皆缩据在家中,上了门闩,顶上门板,战战战兢兢,根本不敢冒头。

    短短两天不到,青川府衙便再次易主。此时盘踞在此的正是以此为中军帅营的崔呈斌和连全。

    “呵呵…………好茶!好茶!芳香怡人,甘中带涩,确是清爽无比啊!”一阵尖锐刺耳的赞叹声自青川府后衙内堂中传出。

    “连大人不愧是品茶大家,口感精湛,见识不凡,可谓一语中的!此茶确非俗物,乃是产自元州的极品铁观音,本属宫中贡品,本帅也是蒙皇恩浩荡,得赐这二两茶叶,这才得以品尝到这茶中极品!!“

    崔呈斌圆胖的脸庞此时已完全挤成一团,一脸的诌笑,暗道,若非此战大胜,得以一举攻占青川,封候赐爵已为时不远,我还舍不得将这宝贝拿出来给你品尝呢。

    “哈哈……崔帅过奖了!咱家久居宫中,侍候皇上左右,自是可时常品尝各种名茶精品,这点见识原也算不得什么!呵呵呵…………”想是一战而下青川,前途一片光明,心情大好之下,难得一笑的边全也是乐得开了花。

    “……不过,依连大人看,本帅是否应该派兵趁胜追击唐王溃军,一举将其歼灭!”

    “理该如此!!我等蒙皇上厚爱,委以重任,恩赏有加,自当为皇上分忧!况且此次皇上有旨,言若击杀唐王,则立封万户候,赐食邑,赏万金!如此亘古不遇的天赐良机,我等又岂可轻易错过?”

    连全这话倒说的一点不假,大魏自建国以来,世祖帝便明令后世子孙,非皇族之人不得裂土封王,不得封候赏爵!如果不是皇帝直系地兄弟叔侄,甚至连亲王公候都不能封赏,更勿论文武大臣了,当真是奇抠无比!

    此次刘定之所以甘冒忏逆世祖的大不敬罪名,为天下人所耻笑垢骂,亦公然许愿出征将士以封候之重赏,为的就是激砺三军,鼓舞士气!!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刘定要的就是将刘秀一举击杀,永绝后患!

    反正,许愿是许愿,封候是封候,待平定叛逆后,随便找个借口罢官夺爵也不是什么难事不是?谁让自己是皇帝呢??金口玉言,即使是反悔也是明正言顺,一言九鼎!试闻天下间又有谁敢吭一声,谁敢干逆他的龙须??!!!

    “本帅何德何能,焉敢奢望封候赐爵??!倒是连大人忠勇可嘉,又得圣上宠信,封候之日必定指日可待!”崔呈斌满心的期望憧憬,幻想着自己封候的风光景象,脸上却是不动声色,一脸谦逊地恭维道。

    “呵呵……崔帅真会说话!放心,只要咱家一日居于宫中,侍奉皇上左右,就必少不了你的好处!”

    “如此下官就多谢了!”崔呈斌一听之下,忙恭手致谢,当真有种卑躬屈膝的奴才相。

    “来人!”狠狠地挤了挤胖脸,稍稍恢复一点威严之色,崔呈斌朝堂外高喝一声。

    “小人在,大帅有何吩咐!”一名亲兵应声飞快地进了厅堂,俯身下拜。

    “速传张天顺来见!”

    “是!大帅!”

    好半响之后,张天顺一脸不快地迈进了厅堂之中,心中不爽之极,暗骂这死狗官,干正事不行,拖后腿可是一把好手,自己正忙着接管青川城防,布置防守事宜!

    此外,还要派兵至各城中各处救火,加上还要清点缴获的大批榴重粮草,忙得是晕头转向,喝口茶润润喉咙的时间都没有,这倒好,这厮居然莫名其妙的没事将自己召来,又不知要胡说八道些什么!!

    “本将见过崔帅、见过连大人!”张天顺脸上的不快之色,瞎子都看得出来,随便的拱了拱手就算是见过了礼。

    “咳…………张将军,本帅命你率三万骑兵并七万步兵,火速出西门追击唐贼溃军,务必将其残部全歼,斩下唐贼头颅!不得有误!”崔呈斌微咳一声,强自忍住胸中升起的怒气,尽量用威严公正地语气下令道,原因还是因为此刻尚不是翻脸清帐的时候,现在还需要张天顺统军追击。

    “崔帅!此计不妥!现在形势不明,本将尚不知黑甲军是撤退还是溃退??兵力布置、撤退路线也是一无所知!而今之际,理应一面派出大量斥候打探情报,察看虚实!一面让大军可以稍做休整,恢复战力!

    待情况明朗后,再挥军追击不迟!

    退一步讲,即使是现在出兵追击也必须三军齐动,平缓向前推进,不可分兵,也不可轻敌冒进,否则一旦陷入敌军埋伏,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张天顺尽量耐着性子,用平缓稳沉地语气分析道。

    “你……你拖拖拉拉,推三阻四!迟迟不愿领军追击,可是害怕唐贼?你若是怕的话,本帅自可另派大将领军追击!不过,有句话要说在头里,本帅必要在皇上面前参你一本,畏贼若虎,恸敌不前!!哼!你就回家等着采风卫上门吧!

    “张将军,崔帅言之有理!唐贼残军经左日一役已是伤亡大半,溃不成军,士气全无!适才侦骑回报,城中四处火场皆是敌人未及烧毁地榴重军械粮草,数量极为宠大!

    由此可见,逆军主力此刻定是亡命而逃,犹如丧家之犬,试问此等乱军又何惧之有??你为何百般推唐,不愿领军出击,是何道理?莫不是你与唐王曾有过什么交情不成???“连全尖锐的话语听似中肯公正,脸上却写满了怀疑和不满。

    “连公公!你休要平空诬陷本将,更别想用激将之法!本将做人俯仰无愧于天地,对皇上、对朝廷的忠心,更是日月可鉴!

    莫说本将素来与唐王从无往来,更勿论谈交情深浅!即便他是本将手足兄弟,亲生子侄,只要皇上圣旨一下,本将必誓将其首级斩下献于皇上!哼!”

    张天顺满脸白须倒竖,横眉立目,满面怒气,一身凛然正气盈然而生,侧身抚剑而立,显是愤怒已极,混身皆散发出一股久经沙场的老将才能有的浓浓的肃杀之气,允斥于整个厅堂之中,边全、崔呈斌二人皆是手无缚鸡之力,又岂能承受这种强横的压迫感,不约而同的缩了缩脖子,面色煞时惨白一片,大气也是不敢出,心中对前者的怨恨却是又加重了许多。

    “你……你……你到底想怎样?……本帅的军令……你接是不接?”崔呈斌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权臣,稍缓了一会,轻吐了口浊气,定了定神小心问道,心中却是直发毛,生恐老将军一怒之下,将自己当场斩首,那就太不值了,当下便色历内敛的质问张天顺,两条有些发软的小腿却已是微撑着,预备只要一有变化立马撒腿跑路。

    “……………………本将入崔帅帐下效力,自然会遵从大帅将令!只是此令所造成的一切后果皆由大帅一人承担!本将告辞了!”张天帅稍想了想,狠狠跺跺脚,摞下一句狠话,大踏步便冲了出去,厅中二人顿时长松了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互相对视一眼后,竟然心有戚戚焉地奸笑起来。

    “边大人以为此次追击,胜算几何?”

    “崔大人认为呢?”

    “这……本帅以为无论此次张将军追击唐贼战果如何,你我二人的军功赏赐是绝少不了的!嘿嘿……连大人以为然否?”

    “噢?…………崔帅倒是信心允足呀!只不知若张将军追击敌军不成,反大败而回,损兵折将,又该如何向皇上交待呢?”

    “这……张将军向来用兵稳健,老成持重,小心谨慎,又如何会大败而回?”

    “崔帅!!!世事无绝对,世事无常呀?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倘若此次能全歼唐军自然更好,否则万一有失,这指挥不当,损兵折将之责,可是要崔帅一个人担了?你说呢?”

    连全轻轻呷了口早已冷却的茶水,两条细细的眉毛不由地轻皱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也看不出轻重怒喜,更让堂上的崔呈斌心中揣测难安,回想一下刚才张天顺的语气表情,不难想象若此次万一战败的话,张天顺那厮定会向皇上参自己一个统军无方,贪功急进以至损兵折将,有辱天威的大罪名,到时不仅封候赏爵没自己的份,恐怕就连罢官回乡也不可能,唯一的出路就是满门抄斩,诛灭九族了,想到悲惨处,崔呈斌全身就忍不住地直打激灵。

    “哎……这……这该如何是好??下官愚昧,还望连大人指点一二!下官必定感激不尽,容后图报!”崔呈斌飞快地从堂上窜了下来,几步走到连全身前站定,方方正正就是一个深揖下去,就差跪地叩首了。

    “呀…………这如何使得!可是折杀咱家了!呵呵…………不过即是崔帅有事,咱家自不会袖手旁观,咱们只要如此这般……………………必定可保有功无过,安享富贵荣华!呵,即便是圣眷隆恩,封候赏爵也不是不可能?嗯???…………呵呵呵…………嘿嘿嘿……………………”

    厅堂中边全尖锐的声音越讲越低,到最后守在门外的亲兵侍卫只能听到那一阵阵渗地人心直揪,全身直打冷战的阴笑声……此刻城门处远远传来一阵急促的聚兵号角声………………………………

    “禀大将军,三军十万兵马,已整军完毕,所有将士均随身携带七日干粮,请大将军示下!”一名参将打马自城中狂奔而来,飞快地自青川西门内城右侧马道急疾驰而上,转入城墙,几个呼吸间已是到了城楼边上,一个利落地翻身下马,跪地禀报道。

    “传令,三万骑兵作先锋开路,七万步军殿后!三军出西门火速追击唐逆叛军,不得有误!”张天顺正伫立在城楼外那面随风高扬的金龙旗下,抬目远眺东门之外远远翻起的滚滚烟尘,口中淡淡地吩咐道,语声中的严厉威武却是丝毫不减。

    “诺!……………………”

    半个时辰之后,十万近卫军,鱼贯行出西门,三万骑兵高竖着中军将旗领先开路,七万步兵排成一字长蛇阵紧随其后,大军行军速度很快,不到一个时辰便已在青川东门外二十里外。

    “报!大将军,前方出现大量叛军步军士卒!”一名斥候飞快地从前方驰来,并未下马,自马背上插手禀报道。

    “有无骑兵大队随行?”张天顺高扬了扬头,搭着凉棚也是看不真切,极目处皆是一片片飞扬的烟尘。

    “回大将军,只有少量骑兵随行,估计不足五百骑,只是…………”

    “只是什么?说!”张天顺脸色少有的现出一丝不悦,沉声喝道。

    “是,大将军!只是敌军骑兵似乎是在驱赶步军向前赶路,有跑的慢一些的士卒被骑兵鞭打或是直接斩掉脑袋,好生奇怪!”

    “这有什么奇怪的?!!定是唐贼恐行军速度过慢,为我军追至歼灭,这才派出督战队驱赶步卒加快行军!”一名青巾将领满脸不以为然的插口道。

    “张宣!!!!”张天顺回首怒瞪了一眼目无军纪,胡乱插嘴的青巾将领,后者竟一脸委屈地别过了头,嘴里尤自在嘟囔着什么。

    “再探,传令前锋加速行军!”

    “诺……!”

    大军继续飞快地向前追赶,一柱香的功夫,又有斥候来报,“禀大将军,前方敌军骑兵队,突然脱离步卒大队,飞快地溜走了,其余的步卒现在已是乱作一团,有的散入田野,有的则是向我军前锋方向奔逃而来!”

    “张宣!”张天顺闻言眉头一挑,稍一思想开口道。

    “孩……呃……末将在!”张宣坐在急驰的战马上,却似是有些心不在焉,回令也是结结巴巴,又惹来张天顺的一记怒目,一惊之下险下翻下马背。

    仔细看一下二者眉眼之间竟有六七分相似,俱是一张标准的国字脸,浓眉大眼,鼻高嘴厚,甚有大将风范,唯后者年纪过轻,黄绒薄唇,眉眼之中略带几份轻浮骄躁之气。

    “你个混帐东西,在想什么?是否又在想着京城中的西柳花街了!啊?…………”张天顺真是满胸的怒气无处发泄,眼看着这个不争气的部下,高举着马鞭,却是迟迟抽不下去。

    “大将军请息怒!少将军他也只是年轻贪玩,略略走神而已,稍加训斥也就是了!”旁边随行的一名参将见机忙上前劝阻道,张天顺狠狠地盯了一眼张宣,还是把马鞭放下了。

    “你……你领一营骑兵前去将前方败军步卒收降归拢在一起,不要让他们阻隔了大军的去路!听明白了没有!”

    “行了,末将听明白了,耳朵都快震聋了!……哎…………驾…………嘻嘻…………”张宣颇有些不耐烦地懒懒回道,猛不丁旁边一记马鞭狠狠抽了过来,吓得他惊叫一声,飞快地打马向前窜去点兵去也,老远还能听到他得意的笑声!

    张天顺望了一眼远去的背影,脸上尽是无奈的苦笑,“唉!这个混小子,也不知何时可以长大,继承自己的衣钵,延续将门世家的荣耀…………………………………………”

    很快,一支一营共五千人的近卫骑兵飞快地聚拢在行军队列前方,整队之后在一名青巾小将的率领下,飞速地脱离大军,打马扬鞭,朝前方狂奔而去。

    片刻之后,张宣已是率军追上了正在逃窜的唐逆步卒大队,说是追上,其实有点勉强,准确的来说应该是赶上了,一群一群零零散散尤如放羊似的黑衣步卒漫野皆是,七零八落地小黑点撒开双腿正狂奔着向远远驰来的近卫骑兵冲了过来。

    这些所谓的黑甲步卒,身上寸甲未披,就连棉甲都没有一件,清一色单薄的黑衣黑巾,不过此时已是灰白一片,尽是粘满尘土草屑,脸上也是污移地象花猫一样,汗泥泪混在一起,一缕一缕地,有点象是迷彩色,不过勉强来说也可以算是黑甲军的一员吧!

    不过再瞧瞧手上,就更人郁闷惊奇了,近七八千的步卒,手上竟没有一件象样点的兵器,长棍,短棍,断了柄的长枪头,半截半截的长剑、长刀,更多的人直接是手无寸铁,奔逃的速度也是加快不少,很快就冲到了近卫骑兵队前………………

    “希聿聿…………吁………………”张宣猛地一勒马缰,战马立时清啸一声,一个人立而起,却是一名冲昏了头的黑花猫险些扑到了疾驰的马蹄下。

    “啪…………”地一声脆响,张宣怒冲冲地一马鞭就是抡到那名已经已吓傻了眼的黑花猫脸上,飞快地在他脸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疾速溢出,转瞬间一张呆滞地脸上已是布满血污,血线滴滴淌淌向下滑去。

    “………………呀……啊!…………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呀!!!……小的不是叛军……小的不是叛军呀!!………………呜呜呜!!…………“稍一迟疑,黑花猫,噢,现在应该是红花猫了,这才反应过来,双手捂着正不断溢出鲜血的脸,嘴中凄厉地惨嚎求饶着,泪水血水交替混和着淌了下来,染满了黑灰色地衣襟,哭声分外悲怯,跪在泥地上混身皆在颤抖不止。

    “来人,将这些乱军全部驱赶到一旁看押起来…………嗯,还是缴了械吧!”张宣也没理马前凄惨悲哭地小卒,稍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把这些乱军逃卒看押起来,至于他们的“武器”,总是缴了的妥当!

    张宣一声令下,身后自有几名佐尉领命飞快地率着属下骑兵将似没头苍蝇地逃卒一队队地驱赶至一处,围拢起来,全部双手抱头蹲在地上,至于手中的“兵器”?一见到如狼似虎的近卫骑兵纵马驰来,逃卒们早已将本就觉得有些碍事的“兵器”扔得老远,倒是省了近卫骑兵不少功夫,只是后面的骑兵大队赶来,就会骂娘了,漫野丢散落的棍棒断剑残刀,肯定会阻碍骑兵前进的速度………………………………

    “……住嘴!!……本将军要问你几个问题!若是回答的好,就饶了你一条狗命,否则地话?……哼哼!!…………”张宣脸上露出一线线残忍而狠毒的脸容,象一条毒蛇欲择人而噬般令人不寒而傈,正捂着红脸狂哭地花猫顿时止住了哭声,一脸恐惧地望着高据在马上地张宣。

    “将军请问,小人……小人定如实相告,绝不隐瞒!”

    “你们到底是何人的部属?为何会向后奔逃?发生了什么事?嗯??”

    “回……回将军的话,小人本是青川守将周易周将军帐下一名佐领,自青川失陷,周将军阵亡后,小人和军中其他士兵皆关在一处营区内,今日已时被敌军逼迫着换上了黑衣黑巾,又发了些武器,然后就由几队骑兵驱赶着向城外逃来!

    后来那些监军的骑兵队远远望见了将军的大队人马,许是害怕了,赶紧将队伍整理后迅速地逃走了,我们这才能回过头向青川方向逃了回来,正巧便遇到了将军的大军!”

    红花猫口齿还算伶俐,将事情说的是有前有后,有理有据,条条是道,张宣听着听着,一张原本有如寒霜的脸孔上竟露出了些许笑容,暗自乐道,那这就是青川降军了,自己将这些人收编起来,也算是解救友军,大功一件呀!哈哈哈!!!!

    “嗯!好了,本将军知道了,你下去休息吧!不用害怕,本将乃朝廷所派征讨大军虎威大将军帐下大将,正是前来解救你们的!”张宣豪气地挥了挥手道。

    “多谢将军救命之恩……多谢………………”红花猫闻言是喜出望外,脸上的伤也似乎并不是很痛了,咚咚咚地狠狠磕起了头,转眼间额头上已是沾满了泥土草屑,一张脸此时当真是精彩无比,五艳六色,什么都齐了。

    张宣一见之下,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心情也是大好,“行了,下去吧!嗯,把伤口处理一下,感染了破伤风就不好了!哈哈哈…………”

    “多谢将军关怀!小人告退!”红花猫一脸地感激,鼻涕都流了出来,千恩万谢地随了张宣地亲兵去领金创药包扎伤口。

    “报,少将军!敌军逃卒已经收押完毕,共七千八百人,据闻,这支步军应该有一万人整才对,除却被斩杀的数百人之外,还有二千余人皆已逃入附近的田野民村之中!”

    “嗯!逃就逃了吧!反正也不是叛军,由他们去吧,待日后再将他们抓回来!”张宣早已经一眼扫到了即将赶到地已方骑兵大军,那还有功夫理那些麻烦事,一抽马股,领着数百亲军已是冲向了飞腾而来的骑兵大队中军处。

    “禀大将军,末将已将敌军败卒全部收押完毕,共七千八百人,经讯问后得知此步军原属青川守军,被敌军俘虏后驱赶至此!该如何处置,请大将军示下!”张宣一路打马狂奔,急急赶到张天顺处,一勒马缰,毫不停歇地禀报道,喘着粗气地脸上却隐隐泛着丝丝喜色。

    “派一队骑兵将这些军卒带回青川城,交给崔帅安置!其余骑兵随大军继续前进!”张天顺马速不减,口中淡淡吩咐道,张宣稍稍楞了一下,这才气乎乎地应声扭马而去。

    张天顺率领近卫军三万骑军,七万步军,一前一后,排成一字长蛇阵,火速前行,行军队列前后绵延近十五里,浩浩荡荡,尘土飞扬,气势甚是骇人!

    虽然近卫军久战已疲,但因为是追击溃军的原故,再加上张天顺亲自领军,士气却也极为高昂,行军速度也是快速无比,一个时辰不到,前锋骑军大队已是赶至距青川城五十余里的金沙河东岸!

    此时已是未时末刻,烈阳正盛,空气中热浪袭人,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刻,火热的阳光罩在人的身上,火烧似的象要烤出油来,奔驰不停地马儿也是一身汗水,不停地打着响鼻,还好近卫军皆是一身淡色的银甲,将射在身上的阳光大部反射回去,降低了一点温度。

    饶是如此,一众骑兵大队也是个个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纷纷驻马立于金沙河岸之上,直勾勾地望着眼前奔涌如潮滚滚向南的清凉河水,,河面上水窝急旋,水道汹涌澎湃,丙侧层浪卷起轻拍岸畔,阵阵清新凉爽的湿意拂满脸上,格外的诱人。

    所有的近卫骑兵此时心里皆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脱去甲胃,投入河中,痛痛快快地洗个澡,不过这也只是个想法而已,出身北方的近卫军,十之七八都是旱鸭子,莫说是在水流如此湍急地河中洗澡,就是在平波如镜的小湖小河中洗澡也是有所不敢,如今也只能舔着干裂地嘴唇,顶着如火地烈日,披着一身地臭汗,望河兴叹…………………………

    “大将军,现在是否渡河?”

    “再看看!”

    “大将军,还看什么看?再看下去,敌军早跑得没影了!”张宣仍是绷着脸,满眼的不悦。

    “你懂什么?倘若敌军在对岸设伏,我军冒然渡河,岂不是进退两难,束手待毙!”张天顺一脸怒气地瞪了一眼张宣,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意味。

    “依末将看,不如先派一营骑兵渡河,倘若敌军有埋伏定然会趁势出击,如此我军便知,反之,即可令渡河之军戒备,护卫全军渡河!”还是那名干练地参将上前道。

    “嗯,季信言之有理!不过若是敌军有伏,又该如何应对?”张天顺似是疑惑地问道,眼睛却是瞟向一旁地张宣。

    “禀大将军,如若敌军果然在对岸设伏,则我军有两计应对!一是迅速在河岸两侧砍伐树枝,打造木筏自上下游分军数支强行渡河,不过伤亡必定惨重!二是在河岸整军戒备,待后队步军赶至,以军中床弩、投石车压制河对岸敌军,而后分批自木桥和几处浅滩坐木筏快速渡河,如此伤亡会少许多,只是耗费时间要久一些!”季信略一思量,便侃侃而谈,思路清晰,胸有成竹的模样。

    “好!季将军果然不愧是近卫军后起之秀,不止弓马娴熟,武艺精纯,行军布阵、兵法韬略也是颇有章法,真乃大将之才!”张天顺难得地露出一丝满意地笑容,不过瞧见张宣一脸不以为然的神情,心口又是一叹,真是朽木不可雕也,竟看不出老子是专门给你学习的机会!

    “大将军过誉了!末将也是跟随大将军行军打仗多年,耳闻目染之下,这才稍有心得,若论用兵之道,仍不及大将军之万一!”季信一脸的歉逊之色,丝毫无半份得意。

    “就按你所说,先派一营骑兵渡河,探其虚实!”

    “是,末将遵令!”

    “呜……呜”的号角声响起,很快一队营五千人的骑兵,飞快地突出军前,自宽达百余丈地河滩处整理好队形,五人一排,策马扬鞭,一队队朝离水面足有一丈高的正晃晃悠悠地木桥,或者说是吊桥驰去。

    金沙河河宽水深,水流湍急,宽二十尺的桥面光秃秃地,连个护栏护索都没有,吊在离水面近丈的空中,晃晃悠悠的,甚是惊心,稍不留神便会栽入河中,连个影都不会留下,便会被汹涌奔腾的河水卷走………………

    一排排五人一队的近卫骑兵,小心翼翼地打马驰上木桥,一颗颗心都是悬在半空中,得得地马蹄声和着木桥地吱吱声,在这有些寂静地过份的空气中分外刺耳惊心………………………………

    半柱香时间过去了,当头的五百骑兵战战战兢兢地行过了吊桥,驰入对岸河滩上,整队后,一颗颗高悬紧绷地心,这才稍稍放了下来,后面的骑兵一见前面骑兵有惊无险,心中胆子也壮了不少,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很快一队队骑兵纷纷拍马驰上木桥,一路摇晃着行过木桥,而后驰入河滩,当然失误是难免的,伤亡也是可以原谅的,有不到一百名不走运地骑兵,非常不幸地连人带马栽入了河水中,瞬间被冲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无数个急旋的水窝,眨眼就变成朵朵翻腾的浪花………………

    仅半个时辰,近五千骑兵便一一驰过木桥,进入河对岸浅滩上整理队形,一字排开,五百人一排,分散地驻立在河滩处,马首皆面向河滩前左右两片密林的方向,刀枪出鞘,弓驽上弦,全神贯注地小心戒备…………………………

    河对岸什么动静也没有,密林中…………官道上,没有一丝声响,除了偶尔传出的低微地昆虫鸣叫声,枝梢上热不可耐的夏蝉有些零散地嘈嚷声,空气中皆是河水奔涌拍岸的声响和两岸战马轻嘶低喷声………………太安静了……………………

    深不见底直耸云天的森天丛林中,竟传不出一丝一毫兽鸟地吼鸣声…………只有阵阵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一切都有些诡异………………

    张天顺据于马上,脸色淡然,心情却是十分沉重,五千的骑兵安然无恙地冲过木桥,进入河滩处布阵防卫,声响不可谓不大,为何对岸却依然沉静至此?……………………

    不对劲!肯定是有埋伏!多年的行军作战经验以及无数次鲜血的教训让张天顺第一时间便作出了最正确的判断,只是这个判断却并不能令他作出最正确的决定,时间不等人!

    此刻青川城中正有两名奸佞小人,正等着抓自己的痛脚,若是就此停军不前,等待步军到来,还要半个时辰的时间,到时固然可以最低限度的减轻全军伤亡,只是这半个时辰的时间一过,又不知敌军主力会逃到那去!

    倘若到时崔呈斌和连全借机向皇上参自己一本,或是直接以滞军不前,怯敌不战,以致延误战机、作战不利的罪名将自己处以军法,恐怕到时自己也是有理无处说,皇上盛怒之下,又岂会深究这其中的原因??

    想到惊险处,张天顺的脖颈都是感到一抹冰凉,倒不是他顾惜自己一条残命,只是家中人丁不旺,至老也只有一个不成器的儿子张宣,自己一死倒是不足惜,若是一条命可以换回这十数万将士的性命,又有何惜之有?只是张氏一门恐怕自此之后就会断绝了,想来崔、连二人必不会轻饶随已出征的张宣……这……这又如何是好?……………………

    “大将军,现在是否全军渡河?”季信见张天顺脸上神色变幻不定,似是陷入了深思之中,不禁上前出言提醒道。

    “…………传令!全军渡河!”季信的催促终于让张天顺下定决心,就权且自私这一回吧,不管怎样也要保存张家最后的血脉,至多到时自己一死以谢全军罢了。

    激昂的号角声瞬间划破寂静的长空,打破了空气中令人有些窒息地沉闷,一队队近卫骑兵飞快地在上官的喝令下排着整齐的方队,五人一排,迈着整齐的马步,一排排一队队驰下河滩朝木桥驰去,张天顺依然据于中军将旗下,身后是三千亲军护卫。

    时间一点一滴飞快的逝去…………五十骑……五百骑……一千骑…………一柱香时间很快又有一卫近卫骑兵有惊无险的渡过了木桥,有了前番骑兵渡河的前车之鉴,后面的骑兵小心了很多,骑术也似乎精纯了不少,整个过程中仅有不足十人堕下河中,身后一队队骑兵依然紧随着前军的步伐朝河对岸挺进………………

    张天顺的心却始终是高悬着,不敢放下来,心中也是矛盾无比,即想自己的判断失误,敌军并未在此设伏,又有些不甘心,不………………河对岸一声有些尖锐的忽哨声骤然响起,张天顺的心猛地一沉…………来了……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此刻原本有些烦躁不安地心竟忽然平静下来…………似是终了了件心事般安宁…………………………

    随着那阵尖锐的哨声响起,河对岸两侧密林中,一转眼间便冲出了数以万计的黑甲步兵,令人有些惊奇的只是这些军卒,无论职衔高低,人人口中均紧勒着一束白色的布条,系于后颈,口中发出呜呜地低沉地、有些含糊不清的吼叫音,高举着手中的长枪、长刀、斩马刀,飞快地冲向了河滩处戒备护卫的近六千近卫骑兵…………

    张天顺却是瞬间便明白了,为何刚才密林中竟会如此安静的原因,人人皆被布条勒住了嘴巴,如何会发出声音?…………数以万计的士兵潜伏在密林中,即使是猛虎雄狮也会躲起来吧!又何来鸟兽之声?………………

    张天顺心中了然,口中决断地下令,一部骑兵迅速渡河抢战对岸河滩,另一部骑兵迅速在河岸旁小树林中,砍伐树干树枝,扎成木筏,以备分兵强行渡河之用。

    季信很坚定而高效地传达和执行着张天顺的命令,全军迅速行动起来,章法得当,毫无一丝混乱,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只有张宣此时面色青红不定,竟有些呆滞之色,不知是骇然还是惊讶,瞪着对岸突然间冒出的越来越多的黑衣士兵,一张嘴已是成了“o”型。

    “铿……钉……锵……铛…………哧……噗……”中,河对岸两军士兵已经瞬间接触在一起,箭弩齐飞,刀枪砍刺,刀枪入肉入骨的声音分外刺耳,只是令人惊奇的是完全失去了强大冲击力与机动能力的近卫骑兵却似英勇无比,一向悍勇善战地黑甲步兵片刻功夫竟是倒下了一片,很快便铺满了一地尸体,令人大跌眼镜,身后自密林中涌出地一片片密密麻麻的更多的黑甲士兵,前后簇拥着嚎叫着继续冲了上来………………………………

    一名年轻地近卫骑兵,似是杀得十分起劲,强弓早已扔掉,挥舞着手中的马刀,不停的砍杀,一蓬蓬血花飞溅,很快一身的银色皮甲便染得通红一片,血迹斑驳,寸须未长地脸上却尽是兴奋之色。

    手中闪亮的马刀左右砍杀如潮冲涌而上的黑甲士兵,心中边暗自乐道,原想黑甲军勇名冠天下,悍不畏死,却不曾料到竟是如此脓包,简直不堪一击,让自己犹如砍瓜切菜般大加屠杀,真是过瘾,这下可以立下不小的军功吧,算一算,这片刻功夫,死于自己马刀之下的黑甲士兵已有近十人了吧!

    嗯?不对,这些士兵为什么大多没有甲胃呢?仅有极少的一部分士兵披有单薄脆弱的绵甲,甚至手中的兵器也是五花八门,看那架势使用起来也是完全不通章法,有点当使烧火棍般挥舞着手中的兵刃,真笨!

    捅人都不会捅,一转头就瞧见不远处,几名黑衣士兵手中拿着长长的斩马刀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围着一名纵马来回腾跃的骑兵不知所措,很快便被四周驰来的骑兵斩于马下,踏为肉泥!年轻的近卫士兵尽管满心地疑惑,手上却是丝毫不停,不一会功夫又是斩杀了十数名满脸皱纹鬓髯灰白地黑衣士兵…………………………

    象这名年轻地禁兵骑兵一样,河对岸陷入乱军包围之中的近卫骑兵,皆是满心的疑惑,又是满眼地惊喜,身后一队队近卫骑兵不停地驰过木桥,随着时间地推移,河对岸此时已有近万近卫骑兵了,而自密林中冲出的黑衣士兵,却似无穷无尽,将整个宽阔地河滩围得是水泄不通,密密麻麻,万头攒动,当真是人山人海,到处皆是黑色的人堆,随便扔把刀下去,肯定能扎死一两个黑衣士兵!

    不到半个时辰的两军嘶杀,黑衣士兵已经付出了近三千的伤亡,整个河滩皆是血红一片,密密麻麻地布满了黑衣的尸身,犹如在原本金色的沙滩上铺上了一层厚厚的软垫,虽然这样给不断冲下河滩地近卫骑兵带来很大的阻力,不时有骑兵马失前蹄栽下马来,但近卫骑兵的伤亡却是出奇地少的惊人,仅仅有不足五百的伤亡,其中还包括失足堕马被践踏至死的背运鬼!

    饶是双方伤亡比例如此惊人地悬殊,但更多的黑衣士兵却依然一波波亡命般地冲向如同绞肉机般地战圈之中,不停地冲击着禁兵骑兵有些散乱单薄的阵形,看那冲击的箭头,却正是不断涌下骑兵小队的东岸桥头方向…………………………

    “快!加快渡河!传令对岸骑军牢牢守住桥头,绝不能让敌军近前,将桥索砍断!”张天顺一眼便看出了敌军如此亡命攻击的目的所在,果断地下令道。

    很快,河东岸仅余不足二万人地近卫骑兵加速了过桥渡河的速度,当然,如此一来,骑兵堕入河中的速度和频率,也随之增加,不过此时军令已下,骑兵们也是不敢不从,只得紧闭着双眼,打马飞奔,不时地有三三两两骑兵连人带马直接跳入河,随水而逝……身后骑兵却是毫不停顿,看都不看一眼,加紧催马,冲向西岸……………………

    河对岸此时战况更烈,越来越多的近卫骑兵加入战团,使得黑衣士兵伤亡更是剧快无比,双方的伤亡基本都是十比一的比例,而且还在不断地加剧升高,已经有不少黑衣士兵受不了如此惨烈的杀伐,惊惧着尖叫着扭首逃入后方密林,不过很快便传出一声声凄厉地惨叫声,旋即嘎然而止!

    转而更多的士兵又飞快地自密林中冲出,口中不知是兴奋的嚎叫,还是凄厉地悲鸣,总之是以逃去时的加倍速度又冲向了已是血红一片的战场,一道道黑红相间的水流,顺着浅滩渐渐汇入了奔腾汹涌地金沙河中,很快血红地河水急冲而下,瞬间便汇入滚滚河流之中…………………………

    这是战斗吗?不!这是屠杀!!!赤裸裸地、单方面地屠杀!越来越多的黑衣士兵仆倒在地形狭小拥挤不堪地浅滩上,黑压压、密麻麻整个沙滩上皆是断肢残躯,断刀断枪,血流成河,这原本平静安宁的沙滩几乎一瞬间就变成了九幽炼狱!

    战场地范围也在遂渐地扩大,整个西岸纵横数里沙滩之内,皆是双方的士兵在捉对嘶杀,错!不应该是嘶杀,而是屠杀!近卫骑兵正在拼命疯狂地屠杀着如蚂蚁般拥挤着涌上来的黑衣士兵,越来越多的近卫士兵已经有些脱力的迹象,当真是杀到了手软。

    手中的长枪折了枪头,战刀卷了钢刃,一个停滞就被三五成群的黑衣士兵扯下马背,乱刀乱棍砸死,敌军的伤亡在不断增加,完全失去了退路的黑衣士兵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犹如一群身处绝境地绵羊,满腔的愤怒怨恨无处发泄,唯有扯下一两名骑兵咬扯致死,方才可稍解心中怨恨和恐惧…………………………

    金沙河西岸密林之中一株三人环保、直耸入天的老榕树伸出的一枝粗若人腰般的树干上,紧紧挨坐着四五名身披黑色铁甲胸系青巾的年轻将领,其中一名麦色脸膛,身形瘦长,颌下无须,双目有神的将领正全神贯注地透过密林树梢的间隙向对岸凝望,眼神中似有火焰在不住的跳动,嘴角不时轻轻地扯动,左手紧紧抓住腰间的佩刀……………………

    “云将军,我们是不是该杀出去了!辎重营的兄弟们伤亡太大了,这简直……简直就是在送死呀!”旁边一名身形稍矮地将领终忍不住开口悄声道。

    “住口!这是王爷的令谕!我们必须坚决执行!”

    “可是,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半个时辰三万兄弟就会全军覆没的!”

    “为王爷而死,虽死犹荣,死得其所!”年轻的将领正是奉蓝宇之命设伏金沙河的云峰,此时略显年轻稚嫩的脸庞却是一脸的坚毅镇定。

    “不过你放心,他们不会白死的!王爷定会为他们报仇!他们的家人老小,王爷也会妥善安置,让其衣食无忧,奉其终老!”

    “云将军,不如让属下带一队士兵前去助阵,将木桥绳索斩断!”一名脸色黑色,满面皆须的粗壮大汉插口道。

    “斩断桥索?干什么?不让他们过来吗?王爷的军令是让我们一诱二阻三杀,何为诱敌?没有诱饵怎么诱?不放他们过来,又如何阻击,如何依据有利地形最大限度地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

    “可是……………………”黑脸壮汉还待说什么,耳边却突然响起一阵阵尖锐的惨嚎声,扭首一望树林边缘处,又有数以百计企图逃入林中的黑衣士兵被林中自己的同袍毫不留情的斩杀殆尽。

    一转眼间,又有数十具无头的尸首仆倒在树丛间,鲜红的血液很快便渗入阴暗潮湿地草丛中,整个树林中的肃杀与血腥之气越来越浓,黑脸壮汉钢牙紧咬下唇,一丝丝鲜红溢出唇角,再回头瞧一瞧云峰,见其并未动容,依然一脸的镇定,只是两侧地太阳穴却隐隐的跳动…………………………。

    “大将军,骑兵大队已渡河完毕!只是………………”季信望着已经一批批渡河而过,冲入对岸河滩正挥刀挺枪不停地屠杀黑衣士兵的近卫骑兵,脸上却似乎全无半点喜色,双目中皆是忧虑之色。

    “只是什么?”张天顺并未回头,声音略微有些生硬地问道。

    “回大将军,末将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的??!这群残兵败将,不知死活竟敢阻挡我军去路,当真是自寻死路!”张天顺还未说话,一边刚刚缓过劲来的张宣接上话了,一脸的不屑。

    “你给我住嘴!”

    “季信,你说说!怎么个不对劲法!”

    “是,大将军!末将认为敌军此次派出伏兵阻击我军,这点可以肯定确实是好计!但是令末将不解地是为何竟派出一支战力如此低下的步军来执行伏击任务,真有点小材大用的感觉,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取灭亡,简章就好象是派他们前来送死一样!

    大将军请看,对岸的黑衣士兵多是老弱,甚至还有不少未成年的童子,很明显地是他们根本不通战阵之法,简单的防御阵形也不会组合,有的甚至连最基本的砍杀之法也是不懂,手中兵器更是简陋不堪,有的直接就是抓着大刀当烧火棍用,末将怀疑这些军卒根本就不是正规的黑甲军,而是敌人军中的辎重营,想借此来鱼目混珠,赁空消耗我军战力!”

    “嗯!不错!分析的很好,这一点我也看出来了!不过,也许敌人确实是已经无兵可派不得已才让这些老弱之军前来担当伏击任务,想要借此拖延时间方便主力快速后撤!又或许是敌军舍不得用主力精锐前来阻击,以免伤亡过大,也未可知!”

    “是,大将军目光如炬,所言不虚!只是我军后军步卒也已赶至,现在该当如何行事,请大将军示下!”

    “很简单!到嘴的肥肉岂有不吃之理?既然唐王送了这么厚一份大礼来,我们当然要照单全收!命令骑军迅速歼灭对岸残敌,清理河滩,打通官道,护卫后方步军迅速渡河!”张天顺气定神闲地下达命令,有神的双目依然注视着河对岸愈加惨烈的战况,嘴角却露出一丝轻笑。

    “是,大将军!”

    待季信前去传达军令,指挥刚刚赶到的步军分批快速渡河之际,张天顺却似自言自语道:“真是令人诧异,一向用兵如神的唐王殿下此番竟屡出昏招,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既然你如此昏溃不堪,那么想必是天也想要亡你!

    老夫也只好顺天而行,成全你了!此战将你辎重后勤军马全部斩杀一空,我看你还如何行军作战,饿着肚子打仗吗?呵呵呵!说着说着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老将军竟罕见地笑了起来,把旁边一肚子郁闷的张宣看得是一头雾水。

    “宣儿!”

    “孩儿在!”张宣见老父发话,忙恭声应道。

    “你可知此次出征,为何为父要将领带着随军出征?”

    “孩儿知道,父亲大人是想孩儿借此次出征,杀敌破军立得战功,以求快速荣升,光耀门楣!”

    “嗯!此是其一!…………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为父是想让你跟着大军出征,当作一次实战演练,真真正正地上沙场见识一下,磨练一下你的心性,培养你的胆量,顺便也可以向军中大将多学学行军布阵及带兵之道,以待日后你统兵之用!因为只有真正上过战场,染血杀伐后的士兵才是真正的军人!你明白吗?”张天顺语重心长地教导着自己不争气的儿子。

    “孩儿明白,孩儿绝不会辜负父亲大人的期望!”张宣尽管一脸的受教之色,心中却是丝毫不以为然,暗道,这有什么了不起的!杀人嘛!我又不是没杀过,到现在为止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还用得着见识么!

    “唉……你这孩子!若是有季信一半的天分和努力,为父就不必如此操心劳力了!”张天顺颇有些无奈地望了眼张宣,心中又如何不知儿子此时心中的想法。

    “父亲大人,快看!对岸骑兵已经快将敌军全数歼灭了!”张宣一脸兴奋的大叫道。

    张天顺应声扭首望向金沙河西岸,只见河西岸此时喊杀声已是渐渐稀疏起来,随着越来越多的近卫步兵的到来,并陆续加入战阵,飞快地扭转战局,原本如临死挣扎全力反扑地黑衣干兵渐渐被银色地海洋吞没!

    一伍伍近卫步兵结成一个个圆形的剿杀阵形,紧密地配合着周围的骑兵小队,不停地快速的绞杀着如放羊般乱冲乱撞地黑衣士兵,浅滩处更有许多队近卫步兵直接干起了清道夫的活计,不断地将堆积的越来越高的尸体搬至急流湍动的金沙河边,直接将一具具残肢断躯投入滚滚南逝地河水中!

    数以万计的尸体很快地将奔涌如潮地金沙河水都堵塞得为之一滞,水流渐小,宽达二百余丈地河面此时皆被黑色的尸体所遮盖,顺水而下,缓缓向远方漂去,整个河面远远望去呈现一片黑红杂色,空气中弥漫的那种浓腥无比的味道让人窒息欲呕,犹如人间炼狱般恐怖骇人。

    沙滩上的战斗仍在继续,现在已近未时末刻,将近二个时辰的时间,三万黑衣士兵在近卫骑步两军的全力扑杀下,几乎已是伤亡殆尽,幸存者不足二千人,这些从未经历过血腥战场的老弱之兵此时,皆已有些精神失常,不时有被极端的恐惧和血腥刺激地行为失控的士兵如发狂般跳入河水中,更有许多年龄稍小的士兵直接跪倒在地嚎淘大哭,状甚凄惨!

    不过处于优势地位的近卫军却是似乎无半分怜悯之心,上前就是飞快地补上一刀,这些命运凄惨的可怜人顿时身首异处,命归黄泉,很快仅余的黑衣士兵也被屠杀一空,近卫骑兵大队在后岸中军营的指挥下,迅速地整顿队形向位于两侧密林中的官道冲去,目的就是清理道路,护卫后军及中军通过这段近十里长的密林通道…………………………

    河滩一战,近卫骑兵折损并不大,连同堕河身亡的将士算来也只有不到五千的伤亡,余者近二万五千余骑兵,分成五营,三营进入密林官道中开路,其余二营护卫在河滩两侧,掩护护卫后军及中军渡河,此时七万步军渡河者已近三万余人,皆排列在河滩处,结成三个万人方阵!

    河后岸四万步军依然在有条不紊地依次分批快速渡河,虽然时不时也有三五个背运鬼,经不住颠簸摇荡地桥板,一头栽进河中,不过这时却不会迅速被急涌的水流冲走,此时河水中皆是密密麻麻地两军士卒地尸身,将整个河道都堵满了,水流已变得非常地平缓,很容易就可以在漂浮地尸体流中慢慢地游到河对岸,不过是多花些时间,多喝些腥臭的血水而已…………………………

    一柱香的时间,进入密林官道中的三营骑兵分别发出了一切正常的讯号,河岸处聚集的步军也已有近六万之众,远处望来,尽是一片银色的光芒,亮晃晃地刀林枪海,旌旗如炽……………………………………

    酉时初刻,七万步军连同中军皆已渡河完毕,张天顺与护卫的亲军骑兵最后渡河过桥,到达对岸后,清点伤亡,步军仍有近七万人,骑兵二万五千人,连同亲军骑兵营的话,就有足足二万八千人的骑兵大队,未及休整,张天顺一声令下,七万步军大队开始一营营向密林官道中开去……………………………………

    时间飞快,半个时辰很快过去了,已有近三万步兵通过了长达十里的密林,在对面的旷野上结阵布防,密林中的一万骑兵也在张天顺的命令下火速通过密林,与刚通过的步军汇合至一处。

    此时河滩处仍有一万八千骑兵,以及四万步军,正以营为单位,也就是五千人为一队,快速地向密林中开去,不能说张天顺不老谋深算,即使如此大胜之下,依然行军严谨,步步为营,确实是老成持重,无懈可击。

    此刻密林中却依然平静如昔,一丝丝异常地声响也不曾发出,除了一队队正在密林中快行的步卒行进中发出的沉重脚步声……………………

    “云将军,该出击了!”

    “敌军已经通过了多少兵马?”

    “嗯!刚才通过了近三万步卒以及一万骑兵,加上现在过去的二营步卒,总共有近五万近卫军卒已经通过了密林,差不多是敌军兵力的一半还多!”

    “兵刃箭驽都准备好了吗?”

    “是的,全部都涂好了毒液药汁!”

    “………………通知全军准备,听响箭两面出击阻敌!”

    “诺!…………”

    “大将军,步军通过密林很顺利!看来敌人也只有这三万老弱伏军了!”看着不断消失在密林深处的步军,季信终于长松了口气道。

    “嗯!但愿如此!”张天顺的脸色看起来却一点也不轻松,心中始终有些悬着,总有些不好的念头在脑中盘旋,却又想不出原因,不知道究竟什么地方不对劲。

    “适才侦骑入密林中清查过没有?”

    “密林边缘地带,方圆数十丈全都检查过了,并无异常!只是并未过于深入,密林中毒蛇猛兽甚众,而且纵深太大,加上里面遍布荆棘,又多沼泽障气,骑兵不便行进!”

    张天顺闻言,灰白的眉毛轻皱了一下,心中暗忖道,但愿自己的预感是错的,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转而一想,心中又有些释然,仔细估算一下逆军的兵力配置和撤退速度,料想敌军也无时间更无兵力在环境如此恶劣地丛林中设伏……………………

    张天顺心中揣测间,猛地一声尖锐地啸声破空响起,紧接着半空中炸开一团红色的烟花,是响箭!张天顺脱口道,有埋伏!左右将佐还未及反应,突地密林深处传出一声凄厉地惨叫声……啊………………,紧接着一声声愈见凄厉地惨叫声此起彼伏自深不见底的官道中传了出来,惊心动魄………………

    “命令前军停止前进!结成防御阵形就地御敌!快!”张天顺焦急地下令道。

    “是,大将军!”

    林中的近卫士兵反应是迅速地,一闻林外传来的布阵对敌号角声,立时结成防御阵形,长枪斩马在外,刀盾在内,弓驽兵居中,只是时间过于苍促,犹自慢了一步,数以千计的黑甲士兵如幽灵般迅速地自林中各处冒了出来。

    所有黑甲士兵手中的战刀箭弩尽是乌蒙蒙黑幽幽的,也不吭声闷着头就冲进了官道中,箭驽齐射,战刀猛劈狂砍,猝不及防的近卫士兵净入短暂的慌乱中,在黑甲士兵如雨的箭驽下,伤亡惨重,一片片如稻草般倒下,刚刚结成一半的阵形顿时大乱!

    更有胆战心惊地近卫士兵四处奔逃,有的逃向前方,有的逃向后阵,更有慌不择路地直接冲入了密林中,很快便响起一声接一声嘎然而止的惨呖声,冲入官道近卫军中的黑衣士兵却并不恋战,一击即退,射杀砍劈一阵后飞快地扭身后撤,转眼便又消失在密林中。

    但刚待近卫干兵妄图清理官道,重新结阵之时,又有一批黑衣士兵重又自密林中冒了出来,继续冲杀,一波接一波,似永远也无穷无尽没完没了般,官道中的近卫士兵可是大吃苦头,想射杀砍倒敌人却又无法迅速锁定目标。

    眼前皆是黑幽幽地树林,仿佛张大的兽口一般渗人,突击的黑甲军又象鬼魑般来去如风,近卫军只能一味地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随着黑甲军接连不断的攻击波,一片片近卫士兵迅速中箭倒地,又或是直接身首异处地栽倒在地!

    更奇怪的是,受伤的士兵有的全身红肿,有的口吐白沫,有的全身抽搐,而阵亡的士兵则面色乌黑,七窃流血,死状惨不忍睹,又十分诡异!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近千近卫士兵便不甘地倒在了这条并不宽敞地官道上、密林旁,不过大多数士兵并未立刻死去,更多的是在不停地低声呻吟、高声惨叫,凄惨地悲嚎声一波一波汇入充满血腥味的空气中,那声音格布的凄惨,犹如受伤的野兽在垂死悲鸣,又象是来自九幽地狱地贯耳魔音,分外渗人心扉、夺人心魄,让人不自觉地就会产生一种刻骨的恐惧和绝望之心。

    张天顺虽未进入官道察看,仅闻里面传来的嘶杀嚎叫声,心中就已完全肯定这支伏击的军队的战力和战法绝地是一等一的精锐之军,但为何与刚才河滩处的黑衣军的战力和战法比对如此悬殊??这些却根本容不得张天顺去细想,也来不及分辨确认究竟这支军队隶属于黑甲军中何人麾下!

    很快地密林中长长狭窄地官道上便尽是横倒侧伏的近卫士卒抽搐嘶嚎的躯体,许多中箭中驽地士兵,混身抽搐颤抖,面紫唇乌,更多的是口吐白沫,面目红肿,目光焕散,惨叫不止,却是不能立时死去,凄厉如狼嚎地声音回响在空中更加令人心悸,有时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种莫名的恐惧与潜伏地杀机才更能令人难以抑制心中的恐惧和绝望,陷入两面夹击埋伏的近卫步军的斗志和士气渐渐被恐惧笼罩并慢慢地瓦解………………

    “步军伤亡如何?”张天顺听着官道内传来地一阵高似一阵地惨叫声,心中又是心痛又是焦虑地问道。

    “回大将军,林中步军伤亡惨重,估计足有千余士兵,不过大多数并不是致命伤,很多受伤的士兵都是上吐下泻,口吐白沫,伤口乌紫一片,而且有些神智不清,看症状似乎是中了什么毒?”季信刚从林中逃出的传令兵口中得知林中战况,神情也是非常忧虑,更多的是迷然和不解。

    “毒?什么毒?”张天顺闻言眉毛一挑,有些怒气道。

    “这个末将不知,不过据军中医官所言,中毒士兵的症状反应都不相同,有的象是中了蛇毒,有的则是中了草毒,由于人数太多,症状各异,战场环境又太过混乱,现在也无法断定究竟是中了何种毒素,因此也没办法及时配药救治!”

    “……无耻!妄本将还一直将刘秀当成是个英雄人物,当成是我张天顺难得的强劲对手,却不想他摆兵布阵竟如此卑鄙下流,真是有辱天家圣誉!!两军交兵,本应以堂正之师,建赫赫功勋!他竟然命令部下在兵器上喂毒!呸……”张天顺怒气悖发,扭首猛啐了一口,恨恨地大骂道。

    “大将军,现在情势该如何处置,是命令步军快速突出官道,还是继续派援军入林歼灭伏军?”

    “将林中受伤中毒的士兵抬出官道,至河滩处派医官迅速查明所中何毒,火速配药医治!其余九千步军,以参为单位向二侧密林中进攻,清除敌军伏兵!此外,林外步军,整军结阵,随时准备入内支援!我估计敌军数量不会太多,最多应不超过一万人!”

    张天顺应对的策略看似十分的果断和精明,实则却落了兵法中的下乘!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从表面上看,此刻处于夹击中的近卫军被动防御根本毫无用处,最好的办法一是毫不理会林中的伏军,不计较局部的伤亡,全军以骑兵护卫,快速突出密林,保存全军主力;二是派一部步军守住两侧密林,护卫其余大军通过,但是要等林内林外近七万骑步两军冲出两面夹击地五里长地官道,这中间要付出多大的伤亡,谁也难以预料!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负责断后护卫的近卫步军的伤亡绝不会轻,甚至极有可能全军覆没,而且这对全军士气地打击也是难以预料的,毕竟未知的死亡与恐惧才最能瓦解人的心志,令人心生恐怖心生绝望,如此一来接下来的追击任务誓必会大受影响。

    除非先派兵一举将林中伏兵清除干净,再行全军通过,否则林中的伏兵会一直骚扰袭杀通过林中的近卫军,但是这样一来又很可能陷入持久战,会大大拖延追击敌军主力的时间,总之此时近卫军已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要想脱离这种困境必须要有壮士断腕地勇气和毅力。

    若是以平常心来对此时的局势,那么张天顺必然会自前二计中先择一实施,只是此时张天顺已被敌军无所不用其极的狠毒辛辣战法完全激怒,心中的一腔怒火与愤慨也是无处发泄,一心要将这支卑鄙无耻的伏军一举歼灭,才可解心中之怨气!

    因此盛怒之下,被极端的愤怒和不耻冲昏了头脑的张天顺所作出的决定也是冲动的,是不理智的,这种做法与他军中宿将元老的声名完全不符,而盛名之下,战功郝郝的名望在前,又让张天顺手下的将领也不敢质疑他的命令!!但作为一名统兵大将,一军主帅一时冲动的决定,看似无关全局,实则这其中所要付出的代价必然是千千万万军卒鲜活的生命。

    中军的帅令很快被传令兵下达至林中受伏的近卫军步军中,稍顷之后,在一名近卫军都尉亲自指挥率领下,一队队稍整队形地近卫步兵,在下级参领地指挥下,五百人为一组,很快地结成进攻阵形,大踏步践踏着犹自满地打滚,口吐白沫,哀嚎惨叫不停的同袍的身体冲入了深不可测黑幽幽地密林中,其后则是入林中救援的步军小队将一名名惨叫抽搐不止的伤兵放上简易担架抬出官道,移至河滩处,准备由军中医官查明毒症配药救治………………………………

    官道两侧的原始密林横宽十余里,纵深百余里,林中多是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其间丛草高深,藤蔓缠绕交错,蛇虫密布,加上还有面积不大但却被厚达数尺的枯枝败叶隐藏很好地沼泽泥潭,且不时有如雾般飘荡的障气遮住自林梢间透射下的点点光线,整片树林中皆是灰蒙蒙一片!

    这不止严重阻碍了入林作战的近卫军士兵的视线,而且整个丛林中四周皆是杀机四伏,一队近卫士兵在一名参领的指挥下最先进入官道左侧的密林中,深入不到二百尺,五名小心翼翼缓步慢行地近卫长枪士兵忽然惊悚地大叫一声,“啊…………”瞬间便消失在地面,仅露出了五截二寸许地枪头透出厚厚地枯叶堆。

    碜人揪心地惊叫声嘎然而止,四周近卫步军行进脚步发出的浓重地扑扑声也是猛然一顿,士兵们满目骇然的四顾搜索一圈之后,却丝毫也没有任何发现,心中的恐惧变得更浓,此时士兵眼中的丛林犹如食人巨兽的血盆大口,随时可以将进入其中的所有事物瞬间吞噬一空。

    在领队参领地小声喝斥下,呆立地林中地近卫小队士兵继续向前行进,只是手中抓握地兵刃似乎都有些握不稳当,晃晃荡荡地,手心里布满由于极度紧张和惊恐渗出地冷汗,一张张年轻稚嫩地脸上尽是煞白地颜色。

    近卫小队向前小心翼翼地行进不到五十尺,林中的光线更暗了,此时已近黄昏,再过一个时辰就是戌时,天就要擦黑了,林深草密,树木森天的密林中亮度就可想而知了,再加上四周弥散地淡淡地障气、迷雾!此时深入官道两侧密林中的近卫小队就连自己整个小队的行进范围都难以瞧个清楚,更勿论进入两侧密林中各有九个参领小队。

    除了自己周围十余尺的范围,其余皆是一片灰暗,犹如睁眼瞎进入了迷宫中一般,弥漫在空气中的障气和枯叶腐臭味也越来越浓、林中四处隐伏地杀机似乎也越来越接近,近卫士兵心中压着的巨石越来越重,直压得他们几乎喘不过气来。

    “………………刷…………扑…………崩…………”一连串巨烈地响动惊醒了犹如身在迷梦中的近卫士兵,随之传来的则是一声声凄厉地不似人声的惨嚎声,领队的参领闻声望去,却是瞧不清楚,只隐隐见到似乎有东西吊在半空中,忙快行几步上前查看,二十余尺的距离转眼便到。

    抬头望去,年轻地参领却似乎瞧到了什么骇人欲绝的物什,一张嘴张地老圆,眼中却是一片骇然,手中的战刀扑地一声掉落在地上,随行的亲兵一瞧上官地脸色不对,顺着视线看了过去,心中猛然一跳,似乎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一棵粗若水桶的榕树上挂着三名已方的士兵,手中已没了兵器,身体似乎也是不甚完整,整个人都深深陷入了一面长宽近三尺,正面扎完尖锐利竹地钉耙上,鲜血不停地向下滴淌,渗入铺满落叶地地面上也只能发出轻微地几不可闻地沙沙声,胸腔中的脏器肠肚挂拉在半空中,黑乎乎的一片,几双圆睁地大眼睛无神地向上翻着,气息已绝…………………………

    “啊…………呃…………扑…………”参领刚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一把将掉在地面上的战刀捡出来,还未站直身形,耳边又传来一阵惨叫声,他心一惊腿一软,扑唰地一声一屁股陷进了脚下深厚地树叶堆里,险些将他埋了起来,身边几名亲兵忙冲上来将他拉扯起来。

    太恐怖了,这树林中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在身边亲兵的搀扶下,浑身都有些酸软无力地参领心中暗骂着来到了出事地,不大的空地上已经围满了闻声而来的近卫士兵,足有百余人,这是一棵歪脖子老槐树,树干都已经有些萎枯了,一枝伸出树干数尺地树枝上,零零散散挂了些枯败的树叶。

    令人惊心地却是当中正直直挂了一名倒悬地近卫士兵,手中犹直紧握着一把斩马刀,险险触着地面,自空中晃来晃去,胸中插了一支黑色的羽箭,正在向外缓慢地渗着乌黑的血液,一张脸庞此时已是面目狰狞,完全扭曲了,眼耳口鼻都在向下滴淌着乌黑地血液,那情形分外骇人。

    就在此时,深不见底的林中深处却又不合时宜地传出一阵阵凄厉如鬼哭狼嚎地凄呖声,似笑似哭,格外的恐怖,当场地百余士兵心中一突,不约而同地围着正中的参领结成了一个防御地圆阵,刀枪向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越来越黑暗地从林。

    一双双惊恐地眼睛尚未瞧清楚周围到底是什么情形,一阵密集地破空声嗖嗖嗖地传来,惨叫闷哼声随之响彻这片不大地林中空地,外围一圈圈地近卫士兵绽放的花瓣似地扑扑扑地载倒在地,却是不能就此安静,一个个在厚实地草叶堆里四处翻滚,锤胸抓头,口吐白沫,口中一阵高似一阵地惨嚎凄叫,恐惧惊悚涌上脑海,正中围着的参领再也站不稳当,双眼一翻直接昏倒在地。

    类似这个近卫参领地遭遇在官道两侧的密林中陆续上演,进入丛林中的九千近卫步军,此时已若惊弓之鸟,草木皆兵,林中此起彼伏地惨叫声,不断地拉扯着他们已经崩得不能再紧地神经。

    眼看着身边一个个同袍莫名其妙地或是直接原地消失,或是被惨不忍睹地开膛剖腹,血肉模糊,或是中箭倒地却又口吐白沫,混身抽搐,口中的呻吟声完全已经不是人类所能发出地声音,一队队士兵稀里糊涂地仆倒在这黑漆漆地从林里,竟连敌人的影子都瞧不见。

    这所有的一切终于将近卫军的崩紧地心弦猛地扯断,随之而来的就只余恐惧到极点之后迸发出地绝望地疯狂,一堆堆近卫士兵似发狂般大吼大叫着冲向林中深处,转眼便消失无踪,只隐隐可闻一声声闷哼声,一声声弓驽脱弦发出地咻咻声,入肉地噗噗声,更多的士兵则是莫名其妙似疯若狂地抡着手中的兵刃与周围的同袍们大打出手,虽无章法,却是极其凶狠,刀入骨,枪入喉,丝毫不见手软,正欲上前阻止喝骂的参领还未及出声喝止,便被手下士兵乱刃分尸,有些机灵的军官地见机不妙,赶紧扔了部卒飞快地拔腿朝密林外溜。

    炸营了!传说中的炸营终于在还未入夜地傍晚发生在这片浓密深遂地丛林中,两侧密林深中惨叫悲嚎声似潮水般汇成一片,转眼便波浪汹涌,一阵阵清脆地刀兵磕撞声、竭嘶底里地嘶杀怒喝声越来越响亮,越来越密集,厚重的声浪一波波穿透密林,直冲云宵。

    在这混乱不堪的情形下,一名校尉在几名佐尉和参领地搀扶下带着不到百余名亲兵下属,慌慌张张、连滚带爬地自右侧林中冲了出来,前头引路的佐尉披头散发,手中的兵刃头盔也不知扔到那去了,张牙舞爪地边跑边尖着嗓子大叫着:“不好了!…………炸营了!………………炸营了!…………都疯了!都疯了!…………造反了造反了!…………”

    “大……大将军,他……他们都……都要造反了!呼呼…………”在一众亲兵部属护卫下的校尉好不容易跑到了河滩处中军处张天顺马下趴了下来,边喘着粗气,边心有余悸地开口道。

    “什么造反了!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还有点将官的仪容吗?…………你说清楚点!还有,你们的都尉呢?那去了?啊?”张天顺很是不满这几名军容不整,披头散发地下属军官,大声喝斥道。

    “是,大将军!属下知罪!…………”校尉闻言迅速将自己地散发束了起来,跪直身子,接着插手道,“属下军中都尉大人,还有其他的校尉、参领……都……都被林中乱军杀死了!现在仅余不到二百步卒冲了出来!”

    “什么?这么快?九千人这半个时辰地功夫就全没了?敌人有多少伏军?”张天顺一脸不可置信地问道。

    “这…………”

    “这什么,快说!”张宣在一旁听得直急,大声喝斥道。

    “是,回大将军!敌人有多少伏军,我们还不知道,不过应该是不少!只是……只是我军大部分伤亡却不是敌人造成的!”

    “不是敌人?那是谁?”张天顺也是满心疑虑,强忍着抽这个说话颠三倒四地校尉几马鞭地冲动,尽量耐着性子问道。

    “是……是入林搜敌的士兵炸……炸营了!”脸上尤自煞白一片地校尉想起林中的场面,身体又是一阵剧烈的颤抖。

    “什么?炸营?大军又未宿营,更无敌人袭营,何来炸营一说?莫不是你作战不利,将士卒折损殆尽,又保护上官不利,因此妄图以此虚无之说推卸责任!嗯?…………”张天顺说着说着,一张威武的脸上已是透出丝丝杀机。

    “不……大将军,末将不敢………………末将怎敢欺骗大将军,确是入林的士卒突然炸营,他们发狂似的互相残杀,象得了失心疯一样乱砍乱杀,都尉大人就是被其属下亲兵给砍死的,这是末将亲眼所见,幸亏未将见机地早,否则只怕也难逃一死!末将所言句句属实,请大将军明鉴呀!”校尉连凄声申辩,边埋首磕头,笃笃作响,转眼间额头已是血红一片。

    张天顺闻言却是一语不发,只凝神注视着眼前沐浴在夕阳地金辉下地两片犹如张嘴猛兽般地浓密地丛林,挥手止住了一旁想大声怒斥校尉地张宣,仔细倾听着林中隐隐传来的阵阵嘶杀砍伐声。

    原本两侧密林中传出地阵阵震天的嘶杀砍磕声此时却越来越小,渐渐消失不闻,密林中又恢复了先前的平静,张天顺终于将目光收了回来,低头瞧了瞧犹自俯在马下磕头不止的校尉,“你起来吧!下去包扎一下伤口!”

    “谢大将军不杀之恩!”校尉一脸感激地起身,脸上尽是沾着泥沙地黑红之物,身形一拐一拐地向后军行去。

    “父帅,为何不让孩儿一刀杀了这个胡言乱语的校尉!以正军法!”张宣依然一副不依不饶地架势开口道。

    “他所言不虚,为何要杀?何罪之有?”张天顺淡淡地微笑道。

    “父帅,即使他所说皆是属实,也应斩之,以正典刑,否则岂不会扰乱军心,影响士气!”

    “噢?这……这是你心中的想法吗?”张天顺饶有兴趣地回首问道,眼中尽是期许之色。

    “是的,父帅!如果让后军知道林中军卒炸营,全军皆亡,必然平添军中士卒心中的恐惧,大大降低士气,于作战不利,这是兵法所言,孩儿自然知道!”张宣面有得色地开口道。

    “嗯!也算不错,你总算知道应用兵法所言!不过……应用兵法也要因时制宜,灵活运用,不可死搬硬套,否则的话只会乱上加乱,画蛇添足!此时军中士卒皆已伤亡殆尽,且已完全陷入疯狂之中,绝不可能再有人逃出树林,根本不用担心会影响士气,如此又何必再斩杀自己的将领,自断臂膀!倒不如施之以恩,恩威并用之下,何愁其不为你效死命呢!你明白吗?”

    “孩儿明白,孩儿定会努力向父帅学习用兵之法,掌兵之道!”

    “好!如此为父就放心了!记住,此次出征,你定要谨记少说多看、多想多记,必可获益良多!”张天顺一向冷峻严肃地脸上竟少有的露出了些许欣尉地笑容,只是却并未停留太久,因此他已瞧见不远处急急策马而来的季信,身后还跟着一名非常陌生的都尉。

    季信和那名陌生的都尉快马而来,赶至张天顺身前三个马位勒马止步,季信还未及出口,那名中年的校尉便自顾自地拱了拱手开口道,“末将见过张大将军,末将奉崔帅之命前来下达军令!

    “请讲!”张天顺只轻轻回了一拱,也不下马,口中淡然道。

    “张将军!本帅命你领大军火速追击唐贼溃军,却为何无故滞于金沙河,迟迟不行追击,以致损兵折将,殆误战机?本帅现再次令你迅速领大军追击唐逆,务必将唐逆溃军全数歼灭,将唐逆贼首斩下,献于本帅案上,不得迟缓,不得有误,否则军法从事!

    此令!讨逆大元帅崔,孝平元年………………”中年都尉自马背上冷冷瞧了一眼一脸傲然地张天顺,心中冷哼一声,自怀中取出一卷锦绸,朗朗而宣,却是言词锋利,咄咄逼人!

    “本将接令!烦将军转告崔帅,请崔帅放心,只须牢牢守住青川,本将自当谨尊崔帅将令,必立时引军追击唐逆,斩首而归,却无迟延!”张天顺挥了挥手,令季信接过军令,口中冷冷道。

    “哼……崔帅行事何烦张大将军劳心思虑,张大将军只管好生执行崔帅将令便是!末将告辞了!……驾……”一声马嘶,中年都尉冷冷地扔下一句阴阳怪气地话,勒马后转,打马扬鞭,飞驰而去。

    “大将军,崔帅他…………”季信轻夹马腹上前几步,面有忧色道。

    “不必理他,伤员医治的如何,医官能否克定是中了何中毒素?”张天顺止住季信的探言,开口问道。

    “回大将军,医官已经初步验明,战死和受伤的军卒,所中的毒素有很多种,其中有五步蛇毒、银环蛇毒,还有乌头毒、夹竹桃毒,此外还有一些并未察出是何种毒素,不过可以确定是丛林中有毒植物的汁液!另外…………”季信说到这,似乎有难言之隐,欲言又止。

    “说吧!但讲无妨!”

    “是,大将军!军中携带的药材数量并不多,而且种类也不齐全,解毒的药材更是短缺!因此这千余士兵的医治工作很是难办,加上大军马上就要出兵追击,时间紧迫,许多士兵此时毒素已浸入五脏六腑,这半个时辰的功夫又死了数百名,恐怕……恐怕受伤军卒大多数都会送命于此!”

    季信越说脸上的不忍之色越浓,一双眉头几乎拧成了团。

    “父帅,不如派兵将其余幸存的伤兵护送回青川交给崔帅救治吧!城中榴中大营中想必药材齐全,医官又多,再加上城中的医馆药铺广布,想来必可以救治这些伤员!”

    “嗯!好,就这么办吧!张宣,就由你率一卫骑兵护送这五百余伤员返回青川城,交给崔帅,妥善医治,务必要将他们全数救活!”张天顺若有所思地望了眼张宣,顿了顿又道,“骑兵就带本将地亲军吧!”

    “是,可是父帅你……”

    “行了,你不必担心为父!为父从军数十载,可说戎马一生,经历刀兵战阵无数,什么场面没见过!你将伤兵送至青川后,就留在青川协助防守吧,待为父追击唐贼归来,再与你汇合!”

    “那……那孩儿就预祝父帅此次追击旗开得胜,马到功成!”张宣一听,心中乐不可支,暗道终于可以稍稍远离这血肉嘶杀的战场了,脸上却是一脸忧色地道。

    “好了!男子汉大丈夫,不必如此惺惺女儿态!去吧!记住,万事谨慎!”张天顺倒是洒脱地摆了摆手,却怎也摆脱不了心中那丝不详地预感。

    “孩儿告辞!季将军,父帅就交托你照顾了!”

    “少将军但请放心,末将一息尚存,必保大将军周全!”季信深深回了一礼,言语不多,却字字锵铿,掷地有声。

    很快,张宣引一卫亲兵骑军护着由一千名步兵抬着地五百余名躺在担架上犹自哼哼唧唧呼痛不已地伤员,开始通过木桥,朝河东岸开进。

    “大将军,现在天色已晚,是否继续向林中伏军进攻?还是原地扎营,待明日天明再行攻伐?”

    “…………崔帅军令已下,令本将火速引军追击,本将岂能不遵!而且此时我军已分兵两处,一东一西隔五里密林而扎营,如有战事,则首尾不能相顾,必受拖累!

    加之林中又密布伏军,深不可测,倘若我军分兵在此扎营,若夜间敌军自密林两侧东西袭营,则我军必然会伤亡惨重,,且夜不能安,士气必会大跌!即如此,倒不如连夜出击,强行突出密林,与林西大军汇合,如此可保万无一失!”

    此时,张天顺已隐隐有些后悔自己一个时辰前下的有些莽撞冲动的军令,只是现在后悔似乎还不算晚,现在是酉时未刻,天色刚刚擦黑,步军折损也不是太大,仅万人而矣,河滩上仍有一万七千骑兵,近四万步卒,若想强行突出林中与对面大军汇合,想

    “是,大将军!如此不如派一万骑兵自官道两侧密林边缘护卫防御,其余步军护卫中军快速冲击官道与林外兵马汇合!”

    “不妥!我军骑兵原本就少,此时更不可轻易折损!传令,全军燃起火把,由一万步军护卫官道两翼,兵卒多配弓驽,多制油箭备用,掩护骑兵及中军步兵冲出官道!”张天顺稍稍思量了一下,开口道,回首向河东望去,此时张宣的骑兵大队已经通过了小半,其余地仍在小心翼翼地通过木桥,向东岸行去。

    “是,末将遵令!”

    季信凛然领命,飞快地下达命令,一队队传令兵开始驰纵在各个步军、骑军地方阵处,不多支功夫,一支支松油火把便高燃起来,几万支火把瞬间便将整个一大片沙滩、木桥、河流连带着密林边缘的天空皆是照得一片通明。

    原本阻塞地河道此时也也渐渐畅通,湍急地河水依如往昔奔涌向前,夹裹着一具具随水漂流地尸体飞快地向前冲去,转眼便消失在愈见浓厚的夜色之中,河桥处渡河的骑兵大队在燃起火把之后,通过的速度也大大加快,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即已全部通过完毕,张宣在对岸整顿队伍之后,带领二千五百人的骑步混合大队,朝青川方向开去,渐行渐远,蜿蜒曲折地火把夜色中犹如一条盘绕前行的火蛇……………………

    河西岸处整齐而密集地近卫方阵中,一万近卫步兵被选中担任防卫断后任务,领先一步高举着熊熊燃烧地火把行进了密林中的官道中,身后是一营一营步军紧随在前军身后,一万七千骑兵护卫着张天顺中军殿后缓行。

    开路护卫的一万近卫步军,分做两营,各五千人,分散在官道中密林两侧边缘,拉开距离,三五一组,面向黑黝黝地丛林,手上皆是上了油箭地弓驽,原因则是季信已是将全军半数地弓驽全部集中至护卫的步军手中,中军中仅有的菜油、灯油并好不容易采集来的松油也尽数交给他们,涂在油布上包于箭驽上允作火箭之用…………………………

    夜色已经黑透,已近初秋地夜凉如水,皎洁地变圆高挂中空,清冷地月光洒在林中有些阴沉血腥地地面上,阴风掠过,树林中沙沙作响,扑扑扑沉闷地脚步声回响在有些狭窄地官道上,借着月光火光,可见地面上四处皆是黑乎乎地一团团,那是战死在当场地近卫士兵流出的鲜血和已经冰冷的尸体……………………

    密林左侧,原本缩在大树枝叶处的云峰此时已经带着几名将领下得树来,率领伏于此地的不足四千人的黑甲军士,悄悄地向密林边缘处潜行,摸到距官道处不足十丈的距离,云峰停了下来,蹲下身形,挥手示意后队停止前进,借着透入林中的月光和不远处摇晃不定的火光,仔细观察正一队队快步通过官道的近卫步卒。

    潜伏在密林两侧的黑甲军卒原本有四万之数,但仅一天的潜伏,就折损了数千士卒,两翼潜伏的士卒伤亡皆是半半之数,伤亡的原因不言而谕,大自然对任何人都是公平的,蚊虫的叮咬,闷热潮湿的空气尚能忍受,但弥漫于丛林中的四伏杀机,毒蛇毒虫,飘散的障气,隐藏天落叶层下地沼泽,四处遍布缠绕地有毒的植物藤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丛林中无形的杀手,不止是对敌军,对潜伏在此处的近万黑甲军一样是惨酷无情。

    眼看着属下的士卒一个个抽搐悲嚎着倒在草丛中、陷入沼泽中、消失在厚厚的枯叶层中,云峰心如刀绞,悲从中来,恨不得立时将全军拉出丛林,与敌人堂堂正正地大战一场,也比如此无谓的伤亡要来的痛快,但是想起王爷所下的军令,又不得不强忍着心中的悲痛愤怒,咬着牙硬挺了下来。

    一天一夜的潜伏给了伏军数千的伤亡,这还只是小菜,今日下午一战,近三万榴重营老弱之士以自己血肉之躯允作诱饵,将十万敌军全数引过河岸,已方也是全军阵亡,血流成河,尸堵河道,那浓重到极点的血腥之气即使远隔数里也是分外清晰刺鼻,云峰藏在密林中又如何不是清清楚楚。

    许多逃入林中的士卒正是被他亲自下令射杀,心中的痛恸又如何能用语言可以表达出来,但是他心中也是完全清楚,这么做确实是最正确的选择!

    倘若自己意气用事,引军出林,隔河与敌军作战,绝对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自己这点兵力,还不够敌人塞牙缝的,恐怕用不了一个时辰就得全军覆没,丝毫也起不了阻敌歼敌的作用。

    左思右想之下,云峰终于狠下心肠,断然命令全军将士将手中刀枪箭驽皆涂以毒汁,种类也是多种多样,蛇毒、草毒,五花八门,幸尔自己自小便生长于山林野外,对各种毒草的毒性皆是略知一二,多番交代部下士卒小心行事,但即便如此,一番涂沫采挤毒素之下,也是付出了近二百条鲜活的人命的代价。

    心中的悲痛愤怒早已将胸腔填满,如熊熊燃烧地烈火,不停地在胸腔中翻滚腾跃,等待的就是敌人全军进入密林的这一刻,所有的仇恨都将在这一刻彻底了结,清算血帐的时刻终于即将到来,云峰的心脏越跳越快,几欲脱腔而出。

    此时天色已经黑透,浓厚的夜色掩饰之下,深遂的林木丛草遮盖下,一身黑甲的士兵无异于又是平空增加两层天然的防护色,完全溶入了黑幽幽地丛林之中,浑然一体,即使已至官道边缘不足十丈处,就连面向林中高举弓驽警戒地近卫士兵被火光映红的脸庞都可以看得清清清楚,而对方却混然不知死亡已近如此接近自己………………

    官道中快步行军的近卫步军,依然加紧自己地脚步,扑扑扑整齐的脚步声一阵重似一阵,半个时辰后,又有二卫步军陆续通过了由一万步军紧紧护卫的官道,行至密林外西面与早已等候多时的三万近卫军汇合。

    林中此时仍有近二万步军正在快速行军,希望可以早点走出这条死亡之路,密林尾处,一万七千骑兵正紧紧护卫着一脸凛色地张天顺,默默注视着前方行进的步卒,整个官道、密林除了松油火把燃烧发出的滋滋声以及行军的脚步声之外四周皆是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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